好在第二天一早检查结果就出来了,一切正常,手术做了一个多小时,很顺利,野香蛮被人推出来的时候,右脚包裹着纱布,穿着医用固定鞋。
当天晚上是在医院度过的,说是观察一晚上,防止水肿。
第二天谢芜芓来接野香蛮的时候,推着轮椅进的病房,在野香蛮震惊的表情中,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你哪里弄的这个?”
谢芜芓将轮椅放到窗前,弯腰就要将人往上抱,野香蛮着急喊道:“等下等下,你先告诉我,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谢芜芓无奈仰头看她,“哪来的哪来的,我偷来的,刚好把你卖了抵给人。”
野香蛮白了她一眼,摇了摇她的肩膀,“好了,不开玩笑了,轮椅哪里来的?”
“我爷爷的。”
“啊?”
“啊什么啊?你这现在就得用它,才能恢复好。”
看着谢芜芓一脸严肃的样子,野香蛮伸手,借着谢芜芓的小臂坐在了轮椅上,出院的时候,除了开的一些药,倒是没有其他行李。
谢芜芓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将人抱上车,又将轮椅折叠放进后备箱,坐进车里,她还是忍不住说:“你这至少得有两个月的恢复期,给家里说了吗?”
看着野香蛮吞吞吐吐的样子,谢芜芓就猜到她没有告诉家里。
“要是大家平时上课去了你怎么办?你这样很不方便?”谢芜芓烦躁的拿下围巾,又忍不住朝野香蛮的脚看了两眼。
她们俩不是一个专业,平时课程也都不在一起上,照顾野香蛮也不是很方便。
“没事,我自己可以的。”野香蛮的语气淡淡的。
谢芜芓最讨厌她这样,明明自己根本不行,还非得嘴硬、逞强。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直到车子停在了北门,谢芜芓推门下车,双手环胸站立,也不去帮野香蛮下车,眼睁睁看她艰难的从车上一点一点往外挪。
出租车司机着急走,见她半天没下去,朝谢芜芓喊道:“你不是和她一起的吗?你帮帮人啊。”
谢芜芓不说话,也不去帮,司机没办法,只好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轮椅撑开,推到野香蛮面前,“同学,以后交友谨慎一点,像这种渣友,赶紧一脚踹了。”
听着男人的吐嘈声,谢芜芓嘴角不由得抽搐两下,野香蛮坐到轮椅上,怀里抱着自己的药,伸手使劲往前转动车轮,看着她费力的样子,谢芜芓无奈上前,温润的眸子盯着野香蛮,“这就是你说的你可以。”
说着就要伸手帮忙。
没想到刚一碰上把手,就被野香蛮用力推开,“不用你帮忙。”
谢芜芓盯着她怒红的侧脸,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她又将手覆了上来,紧紧扣住把手,任凭野香蛮再怎么用力,死活掰不开来。
野香蛮抬眸,猩红的眸子怒视着她。
她这样,谢芜芓还是说:“你要想在学校上课,还是家里人来照顾你方便一点。”
“不然你看,别人见你这样,总是会忍不住帮你,而你又因为麻烦了别人,心里愧疚。”谢芜芓说着在她面前蹲下,这才发现野香蛮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低垂着脑袋,任凭泪水滚落,谢芜芓抬起手背,想帮她擦拭,“我妈出差了,在国外。”
“那你爸呢?”
“我…我爸工作忙,不方便过来。”
“那你家里还有谁?”
看着野香蛮泪眼汪汪的样子,剩下的话谢芜芓再也说不出口,倾身上前,紧紧抱住了她,“好了好了,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野香蛮抬手推了下她,没推开,委屈的靠在谢芜芓肩膀上,哭的伤心,“谢芜芓,我讨厌你。”
“我真的很讨厌你。”
耳边是野香蛮的呜咽声,谢芜芓没想到这会让野香蛮这么难过,她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心里自责极了。她想了想,算了,还是她亲自来吧。
想是这么想的,只是在她还没来得及付出行动时,第二天就听乔瑜回来说,野香蛮给班导请了假,说是回家养病。
听到消息,谢芜芓一下子就慌了,她问宋歌,“你知道野香蛮家在哪吗?”
“具体不知道,她之前好像提过,她在望湖那边住。”
谢芜芓连午饭也顾不上吃了,直接给野香蛮打了电话,手机一直在响,就是没有人接,谢芜芓又打,那边直接挂了。很明显,野香蛮不想接她电话。
一想到野香蛮一个人艰难打车的场景,谢芜芓突然间心口就疼了起来,她抬手捶了好几下,想将那股堵在胸口的情绪发泄出来。
野香蛮回了老太太这里,其实来这里之前,她想过,要不要住商政贤的房子,那把钥匙已经给她挺久了,一直在宿舍抽屉里锁着,她从没有去那房子看一眼。
老太太见她受伤,忍不住骂起了野颂雅来,野香蛮解释不关母亲的事,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的,可老太太哪里听得进去,她要野香蛮回自己家,那里有保姆在,也有营养师在,能给她提供科学的营养餐,可任凭老太太好说歹说,野香蛮就是蒙着头不应她的话。最后,老太太实在没辙了,走过来,一把掀开被子,在看到野香蛮眼角流下的泪水时,整个人愣在原地,这么多年,野香蛮很少在她面前哭的,尤其是随着年龄增长,她每次过来,都是和她斗嘴,祖孙俩这种模式相处习惯了。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老太太问的小心翼翼。
“姥姥,你也不想要我了吗?”
老太太一脸无措连忙挥手否认,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没有没有,姥姥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姥姥巴不得你每天都回这里。”说着伸手帮她抹掉眼泪。
“好了,不哭了,你在这里,姥姥怕照顾不好你,恢复不好。”
“怎么会?医生说了,按时换药,不用力就恢复得快。”
“得嘞,那你在家好好躺着,姥姥去市场看看,买几根大棒骨回来给你煲汤喝。”
野香蛮吸了口鼻子,小脸上总算露出一抹笑容,“好的。”
“姥姥,我还想吃糯米糕,您回来时帮我带点。”
“没问题。”老太太提着布袋子出门了,关门声响起,野香蛮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谢芜芓的。
还有两条信息,‘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求你接我电话好不好,我们聊会好吗?’
野香蛮看完消息,默默又将手机放了回去,暂时她还没有整理好心情。
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谢芜芓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一连上了三天的课,她都是神情恍惚状态,一旁的叶姝彤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蛮蛮不是那种做事不知轻重的人,肯定是手机出了问题……”
叶姝彤安慰的话还没说完,谢芜芓突然情绪失控,朝着她吼了一嗓子,“你懂什么啊?”
话毕,大步朝前走去,留下赵梓文和叶姝彤面面相觑,叶姝彤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表情难看极了。
“彤彤,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这几天心情不好。”赵梓文安慰道。
叶姝彤沉默着摇了摇头,“没事。”
谢芜芓跑的不管不顾,灰蒙蒙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雪粒,一粒一粒,打在谢芜芓的脸颊上,不算疼,但是冰凉。
初冬的第一场雪已经来临,她和野香蛮之间的关系就像这场雪般,没有任何征兆,骤然降到了冰点。
昏黄的天空下,偌大的操场零零星星几人在,这么冷的天,谁会来这里,谢芜芓蹲坐在操场一角,双脸埋在双膝之间,任凭雪粒钻进自己的衣领里,直到天空越来越暗,雪粒在衣服上融化成雪水,打湿了外套,打湿了头发,打湿了鞋子,她才麻木的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的朝着宿舍方向走去。
第二天早上,谢芜芓就发起了高烧,烧的整个人糊里糊涂,嘴里只喃喃喊着野香蛮的名字,宋歌问到了祁桑岚的电话,给她打了过去。
祁桑岚接起电话,正在省里开着年终总结会,得知谢芜芓生病了,急忙派谢南平先过去,她也急匆匆给领导说了情况,匆匆往回赶。
谢芜芓被送到医院时,医生量了体温,已经飙到42度,谢南平急得满头大汗,医生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吐槽到,“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孩子都烧的脱水了,我看再耽误下去,非得将脑子烧坏不可。”
听医生这么一说,谢南平差点没站住,心里不由得后怕起来,但也忍不住纳闷,自己女儿好好的在学校,怎么突然发烧成这样。
走得着急也没来得及问问舍友,直到凌晨三点,祁桑岚风尘仆仆赶到医院,谢芜芓烧已经退了下来,这会挂着点滴,睡着了。祁桑岚扑到床边,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嘴唇都干到起皮,她顿时生气的站起身来,就朝谢南平捶了好几下,低声怒道:“你是怎么照顾女儿的?”
“嗯?谢南平,我问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孩子在学校烧成这样你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父亲的?”
祁桑岚一边哭泣一边捶打,谢南平本来已经很自责,被她这么一说,更加自责不已,眼眶顿时变得湿润。
值班医生进来,查看了谢芜芓的情况,“目前看着已经稳定下来,明天再观察半天,没什么情况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听了医生的话,两口子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看着昏睡着的女儿,既心疼又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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