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声，异样动静打破了吉原浮于表面的宁静，也同时惊醒了假寐于这片土地之上的魔王。
静谧和室中，面覆黑纱的和服女子颤抖得汇报情报，她们本该是穿梭在吉原夜晚中最致命的利刃，却在此处脆弱的像只刚出生的雏鸟，别无其他原因，仅仅因为女人的面前，侧卧着吉原无冕的皇帝——夜王凤仙。
以一个夜王名号，就能凭空震慑江户吉原区数十年的男人。
弱者无法在这片大地上独立生存，只能依附于更强大的力量，同理，因为足够强大，便能够改写规则，改写历史，改写命运，这是宇宙中信奉千万年不变的唯一准则。
凤仙在两个杯子里倒上了酒，浑然不顾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他自饮了一杯，捏着空酒盏虚空相邀窗前另一位客人。
“千里迢迢来见我这个故人，结果却一点也不解风情。”凤仙低声笑了两下，又斟满一杯酒，“吉原的夜景比起迦楼罗城如何？”
红发男人单手撑着窗台，遥遥望向由管道和钢铁构筑成的天空，这片天空日复一日，沉默着俯视眼下的极乐净土，人间灯火过于渺小，以至于难以照亮寸片穹顶，黑黢黢的天空与大地同样，是贯穿此地的无间地狱。
神座慎颇为遗憾：“没有星星，也少了一轮明月，你在吉原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腻味吗？”
“到别人的地盘，起码说点客套话吧。”凤仙放下了杯子，抱怨语气里却带着鲜少的笑意。
若是熟悉这位夜王的人此时见到的他，一定会吓得目瞪口呆，世上还有能让夜王凤仙打趣的对象，可惜除了二人之外，这里只剩下一群终生出不得吉原的游魂。
夜王的一生里，经历过太多跌宕起伏，年少轻狂鲜遇敌手，中年壮志统领夜兔，而哪怕人近暮年，他也是独霸一方的吉原夜王。
他们生命里还认识的人不多了，看着这位老对手，凤仙不由感慨：“多年未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
“你是不得不服老了吗？”神座慎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说，“难怪新入春雨的天人们都敢在背后嚼夜王的口舌。”
“看来春雨和你的关系更紧密了，那个白痴提督也不怕引狼入室，不对，撑死也只能算引鸡入室。”凤仙反讽道。
“总好过马上要被自己徒弟下克上的色老头师父。”
一番唇枪舌剑交战下来，倒是缓和起久别的气氛，不知何时房间内的侍从悄然退下，凤仙手指点着案台，难得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神威那个家伙，说到底也不过是只小兔崽子，春雨派他来还太嫩了。”
神座慎略有遗憾：“他们不愿意见到夜王和春雨反目成仇，所以让同为夜兔，也同时是你弟子的神威前来试探，可惜，春雨还是太过不了解夜兔。”
“哼。”
神座慎挑起一缕红发，侧过头：“不知道同族相残，师徒相杀时，昔日的凤仙阁下还能保留几分从容。”
凤仙嗤笑一声，说道：“像你一样吗？”
“哈。”
“所以你到这里的目的呢？”凤仙皱着眉头问道，“总不会好心过来提醒我吧。”
“我这人天生心善，担心老友不小心死掉，也是人之常情。”
神座慎的话凤仙是一句也不信，教训鲜血淋漓，还是春雨用亲身经历试探出的大亏。
不过凤仙却无法对这个讨人厌的男人做些什么，甫一见面，他便清晰察觉到神座慎的状态，很可悲的结论，他比以前更强了，而自己却在岁月侵蚀下渐渐力不从心。
无视时间消磨，超越常理之外，哪怕迦楼罗鸟岁寿绵长，他也不像是一只正常的迦楼罗。
凤仙倒是知晓有一种名为阿尔塔纳的生命，源自星球间的内核，是行星生命具象化，但是能得到针对迦楼罗王的情报还是太少了，而且为数不多的阿尔塔纳通常单纯如稚子，这点又和神座慎的经历对不上。
烦人的小兔崽子和迦楼罗王同时到达吉原，诚如夜王凤仙也不免感觉到棘手，何况还得加上近日多次汇报在案卷内，一个自以为是日轮儿子的小孩。
糟心事全部堆在一起了。
两人间绵里藏针的对话，说这是一对多年未见好友密谈，倒不如说是两只彼此的敌视的野兽正互相试探对方底线。
神座慎重新眺望向吉原的夜色，高处良好视野，一览这座纸醉金迷的**之地。
凤仙端着酒杯走到神座慎身边：“吉原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但是一丝光芒都照射不到的永夜里，有一轮真正的太阳。”
“太阳？”神座慎调侃道，“不像是以你性格能说出的话。”
“随便你怎样认为，不管如何，这颗太阳终会彻底属于吉原。”
夜王沧桑的声线中无止无尽对渴求之物的**，想要获得，想要拥有，如果有人试图抢走它，那就用利齿撕碎，如果有人想要毁灭它，那么死亡将会先行一步降临在对方身上。
神座慎无比赞同凤仙的想法，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不过——
“养成未成年少女，还大搞囚禁PLAY。”神座慎满脸嫌弃，“你的姓癖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某人嫌弃别人XP变态，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潜入到吉原的万事屋小分队终于在主楼内，重新见到了熟悉的敌人，夜兔少女和她的眼镜搭档留下断后，为自家大将铺出一条通往公主闺房的道路，只不过玫瑰身边必伴随着荆棘，看守财宝的洞穴附近必定徘徊着一只凶残的野兽。
或者说，两只。
凤仙不着痕迹地与神座慎保持在一个警惕的距离内，周围百华的尸体七零八落地散做一地，他的左边双手抱胸一只橘色呆毛眯眯眼，右边凭栏而立一只浑身发光的红毛心机鸟，两只怪物交夹之下，所谓追寻母亲一面的小鬼，都不再是重点关注对象。
三足鼎立，互相牵制。
神威收起还在滴血的手掌，好奇地打量起自家师父身边这位存在，夜兔的视网膜里，人形生物浑身皮卡皮卡冒着金光，一股子从灵魂泛出的难受劲儿，看久了甚至有点精神污染。
“我说老头子怎么半天都没有动静，原来吉原里不光有女人，还能选择V形秃的色老头陪酒呀。”神威毫无介怀地爽朗笑着，一句话同时得罪两个变态。
“迦楼罗王，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红发男人摊了摊手，后退一步表达立场：“请便。”
他早说了这两人迟早会有同族相残的一天，其根本原因来自呆毛对直毛的天然敌视，善良热心青年暴打社会色老头之类的。
夜兔之间的战斗说不上观赏性，纯粹肉身搏杀没有一丝美感，游荡在宇宙里的兔子们总喜欢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痕鲜血淋漓，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夜兔正是为战斗而生。
神座慎找了一块空地，远远离开缠斗在一起的师徒二人，顺便把战斗中心的某个人类幼崽拎了出来，以免受到波及。
晴太心有余悸摸了摸脖子，发现自己又被换了一个挟持对象。
“大叔……大哥哥你和那个老爷爷是一伙的吗？”
想必人类幼崽一定用尽了毕生勇气拉扯住男人衣袖，但临时改口，好像让这股勇气稍打折扣。
小孩攥得格外紧，孤身一人深陷敌方大本营，银桑神乐还有新八大哥都不知道是否安全，这种情况之下，晴太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记忆中那抹太阳的温度，虽然和妈妈的不太一样，但从灵魂深处泛起的暖意，让人情不自禁向他靠拢。
神座慎看了眼自己袖摆上的爪印，心想这衣服怕是不能要了。
晴太见那人没有回答，心里不禁升起些许希望：“大哥哥，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我会报答你的，只要——”
一根手指止住了少年未竟话语，冰凉触感顺着唇肉延续到大脑，这个男人的灵魂一点也不像气息那般温暖，反而是彻骨冰冷。
神座慎饱含笑意的金色暖瞳中没有一丝温度：“游戏最重要的是公平，作为观众，让我们稍微欣赏一下比赛吧。”
凤仙一脚把不成器的小兔崽子踢进墙里，短暂的终止了这场师徒战斗，他听到神座慎的话，阴沉着脸：“吉原可不是你的游戏场，迦楼罗王。”
深知神座慎本性的凤仙可不认为作壁上观是一件好事，如果放任这个男人隔岸观火，失去牵制对象的神座慎，你根本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而且他至今都没有看透神座慎此行的目的。
是与春雨又达成了什么协议，亦或者是看上了地球这个贫瘠的星球。
两个结论都从逻辑上说不通。
凤仙环视周围，可惜现在他有不少麻烦需要解决，其中之二——
一道神座慎无比耳熟，吊儿郎当又带着欠揍味道的声音，悠闲路过：“店长，拜托给我找个新的姑娘，要那种能接收激烈**PLAY的……”
神威从碎石堆里爬起，没想到自己稍微打会儿瞌睡的功夫，老头子又遇上了新对手，他晃晃头上的呆毛，找了个舒服的房梁跳了上去。
只是不知为何下方三人组气氛异常诡异，而且，之前闪闪发光的男人有了变化。
神威探究地看着迦楼罗王，金光一片的人性图像双腿之间，慢慢显露出红色高温预警。
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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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吉原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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