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压下心中情绪，傅兰亭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摆出冷漠面孔，声音也很冷淡：“强者需要历练，你如此宠溺你的弟子，只会适得其反。”
“你今日不也来了。”
林泊州瞥他一眼，语气毫不客气。
虽然和傅兰亭是好友，但好友也不能说他弟子的不好。
“我不是来给姜栖影护道的。”
“我怎么瞧不出这里还有人能劳烦堂堂启灵仙宗掌教走这一趟？”
“与你无关。”
傅兰亭握紧玉佩，目光俯视云端下的修士，看不出他的目光具体落在哪一处。
林泊州却突然盯着他仔细瞧了一眼，面上浮出一丝探究来。
他声音放轻，好似闲聊一般：“你不会真喜欢上哪个女子了吧？”
方才的话都是玩笑罢了，一枚饰品而已，无足轻重，但此刻他却当真觉察出几分不对。
傅兰亭向来我行我素，就是姜栖影也得不到他几分好脸，天塌下来也能不形于色，林泊州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遮遮掩掩的事。
“我说了没有，你有空操心我，不如多操心操心你那徒儿，让她少来找我的弟子。”
傅兰亭扭头看他，与他对视，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只有一片坦然与平静。
“我家照月何时纠缠过你那个弟子，别血口喷人。”
许是觉得他的确没什么异常，林泊州反驳了一句，又收回视线，继续看云端之下。
傅兰亭心下稍松，嘴上却还是强硬。
“你家徒弟就是你惯的。”
因为玉佩的事，他不准备在此久留，林泊州宠溺弟子，来探索个秘境都要偷偷看着，他却没这闲功夫。
言罢，他便转身要离开。
便在这个间隙，一道金光从右面划向他面门，带着无尽锐意。
傅兰亭本用右手握着玉佩，突如其来的意外，他抬手阻挡。
那金光虽十分凌冽，却被他轻易拦下，但傅兰亭的面色没有变好。
尽管他很快意识过来重新遮挡，可那一瞬间，对于一位掌尊级别的强者来说已经足够了。
林泊州眼眸微眯，盯着那玉佩，脸色有些莫测，好一会儿，他才在一片沉默中开口。
“明月照江河……”他抬头看向傅兰亭，似笑非笑：“傅兄，你这枚玉佩，看起来有些特殊啊。”
傅兰亭喉间微动，面色没有显露慌张，心跳却快了一瞬。
他倒不是怕了林泊州，他们是同级强者，林泊州还未必是他的对手，但人活在世上，如江照月这般全然不顾的人毕竟是少数。
就是冷漠如启灵仙宗掌教，他也会在乎脸面。
如果被好友发现他和自己的徒儿暧昧不清，江照月还能说是个小辈，年轻不懂事，他可不是什么小辈……
傅兰亭无法想象自己如何面对。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答应江照月这种要求。
时间陡然变得漫长，连心跳都清晰可见，林泊州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了他好长一阵子之后，终于笑道：
“明月照江河，江河映明月，圆月佩，你那铁树开花的小情人，不会是极月仙宗的弟子吧？傅兄，藏着掖着做什么？就算你看上个小姑娘，我又不会笑话你。”
傅兰亭悬起来的心又突然落下，他呼吸顿了一瞬，想要开口否认，但话到了嘴边，转了几圈也没出口，毕竟否认就要更多的解释，而话最忌讳多说，多说多错。
沉浮再三，最后他接着林泊州的话模糊道：“嗯。”
极月仙宗的弟子，的确喜欢以圆月为配饰。
“真是极月仙宗的弟子？”林泊州难得吃到冷心冷情好友的八卦，他冲傅兰亭挑了下眉，带着几分好奇：“给我说说，哪个弟子？你下次见到连月清那匹夫，岂不是要低他一辈。”
“不管你的事，管好你家徒弟就行。”
傅兰亭不想多说。
“行吧行吧，难得看你这铁树开花，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泊州也就是好奇，不是非要追根究底，见他的确不想说，便也没有再问。
傅兰亭一颗心才彻底沉下，但旋即又升起了更大的懊恼感。
一个谎言就需要一千个谎言来圆。
什么极月仙宗的弟子，他一个都不熟悉，若是林泊州哪天心血来潮去查一番，就会发现他的话里实在有太多的漏洞，而他又不可能真去找个极月仙宗的弟子来假扮他的情人。
原本只是关乎于弟子的事，如今却阴差阳错，连他自己也牵连进去。
就算三个月之后解决了姜栖影的事，他也多了不少麻烦。
思及此，他更没有心思久留。
扫过林泊州面带微笑看向云端下的目光，傅兰亭眨眼便消失在云端。
另一边，回到帐篷的江照月还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天空上已经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事。
太阳西斜的时候，她等来了要等的‘正主’。
姜栖影还捧着那只匣子。
明明说过再也不要见了，他却还如往常那般带几分熟稔同她说话。
“江师妹。”
江照月第一次没有回应他。
她略显冷淡地看他，声音也十分生疏。
“姜师兄，我虽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可我也是有心的，你究竟想让我如何？”
姜栖影整个人僵住，许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又或者他心里还有一些隐秘的期盼，希望她待他如从前。
但他又很清楚。
再也不会有从前了。
默然几息，他将手中匣子递出。
“我只是来还那个人情。”
“启灵掌教赐我的玉符，抵得过任何人情。”
“师尊赐予是师尊赐予，与我无关。”
他神色坚定，执意要她收下，怕她拒绝，还多加了一句：
“你收下此物，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罕见轻了几分，垂下的眼眸里有什么样的情绪，无人知道。
沉默蔓延了许久。
江照月伸手接过那匣子。
“好。”她道。
一如从前他说再也不要见面时，她也只是这样轻轻答了一句‘好’。
一切的链接，终于都已断开，借口也好，不舍也罢，从此天高海阔，当真再无瓜葛了。
姜栖影本该在完成了心里最后一件事后一身轻松，潇洒转身离开。
既然是为了对方好，既然是他自己所期望的，既然说着长痛不如短痛。
但不知为何。
他心头那片隐隐约约的异样却依然没有纾解。
沉默的气氛蔓延，直至旁边有人行来。
刚从隔壁帐篷走出来的洛怀阴一抬头便看见这一幕，不用想他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今日本不想再和江照月有什么交流，但看见这一幕，他又勾起唇角，面带微笑走来。
“这不是姜师弟吗？”
扫了眼沉默的江照月，他站在她身边，双手抱胸，语气带笑、略显嘲讽地看向对面的姜栖影。
“什么风把姜师弟吹来了？真是贵足临贱地，我们云渺仙宗的人可入不了姜师弟的眼，姜师弟还是快些回去，免得启灵仙宗怪我们带坏了你这位好人。”
江照月隐晦地扫过他，饶有兴趣地在脑海里和系统赏鉴起来。
“他怎么突然崩人设了？这嘴舔了人脸蜘蛛的脑子？”
系统：“呕——宿主，你别这么恶心。”
“好，这嘴舔了你，满意了吗？”
系统：“……”
系统缓了一下，才开口：“他和姜栖影都是一个时代的天骄，姜栖影比他小，实力却不比他弱，也许嫉妒别人的天赋，也很正常。”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洛怀阴瞥她一眼，又继续说：
“我师妹的爱慕者也不过区区能从这里排到西洲罢了，不值一提，启灵仙宗冠绝当代的绝世天骄我们可高攀不起，聊完了就走呗，怎么？你不会还想利用她夺取天衍道果吧？”
他越说越气盛，江照月不得不打断他。
她轻咳了两声，淡声道：“洛师兄，我的事与你无关。”
这话一出，洛怀阴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因为恨铁不成钢还是又被热脸贴了冷屁股，他语气比刚才冲。
“江照月，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好言好语？怎么你脾气都冲我了是吧？”
也许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江照月懒得理他，只挪过视线看姜栖影，默然了两息后轻声道：“姜师兄，我就不送了。”
洛怀阴脸色变得飞快，气恼暂且抛到脑后，快速将她的话润色了一遍。
“听到没？她让你快滚。”
洛怀阴：（变如脸）
系统：求嘴毒教程，我真的很需要，（双手合十）求求！
洛怀阴：……
洛怀阴：不好意思，我和江师妹是一个人设，这位先生，你眼睛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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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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