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连神识都无法窥探，这是洛怀阴此刻最庆幸的事。
而江照月握着缚灵索，也许是视线受阻的缘故，加上她对洛怀阴也不太熟悉，在他腰上摸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捆上。
他镇定的呼吸声终于在某一瞬漏了一丝颤。
黑暗里听到他急促地呼吸了一下，然后是稍有些起伏的声音：“你捆好了没有？”
江照月神色温吞，动作慢慢悠悠，漫不经心的表情下夹杂着些许恶劣的笑。
但黑暗掩盖了一切，洛怀阴只能听到她一如往常般温柔、悦耳，带点不耐的声音。
“你急什么？黑灯瞎火的，我不摸索一下如何系上？”
洛怀阴身体有些僵，嘴上倒还是冷静：
“我是怕夜长梦多，再说了，系个绳子有什么难的？快点。”
“知道了，别催。”
江照月将傅灵索环绕他腰部一圈，才开始系上死结，用力拉扯绳索的时候，手背‘不小心’往下撞了一下。
好像和什么东西撞上了。
她发出略带疑问的声音：“你把流光梭系在腰间了？”
可她的问题才发出，便感觉洛怀阴反应非常剧烈地推了她一把，自己也迅速往后，可是因为她先把傅灵索系在了自己的腰间，他的退后并没有导致两个人分开，反而因为惯性，让江照月被扯了过去。
都是修者，不至于这样就会摔倒，江照月及时止住了前倾的力道，下意识用手掌往前撑了一下。
隔着衣料传来的热度和一下子坚硬起来的肌肉触感，应该是撑在洛怀阴胸膛上了。
他剧烈喘息了一下，可下一刻又好似强行压住，归于寂静，修者强大的控制力让他在瞬间将一切异常压制，不显露分毫。
而江照月稳住身体后，罕见多了几分怒气。
“洛怀阴，你要是不想和我们一起走，就自己滚。”
若在往常，他必然要及时反击她的话，甚至用更大的攻击力反击回去。
可这一次却出乎意料。
洛怀阴在黑暗里一片沉默，连呼吸声也压低了，微不可闻，仿佛他整个人融进了黑暗一样，消失不见。
倒是还没被系上的姜栖影听到动静，问道：“江师妹，发生什么了？”
江照月深吸了口气，答他：“没什么，姜师兄，你走近一点，我给你也系上。”
姜栖影明显就正常许多，他张开双臂，方便她动作，江照月环绕他的腰部，很快就将傅灵索在他腰间系好。
中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给两个人都系好之后，江照月握住系在前边的傅灵索扯了一下，示意：“往前走，往你那个方向走。”
虽然看不见，但之前短暂的摸索，他们所处的地方像一个狭窄又狭长的溶洞，无法三个人并排往前。
空中隐隐约约的灵气流动，是从洛怀阴那个方向流动而来，所以他们要往那个方向探索。
黑暗中被寂静主宰，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响起。
“洛怀阴？”
因为他毫无声息，江照月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洛怀阴终于回答了她。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是显得有些低，还有些莫名的哑。
“我知道了，跟着我，我探路。”
他的态度太过正常，以至于有些不正常。
江照月顺着绳索的力道跟在他身后往前摸索，伸手摸了他一下。
回应她的是瞬间躲开的背部。
洛怀阴带些轻哑的声音又有种奇怪的喘-息：“江照月，你别摸我。”
黑暗寂静了一瞬，然后是江照月有些莫名的声音：“我看你有些奇怪，拍了一下你的肩膀？谁摸你了？你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
这一句，洛怀阴接得飞快。
他在黑暗中闭了闭眼，“你有什么事说话就行，别动手动脚。”
江照月有些无语的叹气，然后又问他：“你把流光梭系在腰间做什么？刚刚都差点扎到我了。”
“与你无关。”
他的反应让她有些不解：“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了没什么。”即便知道回头也是一片黑暗，什么都不能看见，洛怀阴还是不敢回头看她，只能将指尖陷入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才勉强保持镇定。
“上次秘境探索回来后我去找你，我当时做了什么？”
“江、照、月！”
这回他的声音总有了正常起伏。
至于回答，他当然不可能当着姜栖影的面回答这个问题。
江照月也不恼，平静地点头：“看来是你，此刻身处异地，还不知有什么危险，麻烦你，不要做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事，省的我还要判断真假。”
“我没有！我只是……”
洛怀阴的声音戛然而止，半响才用很轻的声音接着往下说：“我刚刚是在想怎么出去，还有天衍道果，和你之前刺我那剑，别以为这仇我就忘了。”
他的音调没有半点欲盖弥彰的感觉，可听着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好像他的重点并不在这些话中。
他解释之后，江照月终于没有再追问他。
黑暗中又再次陷入了寂静。
就在洛怀阴稍松口气，心中巨石快要落地时，冷不丁听到走在最后面的姜栖影突然开口。
“江师妹之后去拜访了洛师兄？”
这个问题一出，三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
他也许只是随口一问，江照月也很快随口回答：“是，之后我去找洛师兄……”
她话还没说完，洛怀阴夺声打断：“她找我喝了一杯，向我道歉而已。”
可说完他又觉得有些后悔。
凭什么和姜栖影解释？他们做了什么，管他什么事？他又有什么好心虚的？
于是他道：“你不是要和我师妹恩断义绝吗？还关心这些做什么？她找我干什么，管你什么事？”
姜栖影沉默了一息。
“我没有说过恩断义绝，我只是……”他的语气低沉下去，夹杂着些许茫然：“抱歉，江师妹，我不该打探你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刚刚江照月说起那句话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全然不在乎。
明明来到这里的初衷，他只是想帮她对付洛怀阴。
而洛怀阴在面对他的时候，攻击力总是很强，他甚至都忘了刚刚自己想掩盖的东西。
“知道不该就别问，没人把你当哑巴。”
姜栖影默然了一息，他的声音在沉默中模糊不清：“这是我和江师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听他这么说，洛怀阴的声音却从方才的低哑染上了几分嗤意。
“我和江照月好歹是同宗师兄师妹，怎么看也比你亲近几分，她性子单纯，我自然不能让她被某些冷血无情的坏男人诓骗。”
江照月默默听着他们说话，半响，在平静中投下一颗石子：“其实我之前去找洛师兄，是拿他试药了，姜师兄，如果我给你下药，你会怪我吗？”
洛怀阴：“咳——”
他差点被自己呛死，简直是慌不择口：“毒药，她给我下的是毒药！”
“……”
气氛沉默了一瞬，姜栖影才回答：“我伤害了师妹，师妹如何对我都是应该的。”
“那现在就让我师妹扎你一刀试试。”
生怕江照月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洛怀阴绞尽脑汁转移话题，简直有种嘴巴在前面说，脑子在后面追的美感，他脱口而出：“来，我借你流光梭。”
可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对了。
偏偏江照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不似往常那般拒绝，反而笑道：“好啊，那就借师兄的流光梭一用。”
“等等！”
洛怀阴立刻阻挡，于黑暗中准确抓住了她摸向他腰间的手。
“怎么了？”
江照月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就像只是真的好奇那样问了一句。
“我……”洛怀阴喉间滚动，只觉得热气又开始上涌，他用力压下心中涌动的情绪，才能勉强保持理智地开口：“我不过玩笑一句罢了，师妹怎么还当真了。”
“是吗？”
江照月在黑暗中笑了笑，声音很轻。
她贴近了洛怀阴，好似漫不经心般随口提起：“师兄的手好烫，突然抓着我，你很紧张吗？”
“没有。”
洛怀阴如触电般松开她的手腕，手掌却有些颤抖，热气从他面孔上发出，将他全身都笼罩进去。
一直沉默的姜栖影好似感觉到了什么。
他突然往前，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暗不能视物的缘故，他的距离有些没掌控好，以至于几步之后，他越过江照月，走到了她和洛怀阴的中间，并且不小心推了他一下。
洛怀阴背脊砸到石壁上，发出了好大一声响，在寂静的黑暗里传得很远。
姜栖影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显得冷漠：“抱歉，我没看见你。”
沉睡的丈夫突然苏醒（不是）
姜栖影视角：姓洛的趁着黑灯瞎火占江师妹便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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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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