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胭扭头就走,鞋跟不小心踩到水泥裂缝中卡了下,谢墨扶得很及时。
她今天穿的是件粉色吊带针织配披肩,因为下午开的会拖了时长,走之前忘了把高跟鞋换掉,现在还踩着个6厘米的小细跟。
温胭没给他碰的机会,抽手就甩开。人没走两步,就被人按着肩捞了回去。
谢墨从后面抱住她,嗅她头发上的香气,自己身上干咧的气息也同样环绕住温胭。
有车进来,地下室的感应灯自动亮了几度,射得人晃眼。
谢墨转了个身,把她带过来,背对着灯光。这个动作却让她后背抵在石柱上,但没有想象中铬人的难受,他把手垫在她腰上。
热度从腰窝徐徐传来,泅进肌肤里。
“都这么久没见到我,不想我吗?”他开口,嗓音里面混着笑意。
温胭被他这个注视弄得乏味,拨掉他肩上剩的那只手,扭过头,还是不看他。
“你就不能有点新意?”
这么多年来,他们都变化很多。她变得大胆开朗,谢墨也变了,脸上喜欢挂着疏疏懒懒的笑,见他的人没那么怕他。谁都不会想到,这样的人,曾经年少,阴郁潮湿的低迷感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他要哄她之前,就会这样好脾气的笑。
温胭看多了,不为所动。
谢墨手一拂,放开她。温胭立刻弹了弹身上他所有碰过的地方,像是恨不得立刻拿布再擦一遍才舒服。
谢墨在旁边看着,啧了一声。
温胭抬眸望他。
“没事。”他垂眸,带点自嘲,“就觉得,你跟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是吗?”温胭将他外套一抖,扔过去,又捋出长发绕在颈侧,白皙的小脸昂着,“跟某人在一起太久,不变得厉害点,还不早就被拆吃入腹?”
“你车呢?”温胭打了个哈欠,倦了。
车锁按下,滴滴两声。
温胭提脚朝车走,嘴里嘀咕:“又换车。”
下一秒,全身就被外套紧裹住。
“披上,别为了跟我怄气冻着自己。”
温胭懒得再挣,畅怀处在胸□□叠,西装被她穿成了风衣,正好盖住大腿。
身边又有车开进来入库,带起凉风。有厚衣挡着,这会儿也不冷。
*
一路无话。
都已经过了年少打情骂俏的年纪,彼此之间好与不好也不会像小情侣一样,为一点小事,一个闹性子一个追着哄。
红灯。
车停在禁止线后,她看着街角。
一对少男少女,看起来十几岁大,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了嘴。女生背着包气呼呼在前面走,白色的帆布鞋踩在水洼里,鞋面沾上了污渍。男孩追在跟着拉她的手,女孩脚步一滞,男孩半蹲弯下了腰。
绿灯。
车身缓缓移动,剩下的故事丢在时光里。
女孩上了男孩的背吗?他们后来和好了吗?和好以后还会再吵架吗?每次吵架的时候都是男生认错吗?有一天他会腻了这种你追我赶的关系吗?
他们后来,有在一起吗?
温胭很想知道后面的故事,却一不小心找到梦里去了。
车里的温度适宜,中控台上放着跟她名字一样的脂香,味道淡淡地飘溢在整个空间。
她在谢墨身边,一向睡得安稳。精神松懈,睡姿也懒散,外套滑落一半盖到小腿。许是觉得光亮刺眼,一只手垫在脑后,另一只遮着眼,这个动作之下,胸口的春光便如隐若现。
谢墨单手把着方向盘,想将她衣领提一提,手刚碰人就醒。
“别弄。”她睡到一半声音微哑,像只慵懒贪睡的小猫。
谢墨收手,挪回视线,踩油门的那只脚不自觉地加了力度。
斜躺着的女人指缝微微松了一点,目光一瞬不瞬凝在他身上好久。
她心跳如雷,却始终闭着眼,装睡了一路。
*
下车了,人还没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朦胧的。
“到了,宝宝。”
谢墨叫她,车门开着,小风直朝里面钻,夹着水汽扑面。
“嗯。”小猫似的从喉咙里滚出音,温胭挪了下身子,抬脚下来。
雨停了,风里透着凉润,凉丝丝地钻入肺叶,混着草木的涩味。
路上积水不多,她的细高跟踩在水洼里也没事,这鞋还带着防水台。
还没走两步,身子一轻,却被人打横抱起。温胭没有防备,低呼一声,困意彻底消散。
“多此一举,我这鞋子防水。”手已经顺势勾紧了男人的脖子,语气里还是带着恼的。
她今天化了点淡妆,涂了内眼线,生气的时候看起来眼尾朝上翘着,让人平白想起媚眼如丝四个字。
谢墨单手撑住人,腾出一只手绕到她脚后,鞋子一退勾在手里。
带亮片的鞋身在路灯下闪着漂亮的光。
“现在不防水了。”
他一笑,带点恣意的味道,将人往上颠了下,托稳。
垂眸,头抵着,几乎碰到她的前额,语气放得比漫天飘洒的蒙蒙雨还轻。
“搂紧。”
故事的后来,续上了。
*
进屋,温胭一落地就进了浴室。
这里虽然是他的工作间,但她要用的东西半点没缺。从洗发水到香薰精油都跟她的工作室里放着的是同款复制,这些东西还是第一天时候留下,一不小心彼此都累了。睡醒一觉之后,温胭不洗澡难受,也不愿将就用他的。
两个人凌晨四点,披着朝露,开车寻了好久,一起买了这些东西。
付钱的时候,收银员流连在他们身上的眼光颇有深意。尤其在最后关头,他又扔了一盒草莓味的进来。
“不是还有吗?”
“换个口味。”
他俩语气如常,值班的小姑娘脸比草莓还红。想必对他们这对深夜光顾的顾客,印象深刻。日后茶余饭后,不知道会用怎么样的视角向人提及。
*
温胭沐浴,谢墨接着电话。
季小雨打来的,控诉了半天,反正就是帮她的好闺蜜沈芊打抱不平。
“谁刚上班不会出点错啊?有野心想冒尖是好事啊?不想当将军的兵还不是好兵呢。谁一毕业就能什么都会,又不是人人都像你,肯花心思一点点教。”
季小雨越说越上头,势要把沈芊保下来:“我不管,为这点事情开除别人太不地道了。你难道不觉得……”
“你不觉得你电话打错人了?”
季小雨一顿。
“你讲的那个沈芊,老板是陈无遇,不是我吧。”
“我这不是动不了陈无遇,才找你?”
“找我干嘛?我也动不了他。”
“你不是以前还揍过他吗?”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谢墨哥哥我觉得你变了。你以前多仗义啊,你简直少年英豪,热血澎湃,路见不平,出手就干。”
“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你现在像个中年颓废老男人。”
“是吗?你温姐可不这么认为。”
“敢提我温姐,都这么多年了,我都快结婚了,你还磨叽。我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叫温姐一声大嫂?”
谢墨眉心一跳,状似漫不经心一笔带过:“温胭不想那么快,就进入第二段感情。”
“可以进入,谁说不想?你别把锅推我头上。”
浴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她头发还没干,就这么一绺一绺贴着额头。
温胭过来,夺过他的手机,按开免提,对着里面说:“我上段感情结束四年了。”
她望了他一眼,继续道:“小雨,我一直都是你大嫂,永远都是。不用问你大哥,这里头没他什么事。”
电话那头,季小雨连声应好,笑得肩头直颤。
温胭准备挂,谢墨才提声道:“你讲的那个人,离她远点,也别想保她。”
“干嘛啊,你干涉我交友自由。”
“你交的那个人,曾经伤害过你……”谢墨到这里顿了下。
温胭目光投来,直直落在他脸上,落坐在他身边,沐浴过的香气一并袭来。
“你温姐。”
后面的电话,温胭就没再听了。
*
男人交代完,拎了吹风机过来。
温胭瞥眼看他:“你这算什么?打个巴掌,再赏块甜枣?”
“这话说的,宝宝要想打巴掌,我只有伸脸的份。哪还能反过来?即使猴子修成孙悟空,那也不能逃出如来佛的掌心,翻不了天。”
“去,你哪像猴子,你是匹小狼。”温胭唇翘了翘,还是被逗笑了。
这些年来,他学着开玩笑,说起话来越来越幽默,也会哄着她开心。
温胭躺下,瀑布般的头发顺铺下来,发梢落在谢墨膝盖上。
她头发养得很好,每次清洗后都仔细涂发膜精油养着,到现在又滑又亮的。但她以前不这样,劳于奔波,苦于生计的人是没有资格和精力顾忌其他。是谢墨教会她怎么好好养自己,连最早的一瓶发膜都是他送的。
轰鸣声起,吹着暖风,很让人困。
人要是心里揣着心事,放松的时候就容易不自觉地跌进思绪。
比如刚刚那通电话里提的,她的第一段恋情。那场自以为是的暗恋成真,最后能像小丑一样告终,也得益于某人心机缜密的推波助澜。当年他走得最好的一步棋,就是安插季小雨诱哄沈无涧,让他输得一败涂地,颜面无存。
他处心积虑,靠近她,占有她。像凶狼似的,拔掉环绕在她身边的男人,毫不留情。
他费尽心机,撩拨她,掌控她。像机敏猎手,织就只属于他的天罗地网,不动声色。
他们像磁铁相斥,又妄想相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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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胭脂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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