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大小姐在问你话,抬起头来。”
安宁看着阮衿衿手中的动作,拿出自己贴身丫鬟的款儿来对着安静。
安静只能抬起头,眼中已经有了闪躲,不敢与阮衿衿对视。
“把你找到的东西拿出来看看,你若拿不出来便是做贼心虚,那咱们就该好好论论你到底去主屋那边做什么了。”
安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安静,趾高气昂的模样倒真有点大丫鬟的气势了。
安静垂眸眼珠子乱转,急中生智从袖中扯出一块手帕来。
“就……就是这个手帕,奴婢只是想来找帕子……小姐,小姐,奴婢不是故意不讲规矩的呀!”
安宁从她手中一把拽过了那块手帕递给阮衿衿。
阮衿衿这才细细看过那张手帕,手摸过触感滑软,上面绣着一片荷花,看着倒是清新雅趣。
安宁得了示意,冷声看向跪着的安静。
“这手帕的料子,可不像是下人用得起的啊?”
安静心中暗惊,她身上实在是没了旁的东西这才将手帕拿出来的,想着黑天大小姐或许看不太清,没想到她轻易就瞧了出来,安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想合理的借口。
“这……这是奴婢攒了银子特意买的……对,奴婢自己买的。”
这种听起来便是在撒谎的借口,阮衿衿也不知安静如何觉得能骗过自己的。
是她往日看起来太过好欺负了吗?
阮衿衿手上动作开始变得极快,表达了许多话,好在安宁经验丰富,很能用恰当的语气将它们准确地表述出来。
“莫说你的月银攒着够不够买这料子,就算能攒够,你又得花了多少时间?平日里可没见你省吃俭用就为了这一方帕子。”
安静觉得自己额头有汗珠滑落,就听安宁又接着说话了。
“这帕子的来源你心里应当很清楚才对。安静,你要牢牢记得大小姐才是这阮家真正的主子,更别说老爷对大小姐的宠爱,你觉得背叛了大小姐,你真的还能在阮家立足?”
安静伸手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开始暗恼自己为何当初要做这样的选择,小姐说得没错,若是她想要,老爷定然是偏心她的。自己怎的偏偏就鬼迷心窍……
阮衿衿见她神情似有松动,决定再加一把火。
“若你不肯如实说明,那小姐便去白家姨母面前说说你对小姐是怎么知无不言的,如何?”
安静大惊,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阮衿衿,眼睛瞪得老大,眼中满是震惊。
“小,小姐如何知道是…… ”
话音未落,就见阮衿衿嗤笑了一声,眼中全是了然。
坏了,露馅了!
安静自知瞒不住了,只能忙跪伏下去,磕头认错。
“对,对不起小姐,是奴婢撒了谎,但奴婢真的没做什么啊!还请小姐饶了奴婢吧!”
阮衿衿在火房外头瞧见姨母出来,又听她喊里头的人从后窗离开,她心里便有了猜测。
这么多年了,她躲了这么多年,姨母还是不肯信,就连今日自己只是出了院门,她便要再确认确认自己的情况,可见缜密到何种程度,自己一退再退已不是办法。
她给安宁下了命令。
安宁转过头来,眼中是浓浓的担忧,嗓子里有些生涩:“这……这样真的行吗小姐?”
阮衿衿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头,她就是要告诉姨母她们之间的战争开始了!
安宁咬了牙,依命行事,冲着黑暗中喊了一声。
“来人!将这背主的奴婢扔到夏至院去!”
很快便有两个丫鬟婆子跑了出来,架住已经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安静就往夏至院去。
已被架出一段距离的安静这才大喊大叫起来。
“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别把奴婢扔过去,奴婢会没命的啊!”
哪知架住她的那个婆子嫌她实在太吵,伸手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嘴,叫她只能呜呜呜地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剩下的人,还不滚出来?!”
安宁叉腰,冲着黑暗中剩下的那些人怒喝了一声,这才从黑暗中又跑出好几道身影来。
她们老老实实地跑过来跪在了阮衿衿面前,个个脑袋伏地,不敢看她。
夏至院,那是白家姨母暂住的院子,说是暂住 ,实则已经在阮家住了多年,自从夫人当年带着她管着家中许多事宜后,她的胃口便越发的大起来,清风苑她确实没少打点过,这跪着的几人想来多少也接受过她的好处。
“大小姐,我们知错了,我们知错了!”
她们从前觉得大小姐年岁尚小,且一心扑在夫人身上,对自己院中的事情毫不上心,白家姨母说来虽是外人,可却是实打实地握着权力的人,她们也不得不听从。
可大小姐今日摆明了是要整理自己院中不老实的人,她们站得远却看得清,自然要诚恳认错。
“过去不论你们是糊涂了,还是故意的,往后都给我老实些!”
安宁复述着阮衿衿的意思,阮衿衿则一寸寸审视着自己面前跪着的下人们。
“大小姐心善,给你们留一条活路,可若是往后你们还认不清谁才是阮家的主子,那就别怪小姐不客气了!这乱棍……还是人牙子……总有你们好受的!”
几人听得身子齐齐瑟缩了一下,有两个胆小的,就连撑在地面上的胳膊都不住地颤抖着。
“是!奴婢们明白了,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下去吧,明日起来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众人做鸟兽散,边跑边抚着自己因为惊吓而狂跳的心脏。
从前怎未曾发现大小姐就算不说话,眼神也那样渗人。
往后怕是再也不能糊弄清风苑的这位主儿了,老爷心尖上想要收势的女儿,和一个外来的姨母,她们还是分得清该站在谁身后的。
这阮家,终于要变天了。
阮衿衿主仆俩进了里屋,安宁将门给牢牢合上并落了闩,
“小姐 ,安静就这么丢到夏至院去真的行吗?若是白家姨母对你……”
安宁越想就越是担忧,白家那位姨母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从前仗着是夫人的妹妹,没少在府中作威作福,可夫人病着,许多小事儿总不好拿到她面前去叨扰,以至于夫人根本就不知道她那妹妹的本性。
不过几年,府中下人便被她整治得服服帖帖,轻易不敢得罪了去。
小姐今日这番作为是摆明了要和她对着干,那样心机深沉的人,小姐哪里是她的对手?
“不用担心我安宁,从前是我一心想着求全,如今我娘已经走了,这后院儿里若我再不撑起来,又要靠谁呢?”
阮衿衿一脸的坚定,安宁便知她是想定了,也不再劝,毕竟她心里知道小姐所想在理,她其实早就希望小姐赶紧立起来。
说句大逆不道的,夫人去世,或许对小姐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儿了。
说不得,小姐哪天就能光明正大地说话了呢?
……
“奴婢没说,奴婢什么都没说啊!白家姨母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方才的丫鬟婆子把安静扔到夏至院里,便按照安宁的吩咐躲在外头瞧着,留安静在院中空地吓得鬼哭狼嚎。
正准备歇下的白若瑾听得外头闹哄哄地,气得起身就要出去骂,可见到是安静,先是一愣,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赶紧将人拉了起来想要求证。
“你怎的这样就跑来了,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安静只能顺势站起,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生生叫哭声给憋了回去,只是还时不时地哽咽两声。
“是……是大小姐……嗝,她派人把奴婢扔到您这里来的……”
说完她便垂着头不敢去看白若瑾的眼神,因为在她说出大小姐后,她分明感受到自己周遭的温度瞬间降入冰点。
“白……白娘子……奴婢…… ”
不等她将话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又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捂住自己的脸吓得又跪了回去。
“白娘子你……”
白若瑾气不过,一脚将她给踹翻在地,怒目圆睁地啐了一口。
“你个废物,连大小姐都照顾不好,被丢到这里来,想来也是我那侄女不忍下手,这才让我来帮着处理,既如此……”
她说着,脸上渐渐浮上一抹诡异又残忍的笑容来。
“来人!将她拖下去打上五十大板,扔到外头去自生自灭吧。”
“白……白娘子!不可,不可啊!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安静忙翻身爬起,跪着走到白若瑾脚边,一把抱住了她的双腿,痛哭流涕。
“来人来人!还不快把这疯子拉走?”
白若瑾被抱住双脚动弹不得,只能催促着那些慢手慢脚的丫鬟婆子,立刻有两三个麻利些地冲了过来,三两下就将安静给拽开。
她看着自己被眼泪鼻涕弄脏了的裙摆,脸上是掩不住的厌恶,嫌弃地瞪了安静一眼。
“带走带走,赶紧带下去。”
几个丫鬟婆子很有眼色地将安静的嘴给堵了起来,夏至院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阮衿衿听着将安静抓过去的丫鬟婆子复述了一遍再夏至院发生的事情,她的脸色很是平静,似乎早有所预料,只在听到安静被拖下去要打五十大板的时候,脸颊才微微抽动了一下。
“今日做得很好,以后也要牢牢记住,小姐才是你们的主子。”
安宁拿出方才阮衿衿就交代好的钱袋,递给了两人。
“这是小姐赏的,以后也要好好办差,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是是是!奴婢们往后一定尽心!”
两人忙磕头谢恩后退了出去。
安宁看着两人走远,这才回头去问阮衿衿,她很是不解小姐方才的行为。
“小姐,为何要给他们银钱?”
“小恩小惠就能收拢的人心,总好过用白若瑾那样伤人的手段。阮家的下人,何时轮到她来指手画脚了……”
阮衿衿本是微垂的眸子,说到此处又看 向安宁。
“安宁,你去找钱姨娘说说,让她处理好安静的事儿,不能真让她被姨母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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