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倚苍看着那份凉透了的早餐,“早餐还吃吗?”
陆川连好像说了声不吃。
乔倚苍伸手去抓早餐,往前边正在聊天的何启齐一叫:“四十九。”
何启齐循声而望,“干嘛?”
“早餐,吃不吃?”
何启齐正愁没吃饱,“吃!”
那份早餐被扔了过来,何启齐谢主隆恩,“谢谢皇上赏赐!”
乔倚苍笑了一下。
上自习时,乔倚苍快无聊到爆炸了。
过往自习写完作业他会跟陆川连聊天,这会聊天的人正肚子疼没空陪他,而他又将作业做完了,只能看着陆川连的后脑勺发着呆。
离大课间还剩十分钟时,窗外的黑云聚集成一团,风雨欲来。
乔倚苍像是想到了什么,离开座位往办公室走去,之后一直到下课都没再回来过。
下课铃准时敲响,陆川连一半被窗边缝隙漏进来的风冷醒,一半被时不时隐隐作痛的肚子疼醒。
吃了药,是好很多了。
其实他一直睡不着,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
陆川连起身掩了一下自己的外套,余光瞄到空的座位,无缘由地心里也跟着空了一下。
突然天边闪电突袭,雷声大作,顿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广播也紧急暂停了今天的跑操。
陆川连偏头看向窗外,黑天下稀疏的枝叶被雨兜了一头,被风拽得左摇右摆,顺着缝隙溜进来的寒风刺骨。
乔倚苍在接近九点五十八分时,身上带着满身雨的气息,衣服湿了一半,且手上拎着一包什么东西回来了。
“哎哟乔倚苍你怎么湿了啊?”
”你去哪了,湿这么厉害?”
“出去淋成落汤鸡了吧?”
一进门,乔倚苍就遭到几个弟兄的调侃,他没顾得上怼,直往后排座位走。
陆川连的视线追随着他。
乔倚苍来到座位上,将那一包东西放在了陆川连的桌上。
陆川连疑上眉头。
“新鲜的瘦肉粥,赏个脸喝喝。”乔倚苍强硬道。
陆川连很意外,没想到乔倚苍出去给自己买粥去了。
在陆川连还在愣的时候,乔倚苍又说了句,“好点没,没好点的话也得吃早餐,大冷天我特意出去给你买的,真不赏脸吃口么。”
一阵暖流从四面八方向心脏汇集,将身体的寒冷驱散,心脏在不受控制地砰砰作响,敲响出更多感受到的温暖。
“谢谢。”陆川连忍住剧烈的心跳声将感官麻痹,说了声。
乔倚苍把勺子递了过去,笑着:“不用谢。”
陆川连接过勺子,打开埋头吃了起来。
绵密顺滑的粥滑入肠道,将隐隐的疼痛和那种久久悬在空中的感觉都驱散,滚烫的粥连带着心尖都颤了几颤。
热腾腾的白气一下子散开升空,形成一道短暂的白色屏障,将乔倚苍藏住了几瞬。
这时,何启齐高照星跟几个人走了过来,看着那份热腾腾的粥,心里都别提有多酸,这些醋意都泛上了嘴。
“不够意思吧乔倚苍,给你同桌这么好,我就一份凉透的早餐?”何启齐最先抱不平待遇。
乔倚苍撸了一下有点湿的头发,理所当然地说:“他生病了,当然可以享受最好的。”
“我猜不是这样吧,乔倚苍你就是双标,我生病没见你买给我?”他们宿舍一个舍友说道。
乔倚苍笑着怼:“你是我同桌吗就要?”
高照星起哄,“听见了吗?只有是陆川连他才会这么做呢!”
“喔——!”后排顿时起了一个小小的哄。
何启齐紧接着加把火:“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啊?”
“就是啊,能让乔倚苍冒雨出去买早餐的能是一般关系吗?”
“不是啊,我记得他们早就公开了啊?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真的吗?说来听听。”
他们几个想搞事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乔倚苍背靠椅背,双手环胸地看着他们能搞出什么来。
他们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得乔倚苍是越来越不解了。
“我代表广东人民衷心祝福你们!”
“我代表江苏人民衷心祝福你们!”
“我代表美国衷心祝福你们!”
“我代表全体十八班同学衷心祝福你们!”
“我代表外星人衷心祝福你们!”
这动静整的前排不少人都在往后看着,一脸八卦样。
陆川连拿勺子的手一顿:“……”
整这死出,乔倚苍沉默了:“……”
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反应,他们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倚苍被气笑了,跟他们一样笑个不停。
一旁的陆川连也被感染得忍俊不禁。
笑声飘在冷风里,到处荡。
冷风嗖嗖刮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蓦然迎来了今年的最后一天。
新年伊始,常六市在市中心广场举办一场元旦晚会,届时将会有十几组乐队或歌手登台表演。
晚会表演完后恰好临近零点,到时主办方准备了十多分钟的浪漫烟花秀来庆祝新年。
活动很早开始招募邀请了,陆川连先前参加过几次市里相关活动,跟主办方还算比较熟。
所以,陆川连经主办方的介绍下加入了一个名气挺大并且正在招募吉他手的乐队里。
周末下了早自习,陆川连就会前往跟他们排练,练了有几个星期,队内的气氛不错。
陆川连所在的乐队名叫火浪乐队,在不少地方举办过livehouse和音乐节,名气挺大,微博粉丝更是高达十几万。
火浪乐队除了主唱是女生,键盘贝斯和鼓手加上刚加入的吉他手都是男生。
他们演出经验丰富,演奏技巧也很特别,整体水平特别高,再加上练吉他练得早就炉火纯青的陆川连,无疑是锦上添花。
他们所练的曲目是《缚》。
——也就是之前陆川连给乔倚苍作词的那首歌,陆川连给它取了名。
火浪乐队不是没有自己的曲目,而是他们愿意宠小孩。
他们平均年龄二十一岁,跟陆川连相差五岁。
敲定曲目中,陆川连主动向他们举荐过《缚》,他们听了歌后很欣赏陆川连的编曲风格,觉着孩子好不容易休息,还来参加活动,于是就秉持着不让孩子尽兴怎么能行的心态选用了这首歌。
“小连,我很好奇这词是你编的吗?”
彩排结束后,向陆川连说话的这人是队内主唱,薛小雪。
薛小雪长相端庄大气,烈焰红发搭配雾霾蓝外套,视觉冲击力很强。
气质大方高贵又貌美如花,不同于她名字带雪的素装淡雅。
陆川连取下电吉他放进琴盒,“不是我作的,我朋友作的。”
“那你这朋友过的还好吧?”薛小雪突然笑着问了一句。
“怎么?”陆川连没明白。
“她就是觉得这词很压抑,想问下你朋友有没有什么心理方面的问题。”一个扎着小辫的男生走了过来。
薛小雪打了个响指,对那人说:“还是你懂我啊,没白认识你萧也这么多年啊。”
萧也是队内的鼓手,右眼上断眉,左耳戴着黑色耳钉,右手手背上纹着四个英文字母——free,看得出个性很强。
“应该没什么,看他挺好的。”
陆川连想起了乔倚苍,说实话,他不知道怎么回。
“那就好。”萧也没多追问,于是转了个话题,“你这曲子的鼓点挺有特色啊,敲的我很爽,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薛小雪附和道:“就是啊,小连连,有没有兴趣长期加入我们啊?一起玩啊?”
“小也哥小雪姐,你们这是什么话?”陆川连假装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嘴边挂着笑意,“我现在不是加入你们?”
萧也双手环胸,冷笑了起来,“陆川连你说呢?”
“干脆别读书了,出来跟我们一起闯天涯开音乐节怎么样?”薛小雪直接开门见山,“况且我们还在招募吉他手呢,有兴趣吗?”
“不用读书就能……”萧也还没说完,就被来人用指节敲了一下脑袋,吃痛喊出声。
看清是谁之后,萧也立马一膝盖顶了上去,怒道:“谭斯奇!你一天不找打难受是吗?”
谭斯奇轻松躲开,谴责正在教唆学生退学的两个人,“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人家还在读书,将来还要高考的。你们还教唆人家跟我们到处跑,可别坏了人家的好前程啊。”
谭斯奇戴着无框眼镜,长相斯文矜贵,看起来正经得不得了,但那一头奶奶灰的头发中穿插着几条星蓝的挑染暴露了他自己。
不愿循规蹈矩,不愿墨守成规。
“说的也是,万一就考上好大学了呢?不比我们满世界跑稳定吗?”萧也斟酌着。
薛小雪另辟蹊径,“既然现在没打算,那就高考后啊,反正陆川连,我们都等着你啊,如果有想法可别辜负我们啊。”
“这回你们倒算个人了。”谭斯奇笑笑,没给太大压力给陆川连,“小陆你要是想的话,我们随时欢迎你,我们尽量跟别的吉他手签短约,你好好考虑一下?”
萧也伸手揽着陆川连的肩膀,望着灯光,似有似无地威胁,“陆川连,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必须好好想哦。”
陆川连目前对前程没什么想法,他含糊地回答说:“我还没什么想法。要是你们需要,我会来的。”
“那就是有加入的想法喽。”萧也说了自己想听的。
薛小雪也跟着队形,“好的组织收到,我们会给你留位置的,放心好了。”
谭斯奇被逗笑:“你们真是的。”
“我新来的,请问你们这乐队一直都这么蛮横的吗?”陆川连来了句玩笑。
薛小雪速回:“你现在才知道?”
萧也揉了揉陆川连的头发,“是啊!”
谭斯奇摇摇头:“完了小陆,你上贼船了。”
陆川连无奈地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赵迁哥呢?”
赵迁是他们队内的贝斯手,刚刚彩排完就不见人了。
谭斯奇扶了扶眼镜,观望舞台场地四周,“刚彩排完就没见影,估计跑去哪玩去了吧。”
萧也松开陆川连,撇着嘴,“估计又陪女朋友去了吧?真是的,谈恋爱了不起啊?”
“那妹子真的好好看,便宜赵迁那傻逼了。”薛小雪愤愤地说道。
“听说赵迁哥女朋友不是很喜欢他玩乐队?”陆川连问了一嘴。
“是啊,他老婆觉得这是不务正业,而且工资来源不稳定,乐队呢,也随时可能会散。”谭斯奇回答。
萧也接道:“而且前段时间他女朋友不是还闹过?赵迁差点都到不了场,幸亏最后到场了不然等着赔钱吧。”
“虽然人长得好看,但怎么也不为赵迁着想一下啊,而且赵迁也没怎么生气来着?”薛小雪说。
萧也应道:“恋爱脑是这样的了。”
“不管怎么样,尊重祝福他俩吧。”谭斯奇无奈笑笑,“但是还是希望赵迁别被洗脑,毕竟贝斯手真的很难找。”
一提到这个,薛小雪跟萧也就头疼起来,他们想起来某些疼苦回忆,分享欲爆棚地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
“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我真服了……”
“上次招募……”
陆川连却突然走神了一会,提到贝斯手,他想起了乔倚苍。
他记得第一次见乔倚苍时,就要求了他弹了贝斯。
那段视频至今躺在陆川连的收藏夹里。
他每每翻出视频浏览时,仿佛身临其境地再次回到了那年夏天,那个地方。
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一切都很美好。
每当视频播放结束,那段美好的记忆也无数次随之消逝。
时光流转,故人是否未变。
他贪恋那段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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