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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香音初和

午后的阳光穿过云层,在书房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案头的铜炉里,沈知微调的“松雪香”正燃到好处,青烟袅袅,带着松针的清冽与梨膏的甜润,漫过摊开的香音匣图纸,在泛黄的纸页上留下淡淡的香痕。

谢停云坐在紫檀长案前,指尖捏着一枚刚打磨好的黄铜簧片。簧片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边缘被磨得光滑圆润,是他昨夜挑灯磨了三个时辰的成果。他对着日光举起簧片,眯眼细看,光线透过金属的纹路,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可以试试了。”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沈知微正坐在对面的香案前,用银匙将新调的香粉填入香音匣顶部的香篆槽。听到他的话,她填香粉的手顿了顿,指尖微微发颤——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试合香音匣,成败在此一举。她深吸一口气,将香篆模子轻轻提起,一枚完整的缠枝莲香篆落在槽道里,纹路与盒身的机关严丝合缝。

“来吧。”她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紧张,像揣了只小兔子。

谢停云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鼻尖上,她总是这样,越是在意的事,越要装作平静。他拿起香音匣,将那枚黄铜簧片小心翼翼地嵌入盒身的凹槽,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琉璃。

“按机关时慢些,等香燃到第二圈再发力。”他叮嘱道,指尖拂过盒身的云纹,那里刻着细密的齿轮,是他根据她的香篆节奏特意调整的,“簧片刚磨好,太急了会崩。”

沈知微“嗯”了一声,指尖按在香音匣侧面的机关按钮上。按钮是用乌木做的,被他打磨得光滑温润,还刻了朵小小的梅花,是她喜欢的样式。她能感觉到木质的纹理里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准备好了?”谢停云的声音离得很近,带着松木的清苦和药膏的檀香,混着她的香,像种陌生的合香,让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沈知微点点头,点燃火折子,凑近香篆。火苗舔过香粉,“滋”的一声燃起细小的火光,青烟随即袅袅升起,第一圈缠枝莲的纹路渐渐清晰。她屏住呼吸,等香燃到第二圈时,轻轻按下了机关按钮。

“咔嗒。”

机关转动的声响清脆利落,黄铜簧片随之震颤,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声音不算响亮,却带着种清越的穿透力,像山涧的泉水滴落在青石上。

沈知微的心猛地提了起来——香燃得很稳,青烟顺着槽道缓缓流淌,与簧片的震颤合在一起,竟真的有种“香随音动”的意趣。

“成了!”她惊喜地抬头,眼里闪着光,像落了满眶的星子。

谢停云的嘴角也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正要说话,却见香音匣的簧片忽然发出“嘶”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清越的声响瞬间变得嘶哑,像被掐住喉咙的雀鸟,难听至极。与此同时,香篆燃到第三圈时,火苗猛地窜高,青烟变得焦黑,带着股糊味,把原本清润的香气搅得一塌糊涂。

“怎么回事?”沈知微慌忙掐灭火苗,看着焦黑的香篆,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像被雨打湿的烛火。

谢停云皱眉拿起香音匣,指尖拨动簧片,金属震颤的声音依旧嘶哑。他翻来覆去地查看,忽然发现盒身的齿轮上沾了点焦黑的香粉——是刚才香篆烧糊时溅上去的,卡在齿缝里,让机关转得滞涩。

“香粉太细,燃起来容易溅。”他用细针挑出齿缝里的香粉,语气里带着点懊恼,“是我没考虑周全,齿轮的缝隙该再宽些。”

沈知微看着他专注的侧脸,他的眉头拧得很紧,下颌线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她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这香音匣他熬了多少个夜才做成,比对待任何机关都上心。她忽然觉得,刚才的惊喜像场幻觉,此刻的失望才更真实。

“不怪你。”她轻声说,拿起焦黑的香篆,“是我的香粉磨得太细了,燃速没控制好。该加些梨膏收住火气,我忘了。”

谢停云抬眼看向她,她的眼眶有点红,却强撑着没掉泪,像株被风雨打蔫的玉兰,明明很脆弱,偏要挺着腰杆。他忽然想起昨日在松树林,她仰头接松针露时,睫毛上沾着的雪沫子,也是这样,又软又倔。

“都有问题。”他放缓语气,把香音匣放在案上,“你的香太急,我的机关太硬,合不到一起去。”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沈知微心上。她知道他说的是香音匣,却忍不住往别处想——他们俩,不也像这香与机关,一个太急,一个太硬,总也合不到一起去?

“我再调调香粉。”她转身想回自己的香案,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他的指尖微凉,带着金属的寒气,力道却不重,像怕捏碎了她。沈知微的心跳骤然失序,手腕上传来的温度烫得她心慌,想挣开,又舍不得。

“等等。”谢停云的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犹豫,“一起看。”

他拉着她走到案前,将香音匣推到两人中间。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盒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木头上,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你看这里。”他指着香篆槽道的第三圈,“缠枝的角度太陡,火舌会在这里打转,香粉一溅,就会卡机关。”他的指尖不小心蹭过她的手背,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颊同时泛起红潮。

沈知微低头看着槽道,声音细若蚊蚋:“那……我把角度改缓些。”

“还有这里。”谢停云清了清嗓子,假装没察觉她的局促,指着盒身的齿轮,“缝隙太窄,得再磨宽半分,这样就算溅了香粉,也不会卡住。”

两人一指点香篆,一语说机关,竟奇异地找回了之前的默契。只是这次,谁都没再避开彼此的目光,偶尔视线相撞,像两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慢慢晕开,混在一起,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调香粉的时候,沈知微特意加了些梨膏,用松针露调得稠了些。香粉不再是松散的粉末,而是带着点黏性的膏状,捏在指尖温润如玉。她抬头看谢停云时,见他正用细砂纸打磨齿轮,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睫毛上落了点木屑,像沾了层金粉。

“你的手……”她忽然发现他的指尖又红了,是刚才挑香粉时被细针扎的,“别磨了,歇歇吧。”

谢停云头也没抬:“快好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固执,像个不肯认输的孩子。

沈知微没再劝,只是从袖中摸出那瓶檀香膏,放在他的案头。药膏瓶是玉做的,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和他手边冰冷的黄铜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停云打磨齿轮的动作顿了顿,看着那瓶药膏,又看了看她低头调香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书房里的香气,好像比刚才更暖了些。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再次试合香音匣。

这次香燃得很稳,青烟顺着槽道缓缓流淌,像条温顺的小溪。谢停云按下机关时,簧片发出清越的声响,比刚才更流畅,带着种玉石相击的脆响。香随音动,音伴香生,真的有种“九霄环珮”的意境。

“成了!”沈知微惊喜地拍手,眼里的光比刚才更亮,像点燃了整座书房。

谢停云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他拿起香音匣,轻轻晃动,里面的机关发出“咔嗒”的轻响,和残留的香气缠在一起,像首没写完的诗。

“你的香,和我的机关,很配。”他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知微的脸颊腾地红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沾着点香粉,是浅褐色的,带着他的木屑香。她忽然想起他刻的那只木簪,含苞的梅花藏着温柔,原来冷硬的机关里,也能开出软的花。

“该用晚膳了。”谢停云率先打破沉默,拿起香音匣小心翼翼地放进木匣里,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稀世珍宝。

沈知微“嗯”了一声,收拾香具的动作却很慢,指尖划过香案上的洒金宣纸,上面还留着她写的香方,墨迹已经干透,带着淡淡的墨香和檀香。

走出书房时,廊下的红梅开得正盛,冷香沁骨。沈知微走在前面,忽然觉得袖中的木簪和药膏都变得滚烫。她想起他调试簧片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说“你的香和我的机关很配”时的眼神,心跳又忍不住快了几分。

谢停云走在后面,看着她被夕阳拉长的背影,想起她调香时认真的样子,想起她惊喜时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忽然觉得,这侯府的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

转过回廊时,沈知微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夕阳的金光落在她脸上,像镀了层金粉,美得让人心颤。

“明日……还来书房吗?”她问,声音里带着点期待,像在问一个重要的约定。

谢停云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想起香音匣里清越的声响,和她身上的香混在一起,像种让人安心的旋律。他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更低沉:“来。”

沈知微的脸上绽开一个浅淡的笑,像初春的桃花,轻轻浅浅,却足够动人。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连廊下的红梅都像是被她的笑意染得更艳了。

谢停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像被香音匣的清响震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摸了摸袖中的那瓶檀香膏,玉瓶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暖得像她的笑。

暮色渐浓,侯府的灯一盏盏亮起,像散落在人间的星子。沈知微站在自己的院门口回望时,看到书房的灯也亮了,昏黄的光晕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温暖的影子,像个无声的约定。

她转身走进院子,青禾正站在廊下等她,手里捧着件刚做好的披风,是用银狐皮做的,暖融融的。

“少夫人,这是侯爷让人送来的,说夜里凉。”青禾笑着把披风递给她,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侯爷还说,让厨房给您留着莲子羹,温在灶上呢。”

沈知微接过披风,指尖触到柔软的狐毛,暖得像被什么东西裹住了。她想起谢停云冰冷的指尖,想起他说“你的香和我的机关很配”时的眼神,忽然觉得这漫长的冬日,好像真的要过去了。

她坐在窗前,看着书房的灯,心里悄悄想,明日调香时,或许可以加些合欢花,取其“和合”之意。香音匣要的是香音相和,她和他,或许也能这样,慢慢走到“和”的那一天。

窗外的红梅落了片花瓣,带着冷香飘进窗来,混着书房飘来的、淡淡的松墨香,像首温柔的夜曲,在寂静的夜里轻轻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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