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前和林既明逛了一个多小时超市。
除去必备的生活用品，张前还买了一口小电锅，外加一套刀具，两个菜板。
“你这是想做饭？”林既明愣愣地问。
“嗯。”张前点头说，“咱家太偏僻了，也不能总叫外卖，自己做干净，又营养。”
“那......也太麻烦了。”林既明小声说。
刚才，张前说“咱家”。这词儿，实在有点心动。
“不麻烦。”张前说，“我做，我在乡下的时候，大姑常常很忙，家里的饭大多都是我做的，虽然比不上大厨，但不难吃。”
“嗯。”林既明这一刻很想牵张前的手。
但他只是抓了下张前的衣袖。
“嗯？怎么了？”张前问。
“没事。去排队结账吧。”林既明说，把手揣回自己兜里。
要是不揣进兜里，他一定会忍不住牵过去。
张前愣了下，随后笑起来：“好。”
两人排队等结账的功夫，张前突然转过头，和林既明说：“林既明，我告诉你个事儿。”
“什么？”
“你的手，特别好看。”张前压低声音说，“我最开始，就是被你的手勾引了。”
“勾引......”林既明啧一声，“你可行行好，快管管你的嘴吧。”
林既明瞅瞅自个儿的爪子，挑起眉毛：“不过，你是手控吗？”
“现在是。”张前点头，“但在认识你之前不是。”
“走走走，赶紧排队。”林既明推了张前一把，笑起来。
去秘密基地把东西放下，张前就回家了。
汪云还在家里，情绪已经好了不少，母子俩吃过晚饭，又随便聊了会儿天，张前才回到自己卧室。
外头天已经黑透了，张前拿出手机，拨通了郭晗羽的电话：“现在有空吗？”
“嗯，有空。”听声，郭晗羽心情不错。
张前想了想，问：“宫兆鑫跟你和好了？”
“和好了。”郭晗羽笑起来，“我下午去找她，说清楚就好了。”
郭晗羽嘿嘿直乐：“你说得对，就该继续找，继续哄。”
“嗯。”
“那什么，你想问明哥......”郭晗羽的语气降下来。
“嗯，想问阿姨的事，我觉得对林既明影响很大。”张前说，“当然，这事不该问你的，但情况特殊，我也是没办法了。”
张前顿了顿，叹口气：“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理解。真的，换别人我肯定闭嘴，一句话也不说。”郭晗羽也叹气，“但你和明哥，你俩在一起了，我要是你，我也会发疯一样想知道。”
郭晗羽：“不过我告诉你，更多还是为了明哥。他真的特别在意你，哎......反正我今晚肯定要多说话，不妨告诉你，你们俩没在一起之前，他特别纠结，就是因为太在乎你了。”
“呃......”郭晗羽干巴巴地笑了下，“我说出来有点奇怪，反正就是这样。因为他对你特别那什么，所以......”
“嗯。”张前沉默了片刻，“我明白。我也会保密的，绝对不和别人说。”
“嗯，这点我信你。”郭晗羽说。
郭晗羽：“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和许雅青一样，很早就认识明哥了，他以前和现在......怎么说呢，几乎是两个人。”
郭晗羽：“他以前从不干混账事，学习也好，虽然比不上你吧，但绝对是能进第一考场的成绩。”
“阿姨我见过几次，印象不深了。但我隐约记得，阿姨很早就有抑郁症。初二那年，阿姨病得格外重。”
郭晗羽：“明哥那一年都没有出来玩过，有时候连学校也不去。后来阿姨就从自己家窗户......”
郭晗羽吞了下口水：“嗯......我姐夫是警察，当时去处理这件事的就是他，我听他说，明哥好像是眼睁睁看着阿姨......那什么的。”
张前倒抽一口气，感觉被迎头兜了一盆冷水。
“不用寻思，这事一定对明哥造成了很大的阴影。”郭晗羽有点说不下去，“反正从那以后，他性格就有点变化。”
“不好好学习了，也开始打架，看谁都横，可吓人了。”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高二之前吧，就分文理班以前，他有段时间特别过分，我都不敢靠他边儿。他几乎天天打架，天天挂彩，那时候我包里还专门为他装着碘伏和创可贴......”
“分班以后，老江当我们班主任，我也做了他同桌，这才慢慢好一点。”
“嗯，知道了。”张前的嗓子有点哑。
“嗯......其他的我再不清楚了，也不是我该多嘴的。”郭晗羽沉默了一会儿，“张前，你俩在一起了，就好好的。”
“嗯，谢谢。”张前挂了电话。
张前在窗边站了很久，他伸出手指碰了碰玻璃——冷冰冰的，叫人指尖疼。
打那天以后，张前晚自习也不上了，每天放学都拉着林既明去秘密基地，写作业，逗逗猫，顺带拖着林既明准备化学竞赛。
拜他所赐，林既明最近作业完成得非常好。
“行了吧，休息会儿吧，要成痴呆了......”林既明叹了口气，看着桌边坐着的张前。
今天放学回来，吃完东西就坐下，一学就是三小时，屁股没挪半毫米，还真坐得住。
张前顺了把爬上他大腿上的斗战胜佛：“化学竞赛的历届真题我都看了，难度挺大的，多准备一下总是好的。”
林既明去冰箱给自己拿了瓶酸奶：“学霸就是学霸。”
“也给我一瓶。”张前说。
“哦。”林既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抛给张前，张前抬手接住。
林既明站在冰箱前，心脏莫名“扑通”了一声。
才这么几天功夫，一切都不一样了。
林既明说不出来，但就是不一样了。因为多了一个张前，秘密基地仿佛不再是他的龟壳，而更像他的归宿。
真好啊。
“哎，我今天的物理卷子是不是在你那？”张前问林既明。
“啊，好像是。”林既明点头，“放学发的卷子，你书包都装好了，全收在我包里，你自己拿。”
“嗯。”张前拿来林既明的书包，找物理卷。
找着找着，张前无意间发现一个和林既明格格不入的笔记本。
首先，这本子是粉红色的，这是林既明绝对不会买的颜色，其次，这本皮上画着小兔子的卡通图画，这也是林既明绝对不会买的图案。
这百分百是女生的本子。
张前皱了下眉，问林既明：“你装错周雯的笔记本了？”
“啊？不会吧。”林既明走过来，“要装错也是装大羽子的啊，班长坐在我前面呢。”
林既明扒拉书包一看，还真多出一个女生的本子。林既明把本抽出来，翻开第一页......
竟然是许雅青！
许雅青还在本里夹了张纸条，林既明皱着脸看，大概意思是这是她自己整理的化学笔记，希望林既明能看看。
“呃......”林既明把本放下，“许雅青好像也报了化学竞赛。”
“哦。”张前说，“所以她是偷偷把笔记本放到你书包里的。”
“我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放的。”林既明很无奈，“明天我就还她。”
“嗯。”张前点点头，突然说，“我们下周竞赛是要坐高铁去吧？车票和酒店你来定吧。”
“啊？啊，好。”林既明观察张前的表情。
张前顿了顿，说：“不会和许雅青碰一起吧？”
“当然不会！”林既明赶紧说，“许雅青应该有她妈陪着去，考点附近不少酒店，不至于。”
“嗯。”张前笑了下，转头装书包。
从张前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许雅青的笔记本不高兴。
“你......”林既明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你没生气吧？”
“生气？我是波斯猫吗？动不动就生气。”张前拉上书包拉环，把林既明拽到床边坐下。
张前看了会儿林既明，直接问：“你是不是想让我吃醋？”
林既明：“......”
“别瞎说，我没有。”林既明木着脸说。
“真没有？一点都没有吗？”张前居然有点失望，“我还挺希望你有这想法的。”
林既明：“......”
林既明搓了把脸，朝张前竖起大拇指，刻意甜甜地说：“反将一军，你赢了。”
张前低低笑起来，他这样低沉轻缓的笑声，很好听。
“亲我一下吧。”张前指了指脸颊。
斗战胜佛在地上打滚儿，软绵绵地拉长音，“喵”一声。
林既明凑上去，在张前脸上亲了下，又顿了顿，在他嘴上亲了下。
“明天好好拒绝人家。”张前说。
“嗯，知道了。”林既明说。
“再亲一会儿吧。”张前又凑上来吻林既明，“再亲一会儿，我们该回家了。”
张前的手从林既明衣服下摆伸进去，在他身上摸索。
林既明啧了声：“你真流氓。”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上早自习，林既明已经把许雅青的笔记本放回她桌上。
许雅青有准备会被退回来，被林既明拒绝多了，她几乎都要习惯了。
许雅青拿起自己的本，来回翻了翻，掉下来一张纸条，但这纸条不是她夹进去的那张！
许雅青忙拿起来看，是林既明的字！——“谢谢你的笔记，但我不用，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许雅青抿着唇，眼眶倏一下红了。
多久了？林既明回她的纸条。
同桌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安慰说：“没事儿，林既明嘛，他脾气差，你......”
“你要不就......算了吧。”同桌叹口气。
真的，算了吧。明眼人都看得出许雅青在遭罪。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干什么非要死缠烂打呢？成日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自降身价，像什么样子。
因为许雅青这么缠人，班里其实有不少闲言碎语，但好在许雅青为人处事尚好，大家不至于说得多么过分。
许雅青摇摇头：“没关系的。”
“你们都觉得林既明对我太狠了，但我知道，他不是那么凶的人。”许雅青呼出口气，“我知道的。”
同桌：“......”
同桌翻个白眼不再看，怕被恋爱脑传染。
许雅青转头望林既明，隔着两排，林既明正在座位上懒洋洋地打哈欠，他后面的张前从包里掏出一袋牛奶，戳了下林既明的肩。
林既明扭过脸，张前将牛奶贴到林既明脑门儿上。
林既明把牛奶抓过来，弯着眼角笑了。
许雅青攥紧纸条，悄悄垂下眼睛——好像有一点，她觉得有一点。林既明似乎变回以前的林既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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