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单贴在教室后墙时，胡谣正咬着笔帽发呆。
窗外飘着细雨，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将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灰蒙。教室里嗡嗡作响，学生们挤在后排争相查看成绩，有人欢呼，有人叹气。
胡谣深吸一口气，挤进人群，目光顺着名单往下滑——
1. 李芸 —— 总成绩：882分
9. 胡谣 —— 总成绩：704分
她的指尖顿住了。
英语：67分
物理：54分
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她盯着那两个刺眼的数字，耳边嗡嗡作响。
“可以啊胡谣！全班第九！”周致远从后面拍了她一下，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名字，“看看我，稳稳的倒数第一！”
胡谣勉强扯了扯嘴角，目光不自觉地扫向杨珩的成绩——39名，总分512分。
他的物理居然只考了32分。
下午最后一节课，语文老师拿着一沓复印纸走进教室。
“这次月考，年级前五十名有三十八个是实验班的。”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刀子一样扎进每个人心里，“我们班只有李芸进了前二百。”
胡谣攥紧了笔，指甲陷进掌心。704分在班里排第九，可放到年级里，却连前八百都没进。
语文课上，老师开始分发优秀作文，乔子睿的范文被复印了全年级传阅。胡谣拿到那张纸时，指尖微微发抖——
《以坚持之笔，绘就梦想华章》——高一（21）班乔子睿
字迹工整带点练笔，像华文行楷的印刷体，论点清晰，引经据典，结尾还用了泰戈尔的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作文纸上武利红笔批注的“立意浅薄”，喉咙发紧。
晚饭时间，胡谣没去食堂，直接去了三楼级部去找王晓萱。两个人一起去了教学楼的天台。
秋雨后的空气带着湿润的草木香，远处操场上还有学生在踢球，欢呼声隐约传来。她趴在栏杆上，盯着自己的成绩单发呆。
王晓萱手里拎着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小面包、两包紫皮糖和一瓶旺仔牛奶。
“给你。”她把袋子塞过来，“乔子睿给的。”
胡谣愣了一下：“乔子睿？”
“他给我带来一大袋零食。”王晓萱撇撇嘴，“实验班的优等生就是闲，还有空关心普通班的菜鸡。”
胡谣撕开紫皮糖的包装，甜腻的巧克力在舌尖化开，却尝不出味道。
“你考多少？”她小声问。
“年级318。”王晓萱耸耸肩，“我还挺满意。”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天台的风吹乱了她们的头发。
“乔子睿考了多少？”胡谣突然问。
“年级第一。”王晓萱踢了踢栏杆，“9科1050满分他考了1003，真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做到的。”
胡谣盯着远处实验班的灯光，那里亮如白昼，隐约能看到埋头学习的身影。
回到教室时，晚自习已经开始。
胡谣轻手轻脚地溜回座位，发现后桌的杨珩一直趴着，校服外套蒙在头上，像一团阴影。
她犹豫了一下，从袋子里掏出一包紫皮糖和那瓶旺仔牛奶，悄悄放在他桌上。
杨珩动了一下，校服滑落，露出凌乱的头发和泛红的眼眶。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胡谣，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谢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胡谣想说点什么，可武利已经走进教室，她只好转回去，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放学时，雨又下了起来。
胡谣没带雨衣，只好淋着雨往家骑电车。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和她温热的眼泪混在一起。
姚春秀今晚加班，家里空荡荡的。她湿漉漉地站在玄关，成绩单从书包里滑出来，掉在地上，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
704分。
全班第九。
年级……连名字都排不上号。
她蹲下来，把脸埋进膝盖，终于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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