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那一夜道行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这偌大的普法寺庙,在第二天便是变得空落落的。原本人声鼎沸的大殿,也是只剩下了几个扫地僧罢了。
道行瞧着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院落,心上也是不由得几分感慨。可是这感慨,也是极其迅速地化作了一腔苦楚。
善恶有报,他以前大抵也是不曾做过什么好事的。所以这老天爷觉着他不是个好人的了,让他享了这么多年的清福后,要来索取报酬的了。
自己在这人间活的也是够久的了,若是老天爷想要这报酬,自己这条命给他就是了,也是没有何种好惧怕的。
人生在世,终其一死,不过或迟或早罢了。
道行护着怀里面的包裹,掀起眼皮来瞧了一眼门外已经候着的将军府的汽车,对着扫地僧又是嘱托交付了几句,头也不回地朝着那汽车走去。
他不曾见着,那桃花树随着微风而微微颤抖了几下,风中尽是那淡淡的桃花香气。
原来,夏天要到了啊。
道行默默想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包裹。
“如果能吃上个桃子,似乎也是极好的了。”
道行原本以为他将瓷娃娃掉包带去将军府的事情无人知晓的,可是殊不知那一夜一个出门解手的扫地僧却是给发现的了,偷看到他将真的瓷娃娃埋入桃花树下一事。
这才是要求留了下来,带着几个自己平素里交好的扫地僧,说是要给普法寺庙做上最后一点事情,其实不过只是想要等所有的人都走了,再去挖出那个瓷娃娃。
他们才不想要什么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他们只知道将军府上的人要这个东西。只要他们将这个东西献给将军府上的人,这普法寺庙也必然是要赏赐给他们的了,不单单如此,这金银珠宝也是用之不尽的了。
这乱世之中,能够活着吃口饭就成,他们才不知道为何道行放着这送上门的好事不做,偏偏要保全这么一个瓷娃娃的。
“估摸着是抄经抄傻的了,还真以为这瓷娃娃能够保佑他,给他口饭吃呗。”
“可不是呢,一个瓷娃娃而已,将军府的人要给了不就行了。放着这金银珠宝不要,拿着自己的性命去赌博,真是傻到极致了!”
那几个扫地僧还在嘲笑道行的行为的时候,这木匣子已经被刨了出来,其中一个僧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这木匣子,拆开了里面层层的布匹,露出了那瓷娃娃的原貌。
“你们有没有觉着,这瓷娃娃好像瞧着有些诡异的?”
“呸,你不是魔怔了吧!一个瓷娃娃而已,你还真跟道行一样说她能够变成人的吗?还不是快点找辆车,等下道行死了,咱们就把这瓷娃娃给献上去的。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几个僧人也是围聚在一团咯咯的笑着,匆匆将这瓷娃娃给包裹好了,带着她就朝着将军府赶去。
他们哪里看到,那尊瓷娃娃的眼珠子,从那原本的黑色转变作了淡淡的红色。
僧人们赶到将军府上的时候,只听得那偌大的洋房二楼处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瞧着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在地上一样。
紧接着,便是那副官撕心裂肺的喊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活过来!世人皆说这瓷娃娃有着奇效,怎么偏偏到将军身上就是没有用的呢!你跟我说,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几个僧人也是不敢多做停留,连忙汇报了家门,上了二楼去的了。
二楼的卧房已经满地狼藉,四处可见被摔碎的花瓶茶盏,昂贵的法国琉璃灯也是被枪给打碎,只落得了一地的碎片。
不远处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的脸色铁青,已经没有了半点的血色。他的胸脯也还是没有一丝丝的起伏,正是那前些日子被人给刺杀身亡的将军周深南。
前些日子周深南在自己的洋房里面被人给刺杀身亡,不单单如此,将军夫人和唯一的女儿也是都被杀死。将军一家,瞬间没了一个活口。
副官陪伴周深南多年,感情甚笃。听闻了这瓷娃娃的传闻,便是铁了心的要得到这瓷娃娃来救活将军。可是今日他分明依着这传闻所说,将瓷娃娃给砸碎,搞碎了这碎片来熬成汤药喂给周深南服下,可是周深南却没有半点要苏醒的迹象。
副官一时间接受不来,将这卧房给砸的稀巴烂,只觉着这天地都是要崩溃的了。
道行一言不发,只是双手合十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念着佛经。
那几个僧人被军官推搡着上了楼来,道行眼尖,一眼便是看见了他们手里头捧着的木匣子。
一想到刚才那个自己带来的掉包的瓷娃娃被副官给一下子摔的粉碎的情形,道行头也不回地就是上前去要抢过那个木匣子。
“砰”地一声枪响,道行重重摔在了地上,被子弹击中的左腿不停地淌着鲜血。可是他却像是没有感受到疼痛似的,拼命地朝着那些个僧人爬去。
那个木匣子要是落在了副官的手上,汝珍一定是会变得跟那堆碎片一样。
自己到头来都是会死的,可是汝珍不一样。她先前一定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她不同于自己这么个俗人,若是能够回了真身,想来一定是能够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的。
之前的书籍上也是说过,只要保住了被封印之人的寄身,那么她的魂魄就是不会离体。
可是如果这寄身被毁,里头所被封印的灵体也是会魂飞魄散,到时候不得轮回。
道行拼了命地前去抢夺,殊不知身后的副官将枪口对准了他的心口位置。
“砰”的一声,那子弹从道行背后穿心而过,刺入那颗原本正跳动着的心脏。
不过眨眼的时辰,那方才还带着一丝气息尚存的道行,却是陡然间趴在了地上,气息变得极其虚弱。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木匣子,眼眸中尽是不甘之意,也是全然不顾自己背上绽开的血花,吃力地朝着那几个僧人爬去。
他身下带出了一条极长的血痕,空气中霎时弥散开浓郁的血腥味。
那几个僧人慌了神来,手上一抖,那木匣子便是掉落于地。
清脆的一声,那原本精致无比的瓷娃娃陡然间被摔碎了一条胳膊来。
道行不顾这身上的疼痛,紧紧捧住那已经碎掉的瓷娃娃,身上的鲜血涌入了那瓷娃娃的身体里。
原本白玉似的瓷娃娃陡然间变成了丝丝的血色来,樱粉的,犹如那初时的桃花一般。
副官突然间明白了过来,从道行的手里夺过那瓷娃娃,取出匕首来就是要切开娃娃的身体。
陡然间,皇母睁开了那双血色的眼眸来,冷笑道,“我膝下的弟子,你这等宵小鼠辈也是敢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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