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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贰拾贰』

地龙破土而出的瞬间,苏雨霏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那怪物足有三丈长,浑身覆盖着黑褐色的硬甲,竟然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螺旋状利齿的血盆大口。

它凭着地面的震动感知猎物的位置,巨大的身躯却灵活异常。

“散开!”风若修厉喝一声,同时将昭靖潋推向右侧。

地龙的头颅重重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被撞出一个深坑。

风若卿拔剑斩向地龙背部,念轩剑与硬甲相撞,迸出一串火花,却只留下一道白痕。

“普通兵器伤不了它!”风若卿翻身避开地龙甩来的尾巴,衣袖仍被劲风撕开一道口子。

叶玄露从腰间取下一支玉笛,吹出一段尖锐的音律。

地龙动作一滞,似乎受到了干扰。但林中那诡异的笛声立刻变调,地龙又恢复了凶性,张口喷出一股绿色毒液。

“小心!”苏雨霏扑向一旁。

毒液溅在岩石上,顿时腐蚀出一个大洞,冒着刺鼻的白烟。

苏雨霏的金铃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她将金铃高举过头,铃音清越,与叶玄露的笛声形成和鸣。

金光如波纹般扩散,地龙痛苦地翻滚起来,硬甲缝隙间渗出黑色液体。

“它的弱点是关节处!”风若修发现了端倪,“三弟,掩护我!”

风若栩也掏出一把剑,趁地龙吃痛闭口的瞬间,风若修一跃而起,将长剑精准刺入地龙前肢与身体连接的软膜处。

地龙发出凄厉的嘶叫,疯狂扭动身躯。

风若修被甩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树上。昭靖潋过去扶起他,发现他嘴角已渗出血丝。

“大哥!”风若卿的念轩剑上突然泛起青光,那是苏雨霏所赠玉佩的力量。

他纵身跃上地龙背部,剑锋顺着甲片缝隙狠狠刺入。

地龙挣扎得更加剧烈,但风若卿死死握住剑柄不放。

苏雨霏见状,咬牙冲上前,将金铃直接按在地龙头部。

金光如火焰般燃起,地龙的嘶叫变成了哀鸣,最终轰然倒地,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

林中诡异的笛声戛然而止,四周恢复寂静,只剩下众人急促的喘息声。

“师父……”风若卿跪在季恒遗体旁,轻轻合上老人未瞑的双眼。

他从师父紧握的手中取出一小块深蓝色布料,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

苏雨霏认出了那纹样:“这似乎是宫廷御用的云锦?”

风若栩面色一变,接过布料仔细查看:“确实是宫中之物,但这类云锦多用于赏赐功臣,范围太广。”

“看来内鬼在皇宫?”叶玄露声音发颤,“还是说……父皇身边有暗影盟的人?”

风若修擦去嘴角血迹,沉声道:“先离开这里,追兵可能随时会到。”

众人草草掩埋了季恒的遗体,做了标记以便日后迁葬。风若卿在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头,发誓要为师父报仇。

下山途中,苏雨霏发现龙蟠阵图上的纹路与金铃表面的纹饰有部分重合。

当她将两者贴合时,一段影像突然涌入脑海——

漫天黄沙中,一座金字塔形的建筑矗立在地平线上,入口处刻着“风扬”二字。影像一闪而过,却深深印在她的记忆中。

“西南方向……沙漠……”苏雨霏喃喃自语,“听风谷在西南方的沙漠中!”

天色渐暗,众人在山脚一处废弃的猎户小屋暂歇。

风若卿坐在门廊上,一遍遍擦拭着念轩剑,眼神空洞。苏雨霏走过去,轻轻按住他的手。

“季师父不会白死。”她声音很轻,却十分坚定,“我们定会找出真凶。”

风若卿反握住她的手,掌心冰凉:“他从小教导我武功,待我如亲子。最后时刻,他明明可以逃的……”

苏雨霏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陪他坐着。月光下,她注意到风若卿的衣领处有一小块暗色痕迹。

“你受伤了?”她急忙查看。

风若卿摇头:“地龙的毒液,只是擦破了点皮。”

苏雨霏不由分说扯开他的衣领,只见锁骨处有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周围皮肤已呈现不祥的青紫色。

“毒液入体了!”她惊呼出声,引来屋内其他人。

昭靖潋检查后脸色大变:“毒素在扩散,必须立刻处理!”

叶玄露取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丹,但风若修摇头:“宫中的解毒丹对地龙毒无效。需要特定的草药……”

“紫背天葵和银线草。”苏雨霏突然说,这些名字莫名出现在她脑海中,“金铃……是金铃告诉我的。”

她将金铃贴在风若卿伤口处,金光微微闪烁,暂时抑制了毒素蔓延。

“我去找药,你们照顾他。”

“太危险了!”风若栩拦住她,“夜里山上到处都是毒虫猛兽。”

苏雨霏已经站起身:“金铃会指引我。”她看向昭靖潋,“两个时辰内如果我还没回来,就用匕首剜去他伤口周围的腐肉,至少能拖延时间。”

风若卿想阻止,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毒素开始影响他的神经。他只能用眼神表达反对,但苏雨霏已经转身没入夜色中。

山林在月光下显得阴森可怖。

苏雨霏跟着金铃的指引,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铃音时而急促时而舒缓,仿佛在为她指路。

她找到紫背天葵长在一处悬崖边缘,采药时差点滑落深渊。

银线草则生长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那里盘踞着一条巨蟒。

当她终于集齐草药准备返回时,三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把阵图和钥匙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冷笑,“否则你那风二公子就要毒发身亡了。”

苏雨霏握紧金铃,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故意放我出来是为了抢夺阵图!”

“聪明。”黑衣人逼近,“可惜太晚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为首黑衣人咽喉处多了一支羽箭。

另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两箭破空而来,精准命中他们的膝盖。

“谁?”苏雨霏警觉地环顾四周。

树丛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阿仁,那位在智澈寺分别的向导。

他手持长弓,腰间挂着猎刀。

“琉仙子,我们又见面了。”阿仁憨厚地笑了笑,“奶奶说你们可能需要帮助,让我来看看。”

原来阿仁的奶奶通过卜卦预见了他们的危险,特意让阿仁前来相助。

阿仁熟悉山中每一条小路,很快带苏雨霏回到了小屋。

草药起了奇效。

风若卿的高烧退了,伤口处的青紫也逐渐消退。

众人轮流守了他一夜,到黎明时分,他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多谢。”风若卿虚弱地对苏雨霏说,目光柔和而深邃。

苏雨霏只是摇头,为他掖好被角。

接下来的三天,众人藏身猎户小屋休整。

风若卿恢复得很快,第四天清晨,他们已经准备好继续旅程。

阿仁主动提出带他们走一条隐秘的小路离开山区。

“西南方向三百里有一片沙漠,当地人叫它‘鬼哭沙海’。”阿仁边走边说,“据说沙漠中心有个绿洲,但进去的人很少能出来。”

苏雨霏想起金铃显示的影像:“那便是听风谷所在。”

路途遥远,他们决定先到最近的城镇购置马匹和补给。

阿仁带他们来到山下的清河镇,这是个热闹的集市小镇,南来北往的商旅络绎不绝。

镇中心的布告栏前围满了人。

风若栩挤进去查看,回来时面色凝重:“朝廷通缉令,捉拿刺杀季恒大师的凶手。”他压低声音,“上面画的是我们的画像。”

“看来暗影盟的手真的已经伸到朝廷了。”风若修冷笑,“看来我们得伪装一番。”

大家分头行动。

昭靖潋和叶玄露去买女装和胭脂水粉,风若修兄弟去马市,苏雨霏则跟着阿仁采购干粮和药品。

集市上人声鼎沸,苏雨霏戴着面纱,仍能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目光。

当她在一个药摊前挑选药材时,金铃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警觉地回头,发现不远处有个灰衣人正盯着她。

那人见被发现,立刻转身混入人群。苏雨霏想追上去,却被阿仁拦住。

“别轻举妄动,可能是暗影盟的探子。”

回到约定的客栈,苏雨霏将此事告诉了其他人。

风若卿沉思片刻:“我们得尽快离开,但必须甩掉跟踪的人。”

他们决定兵分两路:风若修、昭靖潋和阿仁带着假的阵图和钥匙走大路,吸引追兵注意;苏雨霏、风若卿和叶玄露、风若栩则伪装成商队,绕小路前往沙漠。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第二天清晨,两支队伍先后离开清河镇。苏雨霏扮作商贾之女,风若卿和风若栩是护卫,叶玄露则伪装成侍女。

他们用草药改变了肤色和发色,混在一支真正的商队中出城。

商队沿着干涸的河床前行,这是通往西南方向的捷径。

第三天中午,当他们在一处绿洲休憩时,叶玄露悄悄将苏雨霏拉到一旁。

“琉仙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她神色紧张,“那日在山中,我看到的幻象是皇宫的场景。父皇站在一个祭坛前,周围跪着穿黑袍的人,其中就有魏明漓。”

苏雨霏心头一震:“你是说陛下可能……”

“我不知道。”叶玄露痛苦地摇头,“但幻象考验的是内心最深的恐惧。我最害怕的就是父皇与这些邪恶之事有关。”

苏雨霏握住她的手:“也许只是暗影盟故意制造的假象,为了离间我们。”

她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风若栩眼神闪烁了一下。

第五天傍晚,商队到达沙漠边缘的小镇。

从这里开始,他们必须独自前行了。

风若卿高价买下了四匹骆驼和足够的饮水食物。

“沙漠昼夜温差极大,我们得在清晨和傍晚赶路,中午找地方躲避烈日。”风若卿展开了一张粗糙的地图,“按照季师父所说,听风谷应该在沙漠中心偏西北的位置。”

当夜,他们在小镇客栈休息。

苏雨霏睡不着,独自来到院子里看星星。沙漠的星空格外璀璨,银河如练横贯天际。

“在想什么?”风若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雨霏没有回头:“想这一路走来发生的事。从最初的灭门惨案,到现在寻找阵图……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漩涡。”

风若卿站到她身旁,月光勾勒出他侧脸坚毅的轮廓:“漩涡也好,风暴也罢,至少我们不是独自面对。”

苏雨霏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次日凌晨,四人骑着骆驼进入沙漠。

起初还能看到零星的植被,随着深入,四周只剩下无边的黄沙。

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象,偶尔能看到海市蜃楼的幻影。

晌午,他们在一处沙丘背阴处休息。

突然,风若卿按住苏雨霏的嘴,示意大家噤声。远处的沙地上,一队黑衣人正朝他们的方向行进。

“是暗影盟的人。”风若卿压低声音,“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路线?”

风若栩脸色一变:“难道有人泄露了……”

话音未落,一支响箭破空而来,正中风若栩肩膀。他闷哼一声,从骆驼上滚落。紧接着,箭如雨下,黑衣人发现了他们!

“保护阵图!”风若卿拔剑挡开几支箭,同时将苏雨霏护在身后。

叶玄露扶起受伤的风若栩,躲到一处岩石后。黑衣人已经冲上沙丘,为首的赫然是魏明漓!

“又见面了,琉仙子。我的好徒儿。”魏明漓阴森地笑着,“这次你们插翅难飞。”

苏雨霏握紧金铃,突然发现魏明漓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风若修!

但他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般站在那里。

“大哥?”风若卿难以置信地喊道。

魏明漓得意地笑了:“暗影盟的控心术,很美妙不是吗?现在,把阵图和钥匙交出来,否则你的兄长和弟弟都会死在你面前。”

苏雨霏看向受伤的风若栩和被困的风若修,心如刀绞。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风若栩突然暴起,一掌击晕了叶玄露,同时夺走了她贴身保管的龙蟠阵图和青铜钥匙!

“三弟?”风若卿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风若栩面无表情地走向魏明漓,将阵图和钥匙奉上:“任务完成,大人。”

魏明漓哈哈大笑:“你以为季恒是怎么找到你们的?多亏了我们安插在你们身边的‘眼睛’啊!”

苏雨霏如坠冰窟,原来内鬼一直在他们身边!

风若栩从一开始就是暗影盟的人!

风若卿怒吼一声,挥剑冲向叛徒。

魏明漓一挥手,数十名黑衣人同时攻来。

混战中,苏雨霏试图唤醒叶玄露,却被两名黑衣人按住。

眼看阵图就要落入敌手,昏迷的叶玄露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瞳孔竟变成了诡异的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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