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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回

冷清秋没再说什么,将一段削好的木棍递给他,“拄着,可以省些力气。”

接下来的路,晏云深几乎是靠意志力撑着。

木棍起了一些作用,但双腿依旧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冷清秋有意放慢速度。

寂静的山林中,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晏云深粗重的喘息声,偶尔能听到几声野兽的嚎叫。

行至一处较为宽阔的坡地时,冷清秋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将他拉到身边,两人隐在一丛较为茂密的草丛后。

冷清秋双手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晏云深屏住呼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坡底下,有几点亮光在缓缓移动,隐约还能听到人声。

“这大半夜的,上哪去找两个大活人?”其中一道声音抱怨道。

“少废话,上头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晏家小子是重要人犯,抓回去可是大功一件。”

那人回应道:“那小子倒好说,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倒是跟在一起那娘们,邪门得很,出手狠辣,武功不凡......”

声音随着火光渐渐模糊。

直到那点火光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晏云深才感觉自己能重新呼吸了,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看向冷清秋,她依旧维持着警戒的姿势,过了许久,才缓缓起身。

“走吧。”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晏云深双腿发软,站起来时差点摔倒。冷清秋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怕了?”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晏云深摇摇头,又点点头,最终苦涩道:“只是没想到,我有一天会被这么多人追杀,没想到我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功绩’。”

冷清秋沉默了一下,拉着他继续前行,声音在缥缈的风中有些松散,“习惯就好,我第一次知道我的人头值五千两时,也是这个反应。”

晏云深的话让她想起三年前的自己,那时的她还不是现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清秋,她是冷家唯一的女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连只蚂蚁都不愿踩死的小姑娘。

可世事无常,一夕之间,她从高高在上的冷家小姐,变成了躲在暗巷里、浑身霉味,辨不出模样的“人形”怪物。

“从冷家覆灭,到第一次杀人,我只用了三日。”

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第一次杀人,没有想象中的难,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她只是呆呆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人身下的血汇聚成一个小滩,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身后追兵的声音传来,她才回过神,匆匆捡起地上散落的长剑,那是她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的伙伴。

“好在后面的路还算顺畅,我成功逃出京城,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点力气也没有,在灌木丛中昏倒。我想着父亲曾经教过的,一直往南走。我不敢走大路,不敢投靠父亲的亲戚,不敢相信任何人。我偷过村民晾晒的干粮,抢过野狗嘴里的馒头......”

天色越来越亮,冷清秋语气平静下来,步伐更快。

她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指腹的薄茧。就是这双手,抚过琴弦,拿过绣花针,也用染血的匕首为曾经仓皇的自己,劈开一条血路。

她明白此刻的晏云深正在经历什么,明白这种感觉有多难受,他要在血与火的逃亡路上挣扎求生,要将曾经的自己完全打碎,正如三年前的自己。

她说得简单,但晏云深能想到,一个妙龄女子,从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一朝陷入险恶的江湖,是如何一步步挣扎求生,如何一步步变成如今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想起昨日他与她的争辩,晏云深心上涌上一股浓浓的愧疚。

“对不起。”晏云深低声道。

冷清秋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两人沉默地走着,前方隐约出现一个黑黢黢的轮廓。

“到了。”

山神庙的庙门已经不知去向,西边的院墙塌了半边,其他几面也有很多缺口,里面的正殿落满了灰。

冷清秋没有立刻进去,围着庙宇仔细检查了一周,又警惕地看了正殿半晌,才示意晏云深跟她进去。

正殿里弥漫着腐朽的灰尘味,正中的山神像漆已经脱落干净,地上是乱七八糟的干草。

冷清秋拨开一些干草,示意晏云深坐下休息,她自己则走到窗边,借着晨光,敏锐地盯着外面。

晏云深瘫坐在干草上,看着冷清秋挺直的背影,想起她这些年的经历,心上微微叹息。

“睡会儿吧,待会儿还要继续赶路。”她的语气流露出几分疲惫。

“对了,这个给你,”她将昨日从追兵身上搜集的匕首递过来,“接下来的日子追兵不知道有多少,我不太可能一直保护好你。这个你留做防身用,”她顿了顿,“就算你不愿枉造杀孽,总要护自己周全。”

晏云深看着眼前闪着银光的匕首,又看看冷清秋坚定的神色,缓缓接过,“好。”

“好了,尽快休息。”

晏云深闭上眼,父母亲和哥哥的面容立时浮现在眼前,他辗转难眠,身子翻来覆去,引得干草发出阵阵响声。

“睡不着就起来活动一下,僵躺着更累。”冷清秋的声音传来,依旧没什么温度。

晏云深依言坐起身,四肢百骸无所酸痛。

冷清秋就着门口透进的微光,重新给手臂上的伤口上药包扎。

“你的伤要不要紧?”

“皮外伤,不碍事,”她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动作,“省着点你的关心,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晏云深抿抿唇,没再吭声。

冷清秋包扎好伤口,从包里拿出最后一点干粮,掰了一大半给他,就着水囊里的水慢慢咀嚼。

“今天必须找到补给,”她看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天,面露忧色,“不然我们撑不到下一个落脚点。”

简单吃完,冷清秋站起身,“走吧,白天更不能走官道,我们接着绕山路。”

接下来的几天,晏云深才真正体会到“逃亡”二字的含义。

他们昼伏夜出,专挑人迹罕至的小路、密林穿行。

渴了喝山泉溪水,饿了,运气好能摘到些野果,或者冷清秋设置简单的陷阱捕捉到的山鸡野兔,运气不好就只能忍着。

他的鞋子早已磨破,脚底起了水泡,又磨破,结成血痂,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粗布麻衣刮得破破烂烂,沾满泥污,比乞丐还不如。

冷清秋话很少,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在前方带路,偶尔在他实在跟不上时,停下来等他片刻,递给他一根削好的树枝,或者指点他如何辨别可食用的植物。

晏云深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跟着。

身体的痛苦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内心的煎熬。

他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对抗疲劳、饥饿和疼痛,用来记住冷清秋教他的东西:如何用树叶取水,如何通过星象大致辨别方向,如何行走才能尽量不留下痕迹。

他看得出,冷清秋在尽量避免杀戮。

遇到巡山的官兵或者疑似追杀者的队伍,她总是第一时间带着他隐匿起来,宁可绕远路,多耗费体力,也不愿正面冲突。

只有一次,他们险些被一队搜山的官兵堵在一个狭窄的山谷里,冷清秋不得已,用匕首解决了两名斥候,动作快得晏云深只看到寒光一闪,那两人便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她甚至没有让血溅到身上。

处理完尸体,她回头看了晏云深一眼。

他脸色苍白,胃里翻腾,却强迫自己没有移开目光。

他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不是杀人后的快意或恐惧,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无奈。

“走吧。”她只说了一句,便转身继续前行。

晏云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他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他。

日子在疲惫和警惕中一天天过去,距离京城越来越远,追兵似乎也稀疏了些。

但晏云深心中的沉重感并未减轻,反而与日俱增。

因为,那个日子,快要到了。

这日午后,他们藏身在一处山洞休息,准备入夜后再赶路。

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下来,山雨欲来。

洞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衬得四周寂静得可怕。

晏云深靠坐在洞壁上,望着空荡荡的洞顶,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着。

半个月前的今天,喜报和噩耗同时降临晏府;半个月后的今天,正是圣旨上说的,晏家男丁处斩之日。

他的父亲,两位兄长,还有他那年仅五岁的侄儿,他们是在阴暗的囚车里,被押往法场,还是已经......

他不敢想下去,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闷得喘不过气,眼眶干涩得发疼,却流不出一滴泪。

冷清秋坐在他对面,默默地看着他。

她似乎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破天荒地没有催促他休息或准备赶路,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死寂的山洞里,能听到外面渐渐呼啸起来的风声。

“今天是......”晏云深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知道。”冷清秋轻声打断他。

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会痛吗?”晏云深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冷清秋嘴唇动了动,最终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残酷的答案,“会。但很快。”

晏云深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很快。是啊,刀落头断,痛苦确实不会持续太久。

就在这时,洞外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还有金属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

冷清秋神色一凛,倏地起身,悄无声息地移到洞口,拨开藤蔓向外望去。

晏云深也挣扎着爬起来,凑到她身边。

只见山下不远处的官道上,一队约莫二三十人的骑兵正疾驰而过,方向正是他们这边。

那些人一身劲装,背负弓弩,腰挎长刀,行动间透着一股彪悍凌厉之气,与之前遇到的追兵感觉截然不同。

“是‘夜鬼’的人,”冷清秋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专门处理‘脏活’的,比官兵难缠得多。”

晏云深心头一紧。

他看着那队人马消失在官道拐角,但根据方向判断,他们很可能会搜索到这片山区。

“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冷清秋当机立断,抓起包袱。

然而,已经晚了。

他们刚走出山洞,试图向山林更深处转移,侧后方就传来了呼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在那边。”

“围住他们。”

七八个劲装汉子从树林中窜出,呈扇形向他们包抄过来。

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他目光阴鸷地盯着冷清秋,咧嘴笑道:“冷姑娘,你们可让我们好找。乖乖跟我们回去,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冷清秋将晏云深护在身后,右手缓缓按上腰间软剑,眼神冷冽如冰,“废话少说。”

刀疤脸一挥手,他身后的几人立刻举起弓弩,对准了他们。

“我们知道你身手好,”刀疤脸嘿嘿笑着,“但你能快过这么多弩箭吗?识相点,把晏家小子交出来,你自己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冷清秋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头,对身后的晏云深低声道:“我数到三,往右后方那棵大树跑,别回头。”

晏云深心脏狂跳,他知道右后方那棵树距离不远,但中间毫无遮蔽,完全在弩箭的射程之内,“不行,太危险了!”

“听我的。”冷清秋的语气不容置疑。

刀疤脸失去了耐心,厉声道:“放箭!”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冷清秋动了。

她并未如对方预料的那样后退或格挡,而是身形如鬼魅般向前疾冲,同时手腕一抖,软剑化作一道银光,扫向地面。

“噗噗噗。”弩箭离弦,大部分射向了冷清秋原本站立的位置,却因为她这出其不意的前冲而落空,只有两支箭矢向她射来,她身形诡异地一扭,险险避开一支,另一支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带起一簇血花。

而她那扫向地面的一剑,卷起了大片的枯枝败叶和尘土,瞬间模糊了前方敌人的视线。

“一!”她的声音在扬起的尘土中传来。

晏云深如梦初醒,猛地向右后方那棵粗壮的古树冲去。

他能听到弩箭再次上弦的机括声,听到敌人的怒骂声,听到身后凌厉的破空声。

“二!”她的声音依旧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喘息。

晏云深拼命奔跑,脚下被树根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他连滚带爬,终于扑到了那棵古树后面。

他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大口喘着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小心翼翼探出头,看向战场。

尘土稍落,冷清秋已被五人围在中间,剑光缭绕,身形飘忽,勉力支撑。

她左肩的伤口显然影响了动作,每一次格挡都显得有些滞涩。

另外两人,包括那个刀疤脸,则手持弩箭,在外围游走,寻找发射的机会。

“三......”晏云深在心中默念,却看不到冷清秋有任何能脱身的迹象。

她完全被缠住了。这样下去,她会被耗死。

晏云深浑身冰凉。

他看到她为了格开劈向头顶的一刀,手臂被震得发麻,软剑几乎脱手;看到她为了躲开侧面刺来的短矛,腰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脚步已然踉跄。

他环顾四周,看到脚边有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他下意识捡起来,握在手里,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要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圣贤的教诲在脑中轰鸣——君子远庖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可那是畜生!

现在他要面对的,是要杀他、杀冷清秋的人。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外围那个持弩的汉子找到了空档,弩箭对准了冷清秋空门大开的后心。

“小心。”晏云深嘶声喊道,他猛地从树后冲出,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石头向那个持弩者砸去。

石头没有砸中,偏了方向,落在那人脚边。

但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让那人手抖了一下,弩箭“嗖”地射出,却失了准头,擦着冷清秋的胳膊飞过。

这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晏云深身上。

“找死,”刀疤脸狞笑一声,调转弩箭,对准了晏云深。

“晏云深,回去!”冷清秋惊怒交加的声音传来。

但已经晚了,刀疤脸扣动了扳机。

弩箭带着死亡的尖啸,直奔晏云深的面门。

晏云深能看到那黝黑的箭簇在眼前放大,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杀意锁定自己,他猛地向旁边扑倒。

“噗。”

弩箭贴着他的耳畔飞过,深深刺入他身后的树干,箭尾剧烈震颤。

他扑倒的方向,正好是刚才那个被他干扰的持弩汉子所在,那人见晏云深扑来,下意识地挥动手中的弩机砸向他。

晏云深倒地翻滚,混乱中,他的手摸到了怀中冷清秋前几日给他的匕首。

那汉子见一击不中,抬脚便向地上的晏云深踹来。

晏云深看着那只越来越近的脚,看着对方脸上狰狞的表情,看着不远处冷清秋在围攻下险象环生,肩头的血色不断扩大。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绝望,混合着家族血仇带来的痛苦,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猛地抓起那柄短匕,在那只脚踹到他身上之前,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捅去。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山林。

短匕齐根没入了那汉子的大腿根部,温热的鲜血如同泉涌,瞬间喷了晏云深满脸满身。

那汉子惨叫着倒地,抱着腿疯狂翻滚。

晏云深握着匕首的木柄,僵在原地。脸上温热黏稠的液体带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那是血,活人的血。

他杀人了?

他让一个人流了这么多血。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那柄沾满鲜血的匕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

“小心!”

冷清秋的惊呼再次传来。

晏云深茫然抬头,那刀疤脸见同伴重伤,怒吼着弃了弩箭,拔出长刀,纵身向他劈来。

刀锋凛冽,映出他苍白失神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后发先至。

“噗嗤。”

软剑的剑尖从刀疤脸的前胸透出。

刀疤脸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轰然倒地。

冷清秋抽回软剑,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几步冲到晏云深面前。

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左肩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爆发性动作而崩裂,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半边衣袖。

她看着呆若木鸡、满脸是血的晏云深,看着他手中还紧握的滴血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痛色。

她蹲下身,伸出手,想要碰碰他,却又停在半空。

“晏云深......”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不再是往日那种冰冷的平静。

晏云深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他眼神空洞,仿佛失了魂魄。

脸上温热的血液正在慢慢变冷,黏腻地附着在皮肤上,那感觉无比清晰、无比真实。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声音。

远处,剩下的几个“夜鬼”成员见首领被杀,一人重伤,互相对视一眼,竟不敢再上前,缓缓向后退去,旋即迅速消失在密林中。

危险暂时解除。

山林间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那个被匕首刺中大腿的汉子逐渐微弱的呻吟。

冷清秋没有去管逃走的敌人,也没有理会那个垂死的汉子。

她看着晏云深,看着他眼中那片茫然的虚无。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天,在这一刻,在这个被迫染血的瞬间,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她沉默着,用力从他紧握的手中,取下那柄染血的匕首。

然后,从自己已经破损的衣襟上,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蘸了点水囊里最后的水,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动作很轻、很缓,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

晏云深一动不动,任由她擦拭。

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望向阴沉沉的天空。

今日,是晏家男丁的忌日。

而他,晏家三郎,曾经的状元郎,在这荒山野岭,用仇敌的鲜血,完成了一场血腥的祭奠。

一滴泪,混着脸上的血污,慢慢滑落。

豆大的雨点滴滴落下来,砸在他们的脸上。

晏云深看着冷清秋苍白的侧脸,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灵魂。

他看着自己沾着暗红血迹的手,那温热黏腻的触感仿佛还留在皮肤上,“我杀了人。”

冷清秋睁开眼,紧紧注视着他,“你救了我。”

“可我......”

“记住这种感觉,晏云深,”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记住鲜血的温度,记住刀锋入肉的感觉。这就是活着要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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