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日,尤笙身受重伤即将命不久矣的消息便已传遍都中,甚至惊动了皇家。
尤笙遇刺第二日,姜汜就让人给宫里送去了消息,说是为尤笙求太医,实则是想把这把火凑的更旺。
尤序这边当然也听到了动静,此刻正同刘氏等人在客厅商议。
刘氏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见过的世面多,倒没有过多慌乱,只是平静的细细盘问尤序事情的个中细节。
尤序很是无奈,百口莫辩,一个劲喊着冤,“母亲,这次的事真不是我干的,您也不想想,我若真想动手,还会给他留半条命苟延残喘碍眼吗?”
刘氏虽了解这个儿子,却也对他的话不怎么信,“我听说前几日那梁国来的在大殿之上公然羞辱于你,对尤笙也很是维护,而你,像个深闺怨妇,竟将私事搬到朝堂之上向陛下倾诉。”
尤序至今也没觉得自己做错:“母亲是觉得我说错了,论才学,论样貌,论品行,我哪一点不如他了?为何陛下还要一口一个世子的唤他?明明我才是这个家最有才干的人,不出意外,日后袭爵的人只会是我尤序,而非那个灾星,这不是整个北晋公认的事吗?陛下他只是不知道而已,他不知道那个灾星的品行,不知道他所做过的恶心事,不知道他是个人人避之不及克死全家的灾星,他唯一比我好的一点在于,他是正室所出,不像我,生下来便天生低人一等,不争取,就只能永远是个抬不起头的庶子。”
刘氏叹了口气:“所以你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对当街行凶,没成事不说还惹一身骚?”
尤序摆烂了:“你爱信不信,我反正已经说过了,你要是始终觉得这事是我干的,你就把我绑了送官府吧,反正你已经对我失望透顶,已经准备放弃我了不是吗?”
刘氏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是娘唯一的孩子,娘怎么会放弃你?娘今日唤你来是因为你丁大哥说,那姜汜已经给宫里递了消息,不多时太医和大理寺的人便会奉旨前来,若此事不是你做的,那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他要死要活都同我们无关,可此事若是你做的,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再加上近日这些传言,查到你头上是早晚的事。”
尤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母亲,你相信我,这事真不是我干的,不过…”
刘氏问:“不过什么?”
尤笙欲言又止,“前几日母亲不是让我拉拢拉拢那姓姜的吗,我本来是好意相邀的,可他张口闭口就是…就是让我跟他好,我,我又不是变态,岂会答应他这种恶心要求,为了让他加入我们,于是我便将那灾星的事迹都告诉了他,想让他产生惧意,他当时说要考虑考虑,我曾向他提议,让他在烛火里下药,杀,杀了尤笙。”
刘氏对这个儿子颇为头疼:“儿啊,为娘同你说过许多次,做事切勿急躁,喜怒不形于色,你丁大哥说那日在朝堂之上陛下便有意提拔于你,你应趁此机会好好表现才是,怎的就提了尤笙这晦气事,京中就这么大点,你以为陛下真对他的传闻丝毫不知?朝堂是商议国事的地方,你若想更进一步,往后眼界便要打开,目光放长远,才能走的更高,否则你丁大哥好不容易为你求来的这文官,只怕很快便被人顶上。”
尤序后知后觉:“母亲教育的是,儿子知道了,那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刘氏眸子微动,看向身侧的丁南:“小南,你觉得呢?”
丁南道:“老夫人,既二公子已说了他没做过此事,那这事就好办多了,只是…为了平息谣言,恐怕少不得要委屈一下二公子了?”
尤序眉宇微皱:“丁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南道:“如今宫里宫外都在盛传,说国公府二公子心狠手辣,买凶杀兄,夺嫡之心路人皆知,若不尽快平息谣言,大公子又恰在此时出了意外,你这个杀兄夺嫡的罪名恐将一辈子背负,别说袭爵,恐怕连仕途都会受到牵连。”
尤序问:“我,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般,虽然那日在朝堂之上我确实说了些许很多不该说的话,但,但我真的没有买凶杀他,丁大哥你相信我。”
丁南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是知道这事不是你做的,可我知道没用,得让百姓知道,皇家看到。”
尤序:“丁大哥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我都听你的。”
丁南点头:“那你先如实告诉我,你说你曾向姜汜透露欲将药放在烛火中取对方性命,此事除了你二人可还有其他人知晓,当时可留下什么证据?”
尤序摇头:“没有,我当时听他说会考虑考虑,有些着急,就想把药给他,但他没收,我的本意是等那灾星神不知鬼不觉死后再除掉姓姜的,我想着只要不经我手,就算来日东窗事发我也可以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姓姜的身上,毕竟那姓姜的前几日日日虐待那灾星,哪天死在他手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根本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只是我没料到…”
“我没料到那姓姜的会转变这么快,突然就又对那灾星转变了态度,为了他当朝羞辱我不说,我听说这几日还日日贴身伺候端茶递水,就差把那灾星当成祖宗供着了。”
丁南眉宇微动:“竟有这事?”
尤序点头:“千真万确,丁大哥你这两日忙着打理新府不知道也正常,我也是听偏院下人来报的。”
丁南沉思片刻,“确时,这姜公子不太对劲,不过小序你日后做事切不可这般急躁了,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比如尤笙和姜汜,一年之内,你万不可动他,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尤序不解:“为什么?”
丁南道:“你以为陛下真的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冒着天下百姓群嘲的声音为尤笙赐婚还赐个男妻你就没想过为何?”
尤序确实没想过。
丁南摇了摇头,“是人都知梁国有位特殊公子,不仅身份特殊能久居皇宫,待遇堪比太子,就连弑兄夺嫂,且那兄还是梁皇之子,他都能全身而退,你以为他真的是被罚来和亲的?”
尤序有些愣,“不,不然呢?”
丁南叹息,“那是梁皇心疼他,怕继续留在梁国会遭到朝臣刁难,这才同陛下协商,将他的爱子送出梁国,以求短暂庇佑,而国公府刚好有那么一个人,他不会说话,听不到,还深居简出,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个弃子,没有背景,就算百般不愿,也只能被迫接受,一个没有背景的人,是最好被拿捏的。”
尤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那丁大哥你一开始干嘛不告诉我们?”
丁南道:“这是皇家机密,岂能随意逢人就说,若非怕你再沉不住气闯下大祸,我又岂会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将这个秘密和盘托出。”
刘氏率先回味过来,“那你的意思是,这姜公子只是暂居国公府,还有可能会被接回?”
丁南:“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这姜公子你们还是好生伺候着,万不可懈怠了。”
刘氏又问:“可这姜公子有梁皇作保动不得可以理解,为何连带着尤笙也…他若没了,姜公子在偏院岂非更加自在。”
丁南:“这是皇家的意思,老夫人恕罪,如今有些事情我还没办法一五一十告知。”
刘氏脸色阴沉了几分,她抬眼,“我听说小南你的新府很是气派,可是完全不输我国公府啊。”
丁南笑了笑,“夫人说笑了,不过是陛下看我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心生垂怜,给的一个庇身之所罢了,怎可与国公府相提并论。”
刘氏冷哼,“你认得清脆自己身份便好,说说吧,序儿的事情还怎么解决。”
丁南道:“此事很简单,一会宫里会来人,虽说都只是走个过场,但我们需要的也正是这个过场,届时只需小序和老夫人屈身前往偏院,当着宫里太医和几位官差的面同尤笙认个错,就说那日是一时糊涂才说了那些许混账话,老夫人也在旁做做样子训一训小序,完事后我再放出消息说一切只是误会一场,谣言自然就会慢慢平息了。”
尤序不乐意了,“丁大哥你让我向那灾星认错?他耳聋心瞎的能听到吗,我,我不去。”
丁南道:“认错不是认给他听的,而是做给皇家和百姓看,小序,你如今也不小了,应该要分清是非轻重,你,该长大了。”
丁南还想再挣扎挣扎,他从出生起便凌驾于尤笙之上,让他向尤笙道歉,那时候他还怎么在国公府做人,又让那些下人怎么看他?
他看向刘氏:“母亲,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刘氏这次没再惯着他,“小南说的对,你该长大了,若这点屈辱你都受不了,日后怎么成得了大事?”
最终,尤序还是被拽着来到了偏院。
他们进入偏院时,两位太医正在为里间的尤笙诊脉。
“姜公子,老夫人和二公子,还有丁管家来了。”
姜汜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刘氏一进门就开始哭哭啼啼,“哎呀,这都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事,我的笙儿命已经如此苦了,竟还有人忍心对他下手,几位官爷你们来的正好,一定要为我们笙儿做主啊。”
官差见状看向来人,“你是?”
丁南站了出来,“这是尤老夫人。”
几人看清来人赶忙躬身行礼,“丁少卿,恕我几位眼拙,一时没有认出您来。”
丁南笑了笑,“无妨,我这几日忙着打理新府,也是才得知世子受了伤,一听说就马上赶来了。”
官差道:“方才我们已经询问过了,尤世子他没有看清刺客的面容,再加上世子他口不能言,又听不到我们的询问,这个案子估计不会那么好查。”
丁南点头,“无论再怎么难,请你们务必查出幕后黑手,给我们世子一个交代,断不可让凶手一直逍遥法外。”
“是,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丁南点头,“小序你不是说同你兄长有些误会吗,如今当着两位大人和几位官差的面正好把误会说了开来,也好让几位大人听听,你究竟有没有真心悔过。”
尤序深呼吸,吐了口气,走到尤笙榻前,咚的跪了下去,“兄长,那日在朝堂之上是我不对,竟鬼迷心窍,听信了奸人谗言,竟目无尊长对你进行诸多言语羞辱,如今我在母亲和丁大哥的悉心劝解下,终于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血脉亲情,请兄长放心,从今往后,我必改过自新,一心护着兄长,断不可能让那些贼人再有任何可乘之机。”
“咳…那…”姜汜不合时宜的开口,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那什么二公子,你兄长他自幼耳聋,听不见。”
尤序:“我自是知道兄长他听不见,只是不论他听得见与否,我们都是亲兄弟,我相信我他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姜汜点头:“二公子你,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刘氏适时出来为儿子解围,“姜公子这几日照顾笙儿累坏了吧,怎的也不叫人告知我一声,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和序儿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若传出去,只怕流言又要传成什么样了。”
几位官差闻言面面相觑,“确实,近日都中关于国公府的流言四起,我们也正有事询问老夫人和二公子呢。”
刘氏道:“几位官爷有话不妨直说,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和序儿作为笙儿的母亲和弟弟,一定会尽力配合。”
“都中近日有传闻说尤世子遇刺一事…和二公子有关,不知世子遇刺那日,二公子身在何处?”
尤序道:“那日我出宫后便随着丁少卿一起去了他的新府邸,一直到深夜才回来,你们若不相信,大可以问一问丁少卿,看看我说的是否属实。”
几人闻言有些犯难,看向丁南:“丁少卿你看这……”
丁南道:“那日二公子却实在我新府邸待到很晚才归的府,且据我所知,二公子他不会武功,想要独自完成刺杀,他显然没这个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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