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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祸不避人

白小生一下攥紧了拳头,全身却没来由地开始乏力发软。

柴老板问要不要报官,白小生点头,腿哆嗦着一路追着血渍寻过去,伙计们说刚刚已经往前跑去找了,血渍消失也没见得纪疏桐,不知道现如今还活着没有。

声音刺耳,白小生全当听不到,还是一股脑地往前去追。

眼见着血渍经过黄土地,时而淡到断节,时而浓得显眼。

最终两条血河彻底枯竭于临着建安巷两条街的悦岭街。

悦岭街再往前一点,就是今日举行科考的地方了。

白小生望着街尽头慢慢升上来的圆日,全身血液发凉凝滞。

身后小院里,仆妇推开虚掩的门,那门一半含着屋内暖风,一半含着清晨凉气,但这回出来,她没再把门带上,骂骂咧咧从水缸里舀水,拎着水桶朝门前的血渍上泼去,又拿起扫帚在地砖上刷刷擦洗,口中语气不耐,

“真他妈的晦气。”

……

纪疏桐到底去哪了这件事,没人知道。

像是那两条血河的猝然中断,他这个人的气息踪迹在世上戛然腰斩,没有全尸。

白小生几乎跑遍了整个乾都,也托江抚明和他的丐帮朋友一同帮忙寻找,可直到三天后科考结束,纪疏桐还是没找到,连片衣角都没有留下,去报官人家也敷衍着不理,一听是四明巷里的,又听说没有尸体,便打了个呵欠说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四明巷出来的不得有些奇怪的癖好嘛,那叫纪疏桐的小伙指不定是在地上爬着好玩呢,爬着爬着膝盖磨破了不就出血了,出血了觉得疼了,不想爬了,便又站起来走路了,于是血痕没了,这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吗。

他们一直强调说纪疏桐人没了人没了,对面只是挖挖耳朵装没听到,白小生于是将他的手掰下来,直接冲他耳边吼说人不见了,想请他们帮忙找找,那小吏直接怒了,叫来人将他们拖了出去。

“人没了就自个去找嘛!”

小吏吼完,气鼓鼓坐在椅子上。

白小生看着这高门,在外头站了良久,心头苍凉一片,良久,他悟了,也笑了。

也是,人不会担心世界上走失的一只蚂蚁,只会去找走失的人。

这小吏要拿他们当蚂蚁,他们便做不成人。

想通以后,白小生跟柴老板说你们回去吧,不用你们跟我一块着急了,我自个再去想办法找找。

柴老板陪了白小生几天,看了太多脸色,纵然再担心纪疏桐,也有些灰心了,再说他还有自己的生活,他得回去经营客栈的生意养家糊口,于是向白小生承诺,他一定在客栈帮贴寻人启事,两拨人便分道扬镳了。

分别后,白小生在路上独自走了很久,想着纪疏桐那鬼样子到底能是谁的手笔,纪疏桐人又能到哪里去,想了一圈,白小生发现还有一处地方漏了,便转道去了四明巷。

站在门前,白小生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两只眼睛灰扑扑的,但他还是伸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摇摇欲坠却又坚不可摧的烂门。

他看都没看依旧坐在矮板凳上,佝偻着腰的纪母一眼,走到纪雨桐面前。

纪雨桐见他来了很是惊讶,但更惊讶的是接下来白小生问她纪疏桐去哪了,有没有回来找过她。

纪雨桐还想说她也觉得奇怪,因为纪疏桐之前答应过,科考完他就回来住,可老半天没等到他回来,直到白小生将事情跟她说了一遍,纪雨桐尤其问了一遍纪疏桐消失的日子,联想起那天纪母拿着木板突然的出行,她小脸一白,跑到纪母前面,跪下来问她,

“娘,你是不是去找哥哥了?”

纪母眨了眨眼睛,不语,浑浊的眼球里亮出两点微弱的骄傲的光。

白小生从她的脸上嗅到不寻常的气息,思路一下通畅了,

“是你打的阿纪!?!?”

纪母又缓慢地眨了两下眼,因苍老而松弛下垂的嘴角明显扬了起来。

她一句话没说,但又什么都说明了。

白小生看着她那阴森至极的笑,怒火烧到头顶,身上的血却凉透彻底,他脑中突然冒出个想法,突然觉着之前人人喊打说是来索姜国气运的绿瞳男鬼何止宫里有,这土地上到处都是,官府里的小吏,四明巷里的老妇。

白小生握着拳头腮帮子鼓起,要不是纪雨桐及时察觉,伸手拦了他一把,他怕是要给纪母打一顿。

深呼吸几次,好不容易平复心绪,白小生质问,“所以呢!阿纪去哪了?”

纪母嘴角又落平,语气不自然,

“我哪知道。给他吃了不听话的教训以后,我就走了。他不听话我还要管他死活啊?我有病?”

……

与纪疏桐的人间蒸发截然相反,段泽月病重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引发一阵热议。

“真想不到啊,段王后如今还活着。”

“先王到底还是仁慈的,情深义重。”

“那也只是对段王后罢了,你是没见当年诛灭九族的场景,血流成河啊,那刑场土上的血,下了一整个秋天的雨才冲淡。”

“二十年前!一整个秋天的雨!我记得那年乾都秋季多雨吧……居然这么可怖吗?唉,我是那年冬天进的京,后头也去刑场看过行刑,没见着地上有血了……今日听你说了才知道。”

段休瑾在街上快步走着,听着路人的对话,步子稍稍慢了些许,眉头扭皱起。

“总之当年的事说起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惨字。听说那段王后也是人美心善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是遭了天罚还是怎的,生下一位异瞳绿眼的男婴。诶哟,一提起王子瑾这名讳我都心颤,也不晓得这是造的什么孽……”

段休瑾一路听着,目光渐渐变冷,正要加快步子离开,一个小乞儿从墙边爬过来,轻轻拽了拽他的裤脚。

“哥哥,发发善心,求你发发善心吧。”

段休瑾垂头,与那小脸脏兮兮的小乞儿对视,良久不语。

讨论绿瞳男婴的两个路人还在抒发着自己的恐惧。

就着这议论声,和这小乞儿干净的眼瞳,段休瑾的思绪不禁被带回了多年前,想到从前自己也像他一般,靠乞讨谋生,四处摇尾乞怜。

小乞儿看段休瑾不说话,以为是冒犯了,怕挨打,他怯生生垂下头,赶忙收回手,向后退着爬回去。

刚爬回原来的地方,下一秒,面前的瓷碗当啷当啷几声落下几枚铜板。

小乞儿猛地抬眼,落寞的脸上浮出惊喜,他眼睛亮闪闪,又往上抬了些,看向段休瑾,笑着道:“多谢,多谢!”

段休瑾手里还握着一块碎银,本想给他,余光见到不远处双手交叉抱臂监视着这边的,他收回了手,只是摸摸小乞儿的脑袋,冲他扬起了嘴角。

回到段府,白鸽停在鸟架上,等候多时的样子。

这只白鸽与南宫复崖之前那只鸟喙旁有黑点毛的不一样,全身毛发雪白,是段休瑾专门养来与宫里那位交流的。

段休瑾走过去,取出脚边的纸条。

看之前,他有些紧张,手心张开来,散了散手汗,才展开纸片。

工整的字体排列整齐。

【近来的传闻属实,承明殿情况不好。阿瑾,我很惶恐。】

刚看完一遍,像是难以置信,段休瑾将纸条抬高了些,头底下去了些,又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心中百感交集,随着反复阅读确认,那些字来回揉搓着心脏。

——“砰!”

段休瑾捏紧纸条,一拳捶在柱子上,又将手放下,垂着头静默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秦识过来汇报消息,

“城郊那边都整顿好了,秦认在看着,只待你一声令下,便可带兵杀入乾都。”

段休瑾纠结地沉默着。

秦识等了一会没有回复,又问一遍,

“所以什么时候动手?”

段休瑾的肩膀肉眼可见地塌了下去,浑身的力瞬间溃散了,他有些无助,嘴唇启开,嗫嚅几下才艰难说出两个字,“不急。”

秦识闻言,瞪大眼睛,“什么!?”

段休瑾:“我说不急,先不急着攻城,找时间让秦认先回来吧,免得消失太久,惹人怀疑。”

秦识打量过段休瑾的表情,确认他不是在说笑,一下怒了,

“不急什么不急!眼下正是最好的时候,楚后没有防范,齐瑜还在期待威林军的到来,偷偷放松了城防,正是最佳的攻城时机。再等!再等?你都等了二十年了,再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你那几万人马当是不用钱不用粮就能平白养活的吗?”

段休瑾扭过头,秦识于是追过去,在段休瑾眼前念叨:

“再说了,虽然如今城防放松了,薛清那帮人可是在四处搜寻搅弄乾都风云的变态杀手的下落,保不齐哪天那个变态杀人魔到京郊做案杀人,将薛清他们引去,我问你那几万人怎么藏!怎么躲?遁地跑吗?如今万事具备,你倒是不急了?段休瑾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秦识揪着段休瑾的衣领,段休瑾抬头与他对视,

“想我的母后,想我的兄长齐珏。”

秦识本还要骂人,闻声,喉头一下哽住了。

段休瑾又道:

“我不能……我不能那么自私,不管我的母亲,不管我的兄长,方才宫中来信了,说母亲……我母亲现如今还活着的消息是真的。”

秦识眉头拧了拧,“你确定?”

段休瑾点头,“嗯,确定。”

两人对视了一会,秦识先妥协,叹了口气,松开手,替段休瑾拍了拍衣襟。

段休瑾低声念道:“他们从前已经因为我吃了苦了,我不能不顾她就这么杀入宫中。我们得再想想……再想想……”

秦识启唇还想反驳,但念着段休瑾而今是为亲缘所牵绊,虽然心有不甘,也不再朝段休瑾怒吼,叉着腰,整张脸都皱着,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容我再想想吧……”

段休瑾思索了一会,

“至少,至少得等母亲的情况好些,能挪窝了,我再想办法将他们救出来,确保他们平安。他们平安以后,我们便什么事都做得了,都做得了……”

秦识侧头,盯着段休瑾看了好一会,有些感慨。

说实话,他从未见过段休瑾这副模样,哪怕从前在玄雀盟吃尽了苦头,他也总是一副有种你最好打死我的死倔样,身上皮肉绽开,他那副表情也能叫行刑的人气个半死,可谓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如今这样……

稀奇。

眼见复仇大计就要实施,且胜算极大,他和秦认马上可以照段休瑾先前所给的约定封侯拜相。

但其实一开始他们二人跟着段休瑾就是为了封侯拜相,谁曾想,事到临头,一切却突然被绊住脚。

秦识抬头望了眼天,待一小团白色的云从房梁挪到树梢,他收回目光,不再施压,抬手拍了拍段休瑾的肩膀,大步流星离开了。

在这之后,段休瑾没事就往姜王宫的方向望,也有过入宫看看段泽月的想法,但临了到了宫门前,又总是牵着马折身回去。

段泽月因为他这一只绿瞳孔,遭了这么多罪,尊贵的身份一下被剥夺,一辈子苟活在那小小的宫殿里,几十年无人知晓她的存在,活得没有尊严。

一想到这些灾祸都是他带来的,段休瑾就难过自责得要命。

像曾经无数次在街上对着别人的背影,描摹母亲的面目一般,这回他在脑中设想了上百种段泽月看到他时的反应,惊恐、愤怒、心疼、关爱……到底是哪一种,段休瑾下不了定论,更没有勇气去面对段泽月,去面对那或许不尽如人意的答案。

他于是刻意躲避着承明殿的消息,哪怕宫内有安插眼线,他也没有安排人去查探承明殿的情况,怕听到段泽月不好的消息,并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他的王兄齐珏身上,盼着他能好好照顾母亲,同时很混沌地维持着生活的有序,照常出门,照常办案,照常扮演好了人人惧怕的匡正司司正的身份,只是审讯时更加手下不留情了。

他也照常数着日子,想到那说不清来由的五日约定。

从匡正司回到家,解开披风,段休瑾看着院落里空空的美人卧,怔然站了一会,上前拂去躺在其上的落叶,冷不丁想起上次江抚明冷眼看他,恍若不识的模样,心脏无端揪紧抽搐一下,叫本就负荷不小的心脏更加沉重,他转身回屋中将身上沾着血腥气的衣裳换了下来,快步朝门外走。

秦认不巧看到,“哥,你去哪,吃饭了。”

段休瑾头也不回,“不用管我,你们吃。”

既是要赔罪,总不能空手去。

段休瑾先去街上逛了一圈,近来烦心事多,压着人没法好好静下心来挑选谢罪礼,段休瑾干脆也不动脑子了,一眼过去看着还行的,就都拿了起来,零零散散买了好些小玩意。

提着这些东西,段休瑾翻墙进入臻园,熟门熟路走到窗边。

江抚明重伤醒来后,段休瑾也来过几回,但每次叩窗都没人回应,段休瑾便锲而不舍地在窗台上留下小石子,像是结绳记事,又像是在留下足迹,告诉江抚明他来过,哪怕自江抚明醒来后,他留下的石子无一例外都会被扫去。

这次的石子也不出意外地被扫到了地上,但段休瑾看着窗台边新出现的食盒,脚步缓了缓,又快步上前。

看到这熟悉食盒的瞬间,段休瑾便对里面装的是什么有个大概的猜测。

打开食盒,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糕点,多放了他说的好吃的柚香亲,之前那种有药草味的糕点摘了出去,段休瑾的第六感明示这食盒应当是给他准备的,但同时疑惑丛生。

害怕那诡异的道不明的机制会威胁到江抚明,在江抚明昏迷期间,段休瑾总是算着日子偷偷潜入,来牵她的手,可是奇怪的是,之前那种皮肤温度骤降的过程再也没有出现,或者说,她皮肤的高热症状再没有出现,恍若那机制消失了,又恍若他先前那番猜测全是错误的。

没有人能够解答这种堪称诡异的情况的出现,更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又消失了,他有一阵子非常迷茫,于是他依旧按照五天的惯例闯入府邸,但却只是在窗外整日整日听着府里头的动静,看有没有婢子仓皇去找医者为江抚明诊病。

可是一次都没有。

等江抚明从昏迷中苏醒,段休瑾再一次翻窗走到她床边,勾着她的手试探了一下她皮肤的温度。

简直再寻常不过,两只手轻轻地交叠着,还因为男女之间正常的体温差异,她的皮肤有如在仓库中存放久了的绸缎,光滑而微凉。

段休瑾看着那盒糕点,皱起了眉,联想起近来种种。

愈发心烦了。

就在这时,窗户里头响起推门的声音,两个婢子交谈着走进来。

段休瑾竖起耳朵去听,刚听了一句,他的眉心就倏忽间锁得更紧。

“诶,你说之后等长孙公子与咱们小姐成亲之后,他们是继续待在臻园,还是要另立门户啊?”

“又不是你成亲,你这就操心上了?”

“我也不是全然好奇这件事,就是在想,若是他们另立门户了,我们是跟着小姐一起走,还是留在府里头继续伺候,但老夫人和老爷贯是不喜欢太多人跟在一旁伺候的,我是怕到时候两边都不要咱们,咱们上哪讨生活去。”

“嘶,你这么一说……唉,我也有些愁了。”

沉默了一阵。

“但而今咱们好像除了干好手头上的活也没别的法子。”

“是啊……诶,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云露姐姐说过,叫咱们记得定时清一下窗台边的石子。”

“窗台边的石子?谁这么无聊,在那摆石子?”

“我也觉着奇怪呢,但问了一圈鸢居斋的人,都说不知道谁放的,真是见了鬼了。”

婢子说着,打开窗,看着一个打开来的食盒,食盒里头摆成一个圆圈的点心因为少了一个而产生缺口,而食盒旁边,摆着一个大大的首饰盒,呆住,

“不是说是石子吗?这些要怎么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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