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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冰羽流光”

和服店的时光在柔软的布料和香奈惠温柔的絮语中流淌。雪纱最终在香奈惠和忍的参谋下,选定了两套素雅实用的常服:一套是水色素纱小纹和服,配以淡紫色腰带,行动方便又不失清雅;另一套则是忍推荐的深蓝色棉麻混纺袴装,便于活动,更适合日常奔波。店员细心地将衣物包好。

就在香奈惠准备结账时,雪纱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店内角落展示的一件羽织。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件羽织悬挂在光影交错的角落,并不张扬,却有着一种奇特的吸引力。它通体是**如冰般纯粹无瑕的洁白**,材质似纱非纱,似绢非绢,触手微凉,带着丝绸的柔滑与某种独特织物的挺括感。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底部**——并非单调的纯白,而是用极细的、**淡得近乎透明的蓝灰色丝线**,精心刺绣着**层层叠叠、形态各异的雪花图案**。

那些雪花图案并非简单的六角形,而是形态各异,有的如同绽放的冰莲,有的如同细碎的冰晶,有的则如同被寒风吹拂的雪霰。针脚细密到不可思议,在光线流转下,那些淡蓝色的雪花仿佛在洁白的羽织上浮动、旋转,带着一种**寂静而清冷的生命力**。它完美地契合了雪纱的气质,甚至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冰雪之衣。

雪纱的目光被牢牢吸引,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那件羽织,流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专注和……喜爱。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羽织的边缘,感受着那微凉细腻的触感,以及指尖下那精细凸起的雪花刺绣纹理。

“啊啦,”香奈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立刻露出了然和欣喜的笑容,“雪纱喜欢这件吗?”她走上前,轻轻取下那件羽织,展开来,那流动的雪花图案在灯光下更显灵动。“真是件杰作呢。这种‘雪纺冰纱’的料子很少见,轻薄透气却异常坚韧,而且自带微凉的特性,很适合你。这雪花刺绣更是点睛之笔,像是把冬天的精灵绣在了衣服上。”

香奈惠将羽织轻轻披在雪纱身上。冰洁的白色瞬间与雪纱雪白的长发、冰蓝的眼眸融为一体,仿佛她本就是这冰雪的一部分。羽织下摆那淡蓝的雪花图案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如同行走间带起的微小风雪,清冷而优雅,不仅没有削弱她的锐气,反而更添几分遗世独立的孤高与神秘。

“太合适了!”香奈惠拍手赞叹,眼中闪烁着由衷的欣赏。

忍也仔细端详着,点了点头:“材质特殊,轻薄透气,对行动无碍。刺绣位置避开了关节,不影响战斗。确实很适合你。”

连旁边打包的店员小姐都忍不住看呆了,由衷地感叹道:“这位小姐……穿着这件羽织,真的就像是从雪国降临的公主大人……不,是雪女大人一样!又美又凛然!这件羽织简直像是找到了它真正的主人!”

雪纱看着镜中的自己。墨黑的队服被洁白的羽织覆盖,那流动的淡蓝雪花仿佛与她体内流转的雪之呼吸产生了某种共鸣。一种奇异的、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不仅仅是合身,更是一种……归属感?仿佛这件冰冷的羽织,能包裹住她内心的荒芜,成为她行走于世的另一层铠甲,既隔绝尘嚣,又无声诉说着她的本质。

“包起来吧。”香奈惠对店员笑道,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连同刚才选好的衣物一起。”

雪纱猛地回神,看向香奈惠:“蝴蝶大人,这……”

“这是礼物哦,雪纱。”香奈惠转过身,紫色的眼眸弯成月牙,笑容温暖而真诚,带着姐姐般的宠溺,“庆祝你康复顺利,也庆祝我们今天愉快的逛街时光。不许拒绝,就当是……姐姐送给妹妹的见面礼?”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那句“姐姐送给妹妹”,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雪纱心底漾开细微却持久的涟漪。她看着香奈惠温暖的笑脸,又看看镜中披着羽织的自己,拒绝的话语最终消散在唇边。她微微低下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吐出一个字:“……谢谢。”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小镇华灯初上。三人手上都提了不少东西——香奈惠和忍主要是新添的衣料和一些给蝶屋孩子们的零嘴,而雪纱则抱着那个装有新常服和那件珍贵冰羽织的包裹,如同抱着一个易碎的、温暖的梦。

她们沿着灯火渐次亮起的街道往回走,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夜晚的气息。不知不觉,走到了通往蝶屋山道的岔路口。灯笼的光芒在这里变得稀疏,前方是蜿蜒向上的、隐入夜色的山路。

“就到这里吧,”香奈惠停下脚步,转身对雪纱温柔地说,“我和小忍从这边抄近道回去就好。雪纱你沿着大路走,小心脚下。”

忍也点点头,将手中一个小纸包递给雪纱:“这是刚才买的豆沙馒头,回去当宵夜。按时喝药,明天早上我会检查你的呼吸法运转情况。”

雪纱接过还带着温热的纸包,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暖意。她看着眼前这对在黑暗中依旧如同紫藤花般散发着温暖光亮的姐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这半日的温暖、关怀、以及身上这件带着冰雪印记的珍贵礼物,都像是不属于她冰冷世界的意外馈赠。

“谢谢。”她再次说道,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些,目光扫过香奈惠和忍,“谢谢……香奈惠大人,忍大人。” 第一次,她主动用了更亲近的称呼。

香奈惠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她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了一下雪纱。这个拥抱温暖而短暂,带着紫藤花般的淡淡香气。“路上小心,雪纱。蝶屋随时欢迎你。” 她在雪纱耳边轻声说。

忍也难得地露出一个极其柔和的笑容,对她点了点头。

雪纱身体在香奈惠拥抱的瞬间有些僵硬,但并未推开。那温暖的气息稍纵即逝,却在她冰封的心湖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涟漪。她紧了紧怀中的包裹和手中的纸包,对着姐妹俩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她应了一声,然后不再犹豫,转身踏上了通往蝶屋的、被灯笼微光点缀的大路。那件洁白的羽织包裹在她肩头,下摆淡蓝色的雪花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如同无声流淌的星屑。

香奈惠和忍站在岔路口,目送着那道融入夜色的、清冷而孤独的背影。

“姐姐,你太宠她了。”忍轻声说,语气却并无责备。

“有什么关系呢?”香奈惠望着雪纱消失的方向,紫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温柔如水,“那孩子……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像冰一样把自己封得太紧。偶尔让她感受一下阳光和色彩,触摸一下柔软的东西,不是很好吗?你看,她穿上那件羽织,多美啊。”

忍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夜空。几颗寒星悄然闪烁,映衬着山下小镇温暖的万家灯火。而那个披着冰羽织的少女,正独自走向半山腰那点着灯火、如同巨大蝶蛹般的蝶屋,怀揣着今日收获的、短暂却无比真实的暖意,以及一件如同冰雪精灵馈赠的羽衣。未来的风雪依旧未知,但此刻,她并非一无所有。那件羽织,和今日的记忆,将成为她冰封世界里,一缕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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