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崩塌的轰鸣与第四战场那惊天动地的日之呼吸爆发,仿佛隔着一个扭曲的世界。千鹤雪纱的“雪魄”刚刚斩碎一片从头顶坠落的巨大冰锥,晶莹的冰屑如同破碎的星辰,在她周身纷扬洒落。冰冷的寒气渗透着鬼杀队服,却远不及此刻她心头骤然涌上的、几乎冻结血液的悸动。
“呼…呼…” 轻微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废墟中异常清晰。并非来自她自己,也并非来自远处激战的余波。那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如同被遗忘在记忆最深处的、属于冬夜壁炉旁的低语。
她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冰冷的鬼爪狠狠攥住!
前方,在一根斜插在地面、覆盖着厚厚冰霜的巨大梁柱阴影下,一个身影缓缓站直。暗红色的破旧和服下摆如同被鲜血浸透,在寒风中无声飘荡。覆盖着细密暗红鳞片的小腿下,赤足踏在冰冷的废墟上,每一步都留下淡淡的冰霜足迹。凌乱如凝固血液般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下颌,和一双…熟悉的眼眸。
没有眼白,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深不见底的眼眸,瞳孔是两粒猩红如凝固血滴的竖瞳,正死死地、毫无感情地锁定着千鹤雪纱。
但千鹤雪纱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那身影的脖颈处——一条早已褪色、边缘磨损、沾染着陈旧暗红污渍的…淡蓝色格纹围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无限城的崩塌声、远处战场的轰鸣、甚至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都在千鹤雪纱的感官中消失了。世界只剩下那条围巾,以及围巾上方那双冰冷的鬼眼。
“姐…姐…?” 一个干涩的、带着难以置信颤抖的音节,艰难地从她紧抿的唇间挤出。握着“雪魄”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刀柄冰冷的触感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掌心。
那个雪夜…父母绝望的哭喊…雪地里刺目的猩红和那条孤零零的围巾…无数个日夜啃噬内心的悔恨与思念…所有被冰封的、以为早已麻木的情感,在这一刻如同被引爆的火山,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轰然冲垮了她用数年时间筑起的、名为“雪柱”的冰冷堤坝!
“奈落…姐姐…真的是你?!”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滚烫的液体滑过冰冷的脸颊。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战场,忘记了对面的存在是恐怖的上弦之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步,伸出了颤抖的手,仿佛想要触碰那个遥不可及的幻影。
回应她的,不是记忆中温柔的低语,而是一声冰冷刺骨、充满了非人暴戾的嘶鸣!
“你是…?!”
千鹤奈落(上弦之肆)的身影骤然模糊!原地只留下一片爆散的冰雾!下一刻,她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千鹤雪纱的头顶!覆盖着暗红鳞片、指甲漆黑尖锐的手爪,裹挟着冻结灵魂的极寒与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当头抓下!五道暗红色的冰晶爪痕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
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唤醒了千鹤雪纱的战斗本能!泪水未干,身体已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雪之呼吸·壹之型·樱吹雪!”
冰蓝的刀光如同山巅倾泻的雪崩,带着决绝的气势冲天而起!不再是水之呼吸的流畅,而是属于她自己的、融合了极寒与凌厉的雪之锋芒!
“铛——!!!”
刺耳的金铁爆鸣伴随着冰晶碎裂的脆响!刀爪相交处,炸开大蓬刺眼的火星和暗红色的冰屑!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混合着刺骨的寒气,沿着刀身狂涌而入!千鹤雪纱闷哼一声,脚下的冰面轰然炸裂,双腿深深陷入冻土!左肩的旧伤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巨大的力量差距!这就是上弦之鬼的恐怖实力!
“为什么?!姐姐!是我啊!雪纱!” 她强忍着剧痛和翻腾的气血,嘶声喊道,试图穿透那双猩红竖瞳背后的冰冷屏障。她能看到姐姐脸上覆盖的鳞片,能看到那非人的鬼眼中纯粹的杀戮**,但她的心,却固执地想要抓住那围巾之下可能残存的、属于“千鹤奈落”的影子!
“没有为什么!”似乎对猎物的呼喊感到一丝烦躁。她猛地收爪,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身,覆盖鳞片的右腿如同暗红的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扫向千鹤雪纱的腰腹!腿风过处,空气凝结出锋利的冰刃轨迹!
“雪之呼吸·贰之型·雪舞漫天!”
千鹤雪纱咬牙,强提一口气!身体如同融入风雪,瞬间变得飘忽不定!手中“雪魄”化作无数道细碎、迅疾、轨迹刁钻的银白流光,如同暴风雪中狂舞的冰晶,精准地迎向那致命的鞭腿!
“叮叮叮叮叮——!”
密集如骤雨打铁毡的脆响爆开!银白的刀光与暗红的鳞片、冰刃激烈碰撞、湮灭!每一次撞击都让千鹤雪纱手臂发麻,寒气侵蚀着她的经络!她竭力闪避、格挡,身影在狭小的空间内高速移动,带起道道残影和冰霜轨迹。但奈落的攻击如同附骨之疽,速度、力量、角度都远超她的应对极限!那覆盖鳞片的肢体坚硬得匪夷所思,刀锋砍上去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
“噗嗤!”
一道暗红的冰晶爪痕终究突破了刀网的防御,狠狠抓在了千鹤雪纱的左臂外侧!鲜血瞬间飙射而出,伤口周围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发黑!剧痛和刺骨的寒意让她动作一滞!
“血鬼术·冰棘血荆!”
奈落冰冷的声音响起“别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了!”。她双手猛地按向地面!刹那间,无数根粗如儿臂、通体暗红、覆盖着尖锐冰刺的恐怖荆棘,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般从千鹤雪纱四周的地面、墙壁、甚至虚空中疯狂刺出!瞬间将她所有的闪避空间彻底封死!荆棘上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甜气味的暗红液体,显然是剧毒!
死亡的荆棘丛林瞬间合围!刺骨的寒意和腥甜的毒气扑面而来!左臂的冻伤和剧毒让她的动作变得迟缓僵硬。‘到此为止了吗…死在…姐姐手里…’ 这个念头带着巨大的荒谬感和撕裂般的痛苦,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时间仿佛被拉长:
* 温暖的家中炉火旁。年幼的自己发着高烧,蜷缩在被褥里。姐姐奈落坐在床边,用冰凉的毛巾小心地擦拭她的额头,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她的侧脸在火光下温柔得不可思议。“雪纱乖…不怕…姐姐在…睡一觉就好了…” 姐姐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
* 那个永远无法忘记的雪天。姐姐奈落笑着将那条淡蓝色格纹围巾仔细地围在她的脖子上,还细心地打了个结。“雪纱戴着真好看!外面冷,要围好哦!姐姐去镇子上买你爱吃的金平糖,很快就回来!” 姐姐的笑容温暖明亮,转身走进了茫茫大雪中。那围巾上,还残留着姐姐淡淡的、如同初雪般清冷好闻的气息…
* 噩耗传来后,父母崩溃的哭嚎。她在雪地里疯狂地挖掘,手指冻得通红麻木,只找到那条沾满暗红血迹的围巾…冰冷的绝望感瞬间吞噬了她。
* 父母惨死鬼手后,她握着染血的围巾,跪在废墟中,眼神空洞冰冷。锖兔师兄沉默地将她拉起,富冈义勇递给她一杯水。师父鳞泷左近次低沉的声音响起:“雪纱…仇恨会冻结你的心。但记住,挥刀的意义,不是为了冻结,而是为了…守护逝者未能守护的东西。”
* 成为雪柱后,无数个独自在冰天雪地中练剑的日夜。刀锋切开寒风,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刻骨的思念和无法释怀的痛。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坚冰。直到…康复训练时,炼狱杏寿郎那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和爽朗的鼓励,如同投入冰湖的阳光;蝴蝶忍看似促狭实则关心的调侃;甘露寺蜜璃温暖真诚的拥抱…这些细微的暖流,曾让她冰封的心湖,悄然裂开了一丝缝隙…
* 瞬间闪现眼前,姐姐那双冰冷猩红的鬼眼中,在攻击自己时,似乎…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挣扎?痛苦?
“守护…逝者未能守护的东西…” 师父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姐姐…她没能守护住自己…变成了这样…’ 看着奈落脖子上那条熟悉的围巾,看着那双被杀戮**占据却似乎潜藏着痛苦的鬼眼…‘但我…还活着!我还能挥刀!我的刀…不是为了杀死姐姐…而是为了…斩断她身上的诅咒!为了守护…她最后可能残存的那一丝人性!’
守护的意志,对姐姐无法割舍的思念,以及同伴给予她的、融化坚冰的温暖,在此刻轰然融合!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混合着悲愤与决绝,从她破碎的心底爆发!
“雪之呼吸·奥义·冰华绽·零度领域!”
千鹤雪纱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并非防守,而是极致的爆发!她将“雪魄”猛地插入脚下冰面!刀身上冰蓝的光芒瞬间暴涨到极致!以她为中心,一股绝对零度般的恐怖寒气呈环状轰然爆发!
“咔嚓嚓嚓——!!!”
时间仿佛被冻结!那无数根疯狂刺来的暗红剧毒冰棘,在接触到那环状爆发的极寒领域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从尖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层纯净到极致、坚硬到极致的蔚蓝色冰晶瞬间覆盖、冻结!蔓延的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将所有袭来的荆棘连同它们释放的毒雾,都冻结成了一片巨大的、姿态狰狞的冰雕森林!在冰蓝领域的光芒映照下,折射出凄美而致命的光晕!
这倾尽全力的一击,几乎抽空了千鹤雪纱的体力,她拄着刀剧烈喘息,左臂的伤口因力量爆发而鲜血淋漓,染红了冻结的冰面。但她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死死锁住被这突然爆发逼退数步的姐姐,眼神中不再是单纯的悲伤,而是燃烧着守护与救赎的火焰!
“姐姐…回来吧…雪纱…在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穿透了冰晶碎裂的细微声响。
被逼退的奈落,似乎对猎物爆发出的力量感到一丝意外和…被冒犯的暴怒。她猩红的竖瞳中杀意更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嘶吼。覆盖鳞片的双手猛地抬起,更加狂暴的暗红冰晶能量在掌心疯狂汇聚、压缩!周围的温度骤降,空间都仿佛要被冻结!
然而,就在她准备发动更恐怖的血鬼术时——
她的动作,极其突兀地,僵住了。
那双猩红的、毫无感情的竖瞳,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千鹤雪纱因剧烈喘息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贴身佩戴着,一条同样褪色、同样磨损、同样款式的…淡蓝色格纹围巾!只是这一条,更短小一些,是她小时候姐姐为她戴上的那一条!上面同样沾染着无法洗去的、陈旧的暗红污渍,那是…姐姐的血!
“不……” 一声极其怪异、扭曲的、仿佛从喉咙深处强行挤出的、不属于野兽嘶吼的音节,突然从奈落的口中发出!那声音沙哑、破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
她覆盖着鳞片的脸颊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扭曲!那双猩红的竖瞳剧烈地颤抖、收缩!仿佛有两股截然不同的意志,在她体内疯狂地撕扯、争夺!一股是冰冷的、纯粹的、属于上弦之鬼的杀戮本能;另一股…则是被深埋数百年、早已被诅咒磨灭得近乎虚无的…属于“千鹤奈落”的…人性碎片!
她抬起覆盖鳞片、指甲尖锐的手爪,并非指向雪纱,而是痛苦地、痉挛般地抓向自己的头颅!仿佛要将什么东西从脑子里抠出来!暗红的鬼气在她周身剧烈地翻腾、扭曲,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发出如同哀嚎般的能量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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