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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清香融雪”

雪见村的风雪,夹杂着恶鬼临死前的诅咒与腥臭,仿佛还粘附在千鹤雪纱的皮肤上,渗入骨髓的寒意则更多来源于她自己过度催发的雪之呼吸。那盘踞在废弃神社的“雪隐鬼”狡猾而阴毒,利用暴风雪制造幻影,最终一战惨烈异常。雪纱以重伤为代价,用新领悟的 “雪之呼吸·贰之型·冰莲华·千瓣碎” 将其斩首,漫天的冰晶花瓣裹挟着凌厉的刀气,将鬼连同它制造的冰雪幻境一同绞碎。但代价是,她的左肩被鬼爪洞穿,寒气反噬导致内脏受损,失血过多,最终力竭倒在雪地里,被随后赶到的“隐”发现时,几乎已是一具冰冷的躯体。

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刺骨的寒冷与灼热的剧痛交替折磨。偶尔能感觉到颠簸,听到模糊的交谈,感受到温暖的液体流入身体……最终,意识被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淡淡花香的气息唤醒。

眼皮沉重地掀开,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光线柔和的木质天花板。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左肩被妥善包扎的地方传来阵阵钝痛,但那股致命的寒冷和虚弱感已消退大半。

“啊!醒了醒了!”一个清脆活泼的声音响起。

雪纱微微侧头,看到几个穿着蝶屋标志性蝴蝶羽织图案围裙的少女正围在床边,好奇地打量着她。她们年纪都不大,眼神清澈,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和关切。

“真的醒了!太好了!”另一个少女拍手道。

“嘘!小声点,她才刚醒,还很虚弱呢。”第三个少女压低声音,但眼神里的兴奋藏不住。

她们的视线毫不掩饰地聚焦在雪纱脸上,带着纯粹的欣赏和惊叹。其中一个圆脸少女忍不住小声嘀咕:“好…好漂亮的小姐啊……” 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雪纱微微一怔。漂亮?这个词汇对她而言遥远而陌生。复仇、训练、战斗、伤痛……这些才是她生活的底色。

然而,少女们的目光真诚而炽热。她们看到了雪纱那双如同极地冰海般深邃湛蓝的眼眸,此刻因伤病的虚弱而蒙着一层水雾,更添几分易碎的清冷感。看到她洁白如新雪的头发,即使在病中,也被蝶屋的看护者细心梳理过,编成了一个略显松散却异常精致的发髻,几缕碎发垂落颊边,衬得她肌肤愈发苍白剔透。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周身仿佛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寒意,气质清冽出尘,宛如从雪山之巅降临、不染尘埃却又带着一丝疏离神性的雪之神女。

“你们在吵什么?”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气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少女们立刻像受惊的小鸟般散开,恭敬地站好:“忍大人!”

蝴蝶忍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如同紫藤花般温柔却深不可测的微笑。她穿着蝶屋的白色羽织,内衬是蝴蝶纹的紫色和服,步伐轻盈无声。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雪纱脸上,带着审视和了然。

“感觉如何,千鹤小姐?”忍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隐’把你送来时,情况可是相当不妙呢。失血、冻伤、内腑受创,还有过度使用呼吸法带来的寒气侵蚀……能活下来,真是令人惊讶的顽强。”她走到床边,动作自然地开始检查雪纱的脉搏和瞳孔。

雪纱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任务……完成了。”这是她最关心的事。

忍的指尖在她手腕上停顿了一下,笑容不变:“嗯,鎹鸦已经将雪见村任务完成的报告带回来了。你很出色,但也太乱来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是身为医者的不赞同。“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养伤。”

就在这时,一个“隐”的成员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包裹进来,放在床边的矮柜上,然后飞快地溜走了,全程不敢抬头。

雪纱的目光落在包裹上,认出了那是鬼杀队队服的样式。

忍似乎也猜到了什么,示意少女们可以先去忙别的。待病房只剩下她们两人,雪纱才支撑着坐起身,有些费力地打开了包裹。

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墨黑色的鬼杀队队服。上衣是标准的立领设计,这次,扣子规规矩矩地钉在上面,一个不少。下半身则是一条长度及膝、便于行动的深色群子,完全摒弃了之前那荒谬的短裙设计。布料厚实耐磨,剪裁合身利落,显然是认真重新制作的。

在衣服的最上面,还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雪纱展开纸条。上面用非常工整、甚至带着点惶恐的笔迹写着:

> **“千鹤雪纱大人敬启:**

> **万分万分抱歉!先前队服实乃重大失误!我等已深刻反省!此套队服绝对实用!绝无轻慢之意!恳请您宽恕!**

> **——锻刀人之村制衣组全体跪呈”**

纸条下方,还画着一个线条简单却充满灵魂的小人,正以极其标准的“土下座”(跪地叩首)姿势趴在地上,脑袋旁边画着几滴夸张的汗珠。

雪纱:“……”

饶是她心绪冰冷,看到这充满求生欲的字条和图画,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地将纸条折好,放到一边。然后,在忍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注视下,拿起那套新队服,走进了病房附属的盥洗间。

当她再次走出来时,已然换上了崭新的队服。墨黑的立领上衣衬得她脖颈修长,肤色愈发冷白。及膝的马乘袴干净利落,勾勒出纤细却蕴含力量的腿部线条,行动间毫无阻碍。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股属于鬼杀队剑士的凛然之气已然回归。她拿起放在床头的“雪刃”,冰晶鹤羽的刀锷在柔和光线下泛着清冷的微光,与她的气质浑然一体。

“忍大人,”雪纱将刀佩在腰间,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对着蝴蝶忍微微颔首,“感谢救治。伤已无碍,告辞。” 她转身就要向门口走去。

“等等。” 蝴蝶忍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让雪纱的脚步钉在原地。

忍走到她面前,脸上的笑容不变,紫藤花般的眼眸却闪烁着不容置疑的锐光:“‘伤已无碍’?千鹤小姐,作为蝶屋的主治医生,我恐怕不能认同你的判断哦。”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雪纱左肩包扎的位置,“贯穿伤,寒气反噬造成的经络损伤,还有透支后的气血两亏……你现在走出去,别说遇到下弦,就算是一只普通的鬼,都可能要了你的命,或者留下无法挽回的暗伤。”

她绕到雪纱身侧,声音带着一丝循循善诱:“而且,你的呼吸法很特别呢,雪之呼吸?过度使用带来的寒气侵蚀,可不是简单的保暖就能解决的。我需要观察记录你的恢复情况,调配专门的药剂帮助你梳理体内残留的寒气,同时进行康复训练,确保你的身体机能恢复到最佳状态,不会影响未来的战斗。” 忍的笑容加深,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所以,在我说‘可以’之前,还请千鹤小姐安心留在蝶屋吧。这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你能更好地挥动手中的刀,完成你的使命,不是吗?”

雪纱沉默地站在原地,冰蓝色的眼眸与忍紫藤色的眼睛对视着。她能感受到忍话语中的专业和不容置疑的权威,也明白对方说得没错。但心中那股急于奔赴下一个战场、不愿停留的焦躁感仍在翻腾。她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冰冷的触感传来。

最终,她没有强行离开。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周身再次变得明显的寒意,昭示着她内心的不情愿。

蝴蝶忍仿佛没看到她的抗拒,笑容依旧温柔:“那么,从明天开始,就请多指教了,千鹤小姐。我会为你量身定制康复计划的。” 她转身,留下一个优雅的背影,“现在,请先好好休息。蝶屋的孩子们,可是很期待能照顾‘雪神大人’呢。”

雪纱:“……” 她默默走回床边坐下,看着窗外庭院里飞舞的蝴蝶,感受着体内缓慢流转、带着刺痛的雪之呼吸。蝶屋的温暖花香与消毒水味,此刻仿佛化作了一张无形的网。复仇之路,在这里,暂时转向了康复与忍耐的轨道。而那位笑容温柔的“虫柱”,似乎比她遇到的任何一只鬼,都更难以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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