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冶睡得很沉,醒来时有一刹那今夕不知何夕的恍惚,转念即知如今人在兰溪慎微家中,睁眼视之,室内光线晦暗,沉静如在深海浮舟之中。
他又闭了闭眼,体会这难得的好眠时刻,万籁俱寂里有鸟鸣声在窗外闪过,甚是清脆悦耳的唤着布谷布谷。房子挨着马路,偶尔会有行人大声说话的声音杳杳传来,入耳渺渺,不甚清晰。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正好七点整,睡好觉,身心俱舒,也懒得赖床,他便起身去拉开帘子。
天光大好,日色熹微,稀而透,像是一层薄纱,他顺势打开窗户,晨间空气新鲜如洗,芬芳沁鼻,凉意习习的扑了满脸,连带眼睛都跟着清润起来。
容冶向来有运动的习惯,如今这村里笔直的水泥乡道,两侧皆是庄稼地,简直是最适合拿来晨跑。
下楼来,大门紧闭,堂屋里安静如斯,容冶记起昨天的大锅泡着没洗,又去了厨房。将锅洗净,把粥煮上,扫视一遍没有什么要做的地方,他才心满意足离开。
小黄趴在门口,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一下子就蹿了起来,见出来的不是自家小主人,摇着的尾巴慢慢放缓,要叫不叫就想要汪汪两声表示抗议。
容冶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它的嘴筒子,说道:“安静,你主人还没起来。”
小黄大眼睛一转表示听懂,住了嘴,不住嘴也没办法,毕竟嘴巴被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握住。它略皱了皱眉,委屈涌上双眸,大眼睛的好处就是,即使是狗,情绪也够外泄的让人看清楚。
容冶忍俊不禁,眉梢眼角染上浅薄笑意,那双修长的手就移到了小黄的脑袋顶,安抚的揉了揉,“好狗!真乖!”
这一揉不得了,似有魔力般打开小黄开心的雷达,脑瓜直接蹭着他的掌心,爪子就想往他身上扑,容冶丝毫不躲开,任由它往自己身上扑,笑着说:“小黄,乖,别激动。”
替小黄顺了顺背毛,玩了一会儿,容冶道:“你在家好好看门,我出去跑个步。”
小黄见好就收,蹭了蹭容冶的腿表示欢喜,尾随他到院门口就乖乖站住不动了,直到容冶身影消失,它才又跑回大门口趴下。
慎微昨晚痛定思痛,懊悔不已到后半夜,觉得自己话太密,接下来与容冶的相处之中定要引以为戒。
她一直辗转到两三点才睡着,早上定的七点半的闹钟,想着八点钟差不多准备好早饭,谁知迷迷瞪瞪的关了闹钟后,再一睁眼就八点半,她吓得一激灵,整个人如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即刻清醒。
九点多醒来是她平时的生物时间,因为她在老家不吃早饭,磨蹭到十点多再下楼做午饭,饭后一般外婆去打牌,她则是拍素材。
睡过整整一小时,她连滚带爬下床,洗漱完匆匆出来。连续三四天没怎么睡好,胜在尚年轻底子又好,她气色仍旧白润,不过黑白向来对立分明,倒衬得眼下略有乌青。
路过容冶门口时,慎微本想敲门,念及他可能还在睡觉,就识趣的先下楼,但心中却在默默祈祷他最好还在梦乡中,不然太显得她招待不周了。
结果她一进厨房就傻眼了,电煲饭竟然是保温状态,她明明记得她昨晚只是把豆粥泡在锅里,并没有插电啊,难道是她记忆错乱了?
电饭煲是新买的,有预约功能,但是慎微有时候真的是人如其名比较谨慎,怕到时候人在楼上睡死不知道底下漏电万一着火有安全隐患,遂从没有晚上插电过。
带着疑问她打开电饭煲,热香气顿时氤氲着扑来,红绿豆相杂的米粥,已经熬得粘稠顺滑,豆子都开口融化,即使大早上看了都要食指大动。
难不成外婆回来了?不可能啊,这才刚去不到一星期,一般外婆在姨妈家能呆个把月,有时候甚至更久。
但慎微还是去外婆房间看了看,屋里仍旧是外婆离开时的样子。
这下她愈发确定,煮粥的人可能应该就是容冶,因为这个家的活物,除了她和容冶以外就是田园犬小黄和狸花猫花花。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她不信是后两者,也不信哪个大好人上她家给她煮好粥,如果真有这种事,这粥她也不敢喝。
就在她神游天外的时候,耳边忽然出现温润低沉声音,“早。”
慎微踅身就看见容冶走了过来,他应该是刚洗了澡,墨黑的头发湿漉漉的,白体恤搭配黑色运动短裤,露出一双小腿色白线条匀称,但是腿毛还挺浓密,非礼勿视,她飞快把目光移开,回道:“早。”又想到人家把粥都熬好,甚是羞愧,想着无论如何下次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便问道:“您一般几点起来啊?”
她下来的急,身上是一件棉质浓绿吊带睡裙,同色发夹束住如墨青丝,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脖颈,微起的锁骨绵延到凝滑圆肩,整个人像初夏里的一枝栀子花。
容冶比她高不少,略垂首,“没工作的话九十点钟起来吧。”
慎微又问道:“那您昨晚没睡好么?”显然他八点钟或许更早就把粥煮上了,不然怎么可能粥现在就已经好了。
碎刘海儿有些贴在额角,容冶那双乌黑幽亮的眼睛更是神采奕奕,他刚洗完澡,身上热气明显,薄荷清冽夹着男性气息,他低笑一声,否定道:“还真不是,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醒来看晨光好,我就出去跑了一圈。”说着望着她的眼下淡青,疑道:“倒是你,好像没睡好?”
兴许男演员皆具备看狗都深情的眼神,尤其是现实生活中这么近的距离又是这么俊美的一张脸,视觉上的冲击太惊艳,慎微毫无招架之力,一颗心猛地坠落,坠落,掐了掐掌心,勉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还好,挺好的。”
容冶倒是挺自在,点了点头,没再追问,换了个话题道:“粥好了吧?”
离得近,他温热的呼吸她几乎能感觉到,慎微略偏首,纤长的鸦睫轻垂,掩住清眸中一点悸动,垂目看向一锅粥,轻声说:“好了。”
容冶温声问:“那可以吃早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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