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宿,溥咛跟着卞卿禾上了三楼。
苏曼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递过来一张房卡,眼尾扫了眼溥咛。
卞卿禾面不改色的接过,刷卡进门。
溥咛跟着进去,反手关上门,把走廊的凉意彻底挡在外面。
苏曼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有些想笑。
她算是看出来了,卞卿禾这是想玩真的了?
一次又一次的,像是上瘾了似的。
可不就是上瘾了吗?
一进房门,没等她站稳,卞卿禾就被一股力道扯进怀里。
溥咛的手臂凉透了,圈着她的腰,肌肤贴在她的旗袍上。
卞卿禾的呼吸顿住,扶着溥咛的肩头,在那片带着雨气的吻落下来前,偏头躲开。
“先洗澡,你身上全湿了。”
她能感觉到溥咛的身体是凉的,可掌心贴着的肩头,却透着发烫的温度。
溥咛的手指停在卞卿禾旗袍领口的扣子上,小声问:“戏服?”
她怕弄坏了,动作放得极轻。
“我的,我有...好几条。”卞卿禾小声喘.着。
话音刚落,溥咛的手就加了力,琵琶扣“崩”地弹开两颗,落在地毯上。
旗袍领口被扯得敞开来,露出小片白皙的锁骨,紧接着,下摆被猛地撩到腰际,露出截细白的腿,腿根还沾着点雨水的凉意。
卞卿禾惊呼一声,下意识抓着溥咛的手臂,却被她搂腰抱起。
溥咛的力气不小,手臂稳稳托着她的腰肢,卞卿禾只能圈住她的脖子,双腿本能地夹在她腰间,垂下来的旗袍下摆缎面蹭着皮肤,又滑又软。
往浴室走的每一步,溥咛的手臂都收得极紧,卞卿禾的腿夹在她腰间,溥咛的下巴抵在卞卿禾的发顶。
发间还沾着雨气,声音裹着化不开的酸,哑得厉害。
“他是你什么人?”
卞卿禾的脸贴在溥咛的颈窝,能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但溥咛问出的话却让她蹙眉。
“你很在意?”
指尖无意识掐了下溥咛的肩,力道不重,却带着点抗拒。
卞卿禾又追问:“如果他真如传闻那般.....”
后半句话没说完,就被溥咛的吻堵了回去。
不是软的亲,是带着狠劲的咬,唇齿相碰时,卞卿禾疼得闷哼一声。
溥咛不管,只捧着她的脸,吻得又深又急,像要把心里的酸、闷、慌,全揉进这个吻里。
她不想听。
花洒的水还没热,凉丝丝地落在瓷砖上,溅起细小花。
直到溥咛的后背沾了凉意,才猛地回神,转身把卞卿禾按在浴室门后,腾出一只手拧开热水阀。
“唰唰”的水流声突然响起来,起初还是温的,很快就烫得发燥,白雾瞬间漫开,裹住两人。
卞卿禾的头发被热水浇透,**地耷拉下来,贴在脸颊和颈侧,挡住了大半张脸。
溥咛伸手,指腹蹭开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她泛红的眼尾。
她捧着卞卿禾的下颚,拇指抵在她被吻得发肿的唇上,又低头吻下去。
这次轻了些,却更磨人,舌尖扫过她的唇缝时,卞卿禾的身体猛地颤了下,往她怀里缩了缩。
水流顺着溥咛的肩往下淌,怀里的人是暖的,烫的,软得像要化在她怀里。
卞卿禾的指尖勾着溥咛吊带的细肩带,轻轻扯了扯。
溥咛感觉到了,却没动。
她吻到卞卿禾发颤,吻到她的指尖掐进自己的后背,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混在一起,全是热的。
“你骗骗我,好不好?”
“哪怕说句不是,我也信。”
尾音裹着点哀求。
她从不敢奢求太多,却唯独无法承受这个致命的结果。
它会让她这么多年苦苦坚守的信念,彻底崩塌,连一点余地都不留。
她半分也接受不了。
她盼了这么多年,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一滴泪从她眼角溢出来,瞬间又混进水里。
卞卿禾的眼睫垂着,避开她的目光,像在犹豫。
热水还在流,打在两人交叠的肩上,烫得皮肤发红。
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个轻得像叹息的音,最后伸手,环住溥咛的脖子,把脸埋进她颈窝。
“别问了....就现在,好不好?”
她给不了回应,反倒不如戳碎了那点念想。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贪恋。
贪恋这份不问缘由的靠近,贪恋这份不管不顾的冲动,她没动心,只是太久没被人这么在意过。
她给不了溥咛答案,那就让她做这个逃避的坏人。
溥咛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下,酸意顺着血管往四肢窜。
水是热的,她的心是冷的。
可怀里的人软得发烫,呼吸落在她颈侧,带着点依赖,她又狠不下心再逼。
哪怕知道这是回避,哪怕知道可能是自欺欺人,她也舍不得推开。
她抬手,把自己的身上湿透的吊带背心脱下,扔在浴室角落。
肌肤相贴的瞬间,卞卿禾的身体像卸了所有防备,往她怀里靠得更紧。
亲密是真的,疼惜是真的,可那份藏在心底的酸,还有没说透的心事,也一样真。
溥咛吻她的耳垂,吻她的锁骨,吻到她浑身发颤,却始终没再提顾谨言。
只是抱得更紧,像要把这人揉进骨血里,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的空落填满。
浴室里的白雾越来越浓,只有花洒的“唰唰”声,裹着两人重重的呼吸。
明明贴得这么近,却好像有什么东西,隔着水汽,隔着心事,始终碰不到底。
卞卿禾的手指绕着溥咛的头发,一圈又一圈。
她想起小时候,妈妈总说“女孩子要懂事,别给人添麻烦”,所以她从小就学着藏情绪,学着不依赖人。
再后来,连说这话的人都不在了。
*
翌日。
溥咛照旧早早到了片场,没化妆,素着一张脸,站在监视器旁看别人拍戏。
华毅正趴在机器上调参数,眼角余光瞥见她,挥着手撵:“去去去,没你戏份凑这儿干嘛?挡着我看镜头了。”
嘴上这么说,不过却愿意多提点她几句。
“昨晚那场拉扯戏,你结尾的眼神太急了,应该再沉半秒。”
溥咛点点头:“知道了,华导。”
“你这脸怎么回事?”华毅突然指着她的脸颊,眉头皱了皱,“被蚊子叮的红点还没好?都两天了吧?”
溥咛的指尖蹭了蹭右脸颊,那里确实有个淡红色的小印子,没化妆时格外明显。
昨晚的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
卞卿禾一遍一遍地亲她的脸颊,然后不停重复:“蚊子咬的?那今晚蚊子再咬几次。”
“想什么呢?”
华毅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跟你说话呢,黑眼圈重得快挂到下巴了,昨晚没睡好?我说你休息就好好休息,别瞎琢磨有的没的,精神不好怎么拍戏?”
溥咛回神,敷衍说:“没琢磨什么,认床。”
她特意定了凌晨五点的闹钟起床,把散在地上的衣服捡拢。
卞卿禾的青旗袍崩了两颗扣子,缎面皱得厉害,她没敢碰,轻轻放在沙发扶手上,自己套上还没干透的吊带和工装裤,悄声带上门走了。
正午的太阳烈得很,一上午就把整夜的雨水晒没了,地面干得连点潮气都剩不下。
卞卿禾一行人从入口走进来,顾谨言走在卞卿禾身侧,姿态从容,苏曼、曲影跟在最后面。
溥咛的目光一下就黏了上去,又飞快移开,落在脚边的石板缝上。
那里有群小蚂蚁,正拖着比自己大的碎面包屑,慢慢爬。
片场的人好像都认得顾谨言,连打杂的临时工的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客气。
这就是权力和身份的分量吗?
溥咛低头盯着那群蚂蚁,忽然觉得自己也像它,拼尽全力往前爬,却连方向都未必清楚。
“小溥。”
陈书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可能得请几天假,我有个朋友要参加比赛。”
溥咛抬头,“好,你去忙你的,我这边没事。”
有没有人在身边,对她好像没什么差别,反正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待着。
而且...她也快杀青了吧?
“嗯,我就去四天,很快就回来。”陈书艺又补了句,才低头继续打字。
正说着,曲影拎着个白色袋子走过来,递到溥咛面前:“溥咛,给你的。”
“卿禾姐让我拿过来的,是银耳莲子羹。”
溥咛的指尖碰了碰保温袋,温的。
她偏头看向不远处的遮阳棚,卞卿禾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翻着剧本,目光没往这边扫,倒像是故意避开。
反而是坐在她对面的顾谨言,喝着一杯咖啡,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点探究。
她没伸手接。
陈书艺在旁边悄悄捣了她一下,用口型说“拿着”。
“谢谢。”溥咛才接过保温袋。
曲影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摆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
天知道她今早去卞卿禾房间收拾卫生时,看到了什么!
沙发上搭着皱巴巴的旗袍和被扯坏的扣子,床上的被子乱得厉害,卞卿禾颈侧的淡红吻痕遮不住,苏曼翻出条丝巾系上才盖住。
她脸皮薄,红着脸收拾了半天,连苏曼递过来的脏衣服都不敢细看,现在看到溥咛,心里还慌慌的。
溥咛打开保温袋,里面是个瓷碗,银耳炖得软烂,莲子去了芯,飘着点冰糖的甜香。
她没吃,把碗重新盖好,放在旁边的台阶上。
没知道真相前,她的心思明晃晃的,满是欲.念。
想让卞卿禾多瞧她两眼,想让那份关照再久点,想把“喜欢”两个字从心里挖出来,递到那人面前。
可现在,自己还能要什么呢?
至少,她还得到过几次垂怜。
是垂怜吧?
像情人之间短暂的温存,能得到一整晚的宠幸,已经是极好了,不是吗?
可是溥咛啊?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从前奶奶总说“人要活得敞亮,想要就去挣,别委屈自己”。
要是奶奶知道她现在这样,抱着一点“垂怜”就不肯放,该多伤心?
可这是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啊。
从六岁那年开始,这个人就成了她的念想。
后来家里出了事,她在电视上看到卞卿禾演戏,是想着“要去找她,去她在的城市”,才咬着牙熬过来的。
要是连这点念想都没了,她就真成了空壳,连往前走的力气都没了。
可她什么都没有。
没顾谨言那样的权力,没圈子里的人脉,甚至连稳定的戏份都要靠自己一点点争取。
她能拿什么去抢?
能拿什么留住卞卿禾?
从前她从不怨命,总觉得只要肯拼,日子总会好的。
可现在,面对这份抓不住的喜欢,她居然生出点隐晦又可耻的念头:要是自己出生在好点的家庭,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奶奶要是知道她怨天尤人,该多失望?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是特例。
这世上有多少人,都像她一样,抱着一点念想,在现实里磕磕绊绊,明明委屈得要命,却还要笑着说没关系。
明明知道可能得不到,却还是舍不得放手。
碗里的银耳羹彻底凉了。
她打开碗盖,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甜得发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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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甜得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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