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诺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像是真的重新陷入了睡梦。但乔映绾横在她腰间的手臂，那存在感过于鲜明，让她无法真正放松。
她能感觉到乔映绾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即使闭着眼睛，那目光也带着实质般的重量，缓慢地描摹着她的轮廓。这种被无声审视的感觉，让她睫毛忍不住微微颤动。
“装睡？”
乔映绾的声音响起，很近，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了然的揶揄。
元一诺的心跳漏了一拍，知道自己被看穿了。她只好睁开眼，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清亮得不见一丝睡意的眸子。
“没有……”她小声辩解，底气不足。
乔映绾没计较她的口是心非，指尖缠绕起她散落在枕畔的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绕着圈。“今天有什么想做的？”
元一诺有些意外。乔映绾很少会主动问她这种问题，她的时间向来被严格规划，而自己的日程，也大多围绕着她的安排。
“嗯？”见她没回答，乔映绾用鼻音发出一个询问的音节，指尖轻轻扯了扯她的发梢，带着点催促。
“想……想去新开的那家美术馆看看，”元一诺试探着说，又赶紧补充，“就我自己去，很快回来！”
她可不敢再提什么同学聚会了。
乔映绾绕着她头发的手指停住，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像是在评估这个请求的风险系数。元一诺紧张地屏住呼吸。
“几点回来？”乔映绾问，语气平淡。
“下午……三点前？”元一诺小心翼翼地报了个时间，留足了余量。
乔映绾松开了把玩她头发的手，重新闭上眼，算是默认了。只是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依旧没有松开。
元一诺松了口气，心里泛起一点小小的雀跃。这算是……冷战正式结束的信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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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四十，元一诺准时站在了公寓门口。她甚至提前了二十分钟结束参观，一路紧赶慢赶，生怕再出任何纰漏。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钥匙开门。
玄关处，乔映绾正弯腰换鞋，似乎也是刚回来不久。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套裙，像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离开，头发一丝不苟地挽着，侧脸线条清冷。
听到开门声，她直起身，目光扫过来，落在元一诺身上。
元一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乔映绾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向下，扫过她因为走路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沾了点灰尘的帆布鞋尖，最后重新回到她眼睛。
“准时了。”乔映绾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元一诺连忙点头，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
乔映绾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客厅。元一诺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走到客厅中央，乔映绾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元一诺猝不及防，差点撞进她怀里，慌忙刹住脚步。
乔映绾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用指尖，轻轻拂过元一诺的嘴角。
那里沾着一点刚才在美术馆咖啡厅偷偷吃的冰淇淋留下的痕迹，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指尖微凉，触感一掠而过。
乔映绾收回手，看着指尖那一点融化的乳白色，然后抬眸，看向瞬间脸红到脖子的元一诺。
“玩的开心？”她问，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元一诺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胡乱地点着头。
乔映绾没再追问，只是转身走向厨房，留下一句：“去换衣服，晚上在家吃。”
元一诺看着她挺拔的背影，抬手摸了摸刚刚被碰过的嘴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触感。没有质问，没有惩罚，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平常的问话。
可她却觉得，比任何一次严厉的斥责都更让她心慌意乱。
暴君不再挥舞鞭子，她只是用目光丈量你的疆域，用指尖确认你的存在。
而这种无声的掌控，更让人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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