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得很快,把天蓝一天要吃的食物添上。它现在很乖,会用脑袋往我脸上或是手上蹭。小小的,又软软的,咕咕地向我撒娇。院子一片狼藉,阿爹搭的遮阳棚歪了,风铃早就不知所踪。这一场风雨,让这个小村庄一片狼狈,不过还好它手下留情,没有把这小村庄吞没,我们都还相安无事。
庄子上派了马车来接,我拎着小书箱由阿娘抱上马车,我亲亲阿娘的脸蛋,和她告别。她说:“今日要去看看酒坊如何了,到了午时你祖母会送饭,你便和祖母一道来找我玩。”我点点头,放下车帘。
一路泥泞,马车几次差点陷在泥坑。我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好在不远,很快就到了,不然早上的馄饨都要被摇出来。我跟在阿霖哥哥身后,吉儿姐姐一到庄子便被刘管家叫去扫落叶,我和她挥手告别,同她说:“等我放学便去找你。”
她小小的人儿,拿着把大大的扫把,却乐呵呵地往内院去了。我的吉儿姐姐啊,等我学会了写字,也要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魏夫子并不似阿霖哥哥说的那样严厉,他并不会将我罚站。我有时走神,或是偷看阿霖哥哥,他也只是提醒,连责骂也没有。
“人之初,性本善......”我跟着魏夫子慢慢地念着,声音不敢太大,恐惊了对面那白衣小少年。
对面那少年啊,他学的十分认真,我几次偷看都未曾捕捉到他视线落在我这边。他认真听着赵夫子讲解时而提问,时而提笔。于是我也收了目光,认真地听着魏夫子上课,希望有朝一日能追上他的步伐。
还未到午时,我肚子便咕咕作响。魏夫子便停下讲课,同我说:“阿姮今日上午便到这,下午夫子教你画画。”他又把桌上的青梅糕拿了一块给我,“阿姮先垫垫肚子,你祖母一会就到了。”说着又给我倒了杯茶。
我将青梅糕吃下,把书桌整理好。对面的少年,在写些什么,十分专注。他坐得笔直,握笔的手修长白皙,我搬了小凳子坐在廊上,悄悄地看着他。看着他写好文章,看着赵夫子满意点头夸他少年天才。他好像过于耀眼,他不是深夜的月光,他是太阳。
天阴沉沉的,我想起今日满路泥泞,祖母还要给我送午饭,我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摔倒。站起拔腿便往门口跑去,本在看书的魏夫子追在我身后。“阿姮,慢些跑莫要摔了。”他虽是个教书先生,脚步却轻快,追上我毫不费劲。
“夫子不必跟着,我只是去门口等祖母,不会乱跑的。”我自知这山庄偏僻,从未有独自出门的想法。
他仍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敢离开。我坐在门口刚刚干透的石板上,他便站在一旁。他问我:“阿姮,下午你想画什么?”
“都依夫子,夫子教什么我都会好好学的。”我从未画过什么,就连握笔也是马马虎虎。
我望着来时路,看着她出现在我视野,她走得不紧不慢,提着裙摆还不忘护着食盒。我想去接她却不敢去接她,若是衣裳沾了泥土,祖母又会多一分劳累。
祖母今日做的是饭团,在芭蕉叶上铺上糯米饭,再铺上茄泥瘦肉泥,一卷便好。祖母做的饭团大,带的也多,我从食盒中取了个,双手恭敬地捧给魏夫子。“夫子先吃。”
他乐呵呵地接过:“阿姮也吃。”
“我先去送给阿娘,夫子快回吧。”我接过祖母手里的食盒,牵着她往酒坊走去。阿娘干了半日活,定是饥肠辘辘。去酒坊的路铺着青石板,一早赵管家便安排了人将上面的泥土冲干净。我问祖母:“祖母可是吃完了再来的?”
“祖母已经吃饱了,不然怎会有力气来给阿姮送午饭。”她拍了拍肚皮给我看。
“若是明日下雨,祖母不必送,我可以带些糕点,或是厚脸皮蹭阿霖哥哥的饭菜。路上湿滑,我怕摔着祖母。”她点点头,没有拒绝。
到酒坊时,阿娘正坐在长凳上休息,赵管家站在一边,似是在聊什么。
“阿娘肚子饿不饿?”我从食盒里拿了饭团给她,又给了个给赵管家。“赵叔叔你也吃一个。”
食盒里还有有好几个,想着分给阿霖哥哥和吉儿姐姐一块吃,便和阿娘告别,嘱咐祖母早些回去,食盒等我放学了再一起带回去。祖母将我送到门口,我往学堂赶,不知阿霖哥哥可还在不在。等我拎着食盒赶到他书房门口时,他正在收拾书桌,抬眼见我站在门口,便招手叫我进去。
我向赵夫子行了一礼走了进去,“赵夫子,阿霖哥哥,你们肚子饿吗?祖母给我送来了许多饭团,一起吃?”
赵夫子摆摆手,“我这老头子肠胃不好,吃不得糯米,会腹痛,阿姮这糯米团自己吃。”他转身便离开了食堂。
“那阿霖哥哥呢?”我向他眨眨眼。
“自然是要吃。”他接过食盒,又搬了张长凳,我和他坐在廊下抱着糯米团吃着。
“还剩一些,我待会给吉儿姐姐送去。”我边吃边说。
“不必你亲自送。”他招招手,常跟着他的一个侍卫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把食盒递给他,“去送给吉儿,送完把食盒还回来。”
那侍卫来去很快,我们还没吃完,他便提了个空食盒回来了。“他可真是厉害。”我想着,他莫不是长了翅膀,这般快。
“我挑的侍卫自然是厉害。”是呀,他这般厉害,跟随的侍卫自然也不会差。
午后有些闷热,吃过午饭更是催人入睡,我向来午休惯了,眼皮开始打架。他牵着我去了他书房旁的小屋,小屋有一张凉席和一床薄被,他让我躺上小睡一会。我便一骨碌爬上去,倒头就睡。
半梦半醒间,他给我盖上薄被,我拉着他的衣袖,他便坐在旁边,拿了蒲扇轻轻扇着风。他身上的月季香淡淡的,好闻极了,像是我的安抚剂。待我醒来,他在一旁看着书。他看得认真,可手上的蒲扇轻摇,不曾停下过。
“醒来了,口渴吗?”他倒了杯温茶给我。
我接过一口喝下,他便又倒了一杯给我。似是有鸟撞上了窗户,他起身去查看,回来时带回了天蓝。想必是尾羽未长好,掌握不好降落角度,所以才会撞上窗户。
“真调皮,竟偷偷跟过来了,可是想我了?”我拍拍它的脑袋。
它歪着头看我,咕咕叫了两声,便像只走地鸡一般,跑去巡视它的地盘去了。
“阿霖哥哥,我去找魏夫子了。魏夫子说下午教我画画,等我学会了,便送你一幅画。”我想着若是以后画画很好,便要送一副月季图给他
“好,那我便等阿姮妹妹画画给我。”他对我笑笑,眸子像是藏了星光般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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