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犇彬彬有礼地一弯腰,“看来现在不用做自我介绍了”,他歪头捏了捏秦福并不柔软的脸蛋,贴着他亲昵道:“不过我还要补充一点——我还是秦区长的师弟,一起长大的那种”。
秦福愤然地推开他背过身去,对着一众人解释道:“曾经是,我们早就没联系了”。
魏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陌生人也不能随便进别人的实验室啊,很不礼貌的”。
高远对着魏犇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啊呸!这里是阳关,秦区长想去哪就去哪”。
“哦~既然这里是师兄的阳关,一切都归师兄所有,那我现在站在这,是不是也是师兄的人呢?”
他跟肥皂剧男主似的深情款款看着开膛破肚的秦福,笑眯眯问道:“师兄你说是吧?”
秦福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高远那干到发裂的嘴巴如上了粉底液般“唰”一下全白了,他扑过去想抓着偶像的肩膀问个清楚却被侧身躲过,连滚带爬地摔了个狗啃泥,脑袋还不幸撞上了氧气舱,细细血流伴着“咚”一声滑下来。
唉,人财两失的典范。
高远原地凄惨地哞了一声,不可置信地去摸头上流下来的温热液体,“不可能”三个字跟魔法咒语围着他的脑门打转,他看向秦福,狠狠压住自己打颤的牙关,轻声道:“我流血了”。
秦福毫无反应。
高远不死心又扑了过去,结果当然是拥抱了空气,他对着秦福高声喊道:“我流血了!我真的流血了!你看看我啊!”
秦福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往魏犇的方向挪了挪,魏犇揽住他得瑟地一挑眉,“需要我帮你叫医疗舱吗?”
“你!”
姚珖一把拉住打算三撞氧气舱的高远,指了指秦福的眼睛。
“什么?”
余雪卿不耐烦地扒拉他一下,抱胸道:“你那两个眼珠子挂脸上是当电灯泡使的吗?他丫眼睛都快黑成桂圆核了你看不到啊”。
高远后知后觉道:“哦,秦区长是被魏犇用妖术蛊惑了”。
……谁家的野猪出圈了?
姚珖缓了口气指着秦福微微凸起的后背问道:“看见那个小节没?”
“嗯”。
“你家区长身上一直都有这个小节吗?”
高远回忆道:“没有啊”。
“那不就得了“。
高远惊奇地看着面前人,“魏犇是通过这个小节控制区长的?”
一边捣鼓终端一边盯着姚珖的宋含章一起身,不动声色地别到二人中间,就着身高优势把姚珖挡了个大半,对着高远和颜悦色解释道:“对了一半,准确地说他是通过往秦区长的脊髓注射芯片从而达到控制其神志的目的,不过这种型号的芯片早在沙棠女皇时期就被淘汰了”,他无奈一耸肩,“他可能是从不知名空间站的某个跳蚤市场淘来的,其外观和功效都一言难尽”。
姚珖拉长调子鄙夷道:“哇,那个魏,你这么吝啬啊,居然给相识多年的老师兄用这个玩意,好不地道哇”。
薛衡捋了捋场上的复杂局势,疑惑道:“不是说秦福有爱人吗,那这两位这是……”
余雪卿总结道:“现在场上一个倒卖二手芯片的,一个时刻准备突破伦理枷锁当小三的,还有一个神志不清疑似贪污的”。
被骂到面色发青的魏犇一咬牙,深吸一口气才堪堪维持住自己风度翩翩的假面,“奥拉的儿子?呵,你长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像她”,他颇有深意地加重“一点”二字,这才转头对着姚珖微笑道:“姚曲水的闺女?嗯,跟她确实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姚珖握住宋含章的手,一翻白眼对着魏犇输出道:“你跟你妈妈长得像吗?你儿子跟他妈长得一模一样吗?你学过基因自由组合定律吗?你偷走人家遗体有意思吗?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我脸皮厚我也没封锁跳跃点,我脸皮厚我也没带着小队去送死,我脸皮厚我也没置社区居民于险境,你不会就是通过这些陈词滥调把秦福诈得既愧疚又悲愤,最后给他注射了一块二手芯片吧?”
现在轮到魏犇脸唰白了。
姚珖刺激道:“你跟秦福一起长大,自然了解他最在意什么——死去的爱人,并肩作战的队友,想守护的居民,还有,被你偷走的英雄遗体”。
她敲了敲太阳穴接着道:“你先是用他爱人的尸体把他引诱到你的地界,再用些手段使他和队友分散无法交换信息,趁着信息差你拿出合成的社区遇害影像逼迫他选择,以秦福的性子肯定首选自戕,次选向军委求救,作为曾经的老师弟,在他的离子炮上动动手脚自然不成问题;至于军委,宋叔叔的遗体在你手里,你的说辞泰半是’他们连战斗英雄的遗体都不肯打捞,又怎么会管社区居民的死活?!’两相夹击,秦福的心理防线自然崩溃,你趁机植入芯片让他为你所控,接着打着他的名号给社区居民植入芯片,让他们也为你所用”。
魏犇被激得满目通红,脸上的面具也跟着摇摇欲坠,“什么叫为我所用?我们是互相选择,我赋予他们异能,他们找些人来陪我,这是平等交易啊,再者说,社区里的那些老头老太也不是什么小白花,不然这个女孩为什么会躺在舱里?”
姚珖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还真喜欢明知故问呐,你忽悠秦福说什么注射了芯片就得在舱里躺一辈子,还会长出鳞片,给他吓得连夜就要断了人家闺女的生路,你干了这么多缺德事,夜里能睡得安稳吗?“
魏犇一耸肩面无表情道:“特别安稳”,他往后退了两步留足空间,“你怎么知道我是忽悠他?”
话音刚落秦福就高举离子炮对着一众人连开三炮,魏犇满意地拍了拍秦大炮的肩膀,鼓励道:“其实你的炮头可以更准一点”,他侧身按下计时器又勒令机械手破开结界,这才得意洋洋道:“唉,本来想邀你们共创伟业,奈何你们实在不识抬举,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赐实验室作为你们的埋骨地吧”。
赐你个头,真拿自己当救世主太上皇了?啊呸,啊呸呸呸?!我滴妈,你们咋还从空中直接坠落啊,哎呀这个大尾巴,这芯片里是植了多少小白鼠的基因进去?还有这个,哎呀呀,这是麻雀还是白鸽?还好基因能敲除,不然这些你们真是遭老罪了。
魏犇背过手倚着氧气舱冷眼旁观这场混战,笑道:“这芯片哪哪都不得劲,就一点好处——能快速与端粒结合并延长,你说你把端粒敲没了他们还能有几天活头?”
好贱好贱真的好贱,魏犇这个人就该被碾碎揉扁狂揍然后放到星际监狱一顿扫射。
没有机械手也没有战甲,一群变异居民把五人围在中间狂揍,旁边拿着小规模杀伤武器的秦福还时不时放上几炮,五人躲得手忙脚乱浑身大汗。
这次的群架属于车轮战,第一层居民倒地后第二批居民接着往上涌,伸着个大鸟头就要啄人,高远躲避不及一头栽倒在地,小圆瞬间被撕开一道裂隙。
“你们别管我,快走!“
您嚎的是挺英烈,但是您看咱走的掉吗?
姚珖把准备上前咬高远的居民一脚踹飞,转身借着宋含章的胳膊把半周居民蹬飞,雪姐拎着大锤把薛衡护在身后左右狂砸,考虑人文关怀等一系列因素,她砸的时候还收了点力避开了关键部位。
几发不知名弹从天而降,地上瞬间冒起滚滚浓烟,姚珖捂紧口鼻高声喊道:“快!捂紧口鼻!含章你的反制动系统有没有炸毁这个伪人的老家?”
宋含章兴奋地瓮声道:“检索完毕,炸!”
刚才还得得瑟瑟大发慈悲要赐死别人的魏犇瞬间笑不出来了,他边看局势边往墙面缩,妄图学着最初闪亮登场的姿势把自己塞回去,奈何宋含章的破译技术实在惊人,靠着一个终端炸毁了他的全部基地,空间站连着实验室的系统都死翘翘了,抱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理想信念,他蔫着头商量道:“那个,你爸遗体还在我这呢,你放我走,一切好商量,啊!”
秦福突然顿住,胃上的牙扭动几下蹦着跳着从器官脱落,就着弹跳姿势咬了魏犇一口,不仅如此,那些粉色小瘤也跟长了腿似的往他身上蹦,不一会就把他的整个身体围得严严实实,甚至小瘤们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发育出一套器官,眼鼻口一应俱全,他们上下撕咬着魏犇,发出桀桀笑声。
而被掏空的秦福似乎清醒了一点,指着被炸开的结界急促道:“走!快走!我们没救了!走啊!”
姚珖本欲让宋含章直接改机甲为飞船载着一屋子老少回医院研究治疗方案,可回头一看,社区那些被植入芯片的居民们都如秦福般开膛破肚,有的甚至还在喷血,器官上的小瘤正不断脱落欢快地冲他们冲来!
倒在地上的居民一把捂住要跑出来的小瘤,冲着边激战边流泪的高远喊道:“小远,好孩子,快走!快带他们走!”定睛望去,此人正是高远口中的“叶叔”。
高远两相为难,宋含章与薛衡已穿上战甲,因不知小瘤是否具有强传染性,现在只能把两拨人分开——宋含章负责运送社区居民和秦福,薛衡负责拉着氧气舱和余姚高三人离开。
正要动手,一声巨响——整个实验室都被炸塌了,不是一个小时后才遭遇核打击吗,怎么提前了?心存死志的秦福挣扎着往核弹炸开的深洞爬去,随后被倒塌的墙壁埋葬,其他居民也有样学样,争先恐后地赴死。
宋含章来不及细想抓起面前的叶叔和不知名居民就要往外飞,打击再次来袭直接把他炸到一边,他头脑昏昏地重新发动引擎往半空飞,一边飞一边急切寻找姚珖的踪迹。
高远在,余雪卿在,薛衡在,姚珖呢?姚珖呢?!
一身冷汗湿答答地贴在战甲上,四肢的血都在瞬间涌上心头,他急促地喘了口气,快速开启检索模式。
“目标人物在您东南方位,注意!检索到装有反物质反应堆的机甲!注意!此机甲无通行权限,注意!”
宋含章深深地舒了口气,三魂七魄堪堪回身,他一伸手拍灭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岫玉,准备靠近注意牌机甲。
挂着氧气舱的机甲从他身边加速驶过,差点被炸成蜂窝煤的姚珖单手挂在氧气舱下冲他挤眉弄眼,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居民。
可不可以不要再吓我了?
“嘭”!“嘭”!“嘭”!整个林子里的帐子全部炸开,里面封存的纸钱和棺材碎片随着冲击力漫天迸散,接着簌簌砸下,满目银色似飞花,轰隆隆落到每位生者和死者身上,而主帐轰然下陷,四周的土壤带着胡杨树如流沙般陷入,严严实实地掩盖曾经存在的痕迹。
遭受余震冲击几人的航线都已偏离,而被救出的居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挣脱束缚从半空往下跳,腐烂的器官先砸到地面,后来是小瘤,最后是人。
等到宋含章赶到时地上只剩下簇簇血花。
雪落阳关,血落阳关。
“那好吧,我就是要求受苦的权利”,野蛮人不服气地说
——《美丽新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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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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