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林影幢幢。
一行人在晦暗的林中疾行,枝叶拂过衣袂,发出沙沙轻响。飞鸾猫着腰,锐利的目光扫过沿途的灌木丛,时不时在矮树树干上发现一道浅浅的、仿佛被利器匆忙划过的刻痕。
“看!又是这个!”飞鸾压低声音,指着树干上的新鲜痕迹,“这是主人留下的暗号!只有在他被人强行掳走、情况危急时才会用!”
牙耳面无表情,步伐未停,仿佛听见的只是“今天月色不错”。倒是英才在小布包里憋不住了,好奇地问了一嘴:“听着这意思……你家主人被‘请走’是家常便饭?”
飞鸾头也不回,语气是十二万分的司空见惯:“是啊,隔三差五就得‘失踪’一回。你们那个朋友叫什么?是男是女?他是不是也……”她顿了顿,似乎在找一个贴切的形容词,“……天生灵力多得能淹死人,偏偏自己连个澡盆子都驾驭不了?”
英才的声音带着点同情:“她叫衍和,是个女孩子,术法师。等等,无法驾驭?能感知灵力不就能操控吗?这是常识啊。” 它觉得这逻辑就像“有手就能吃饭”一样简单。
飞鸾嗤笑一声:“常识?我家主人要是走寻常路,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当年人人都以为他会是未来的天下第一灵师,结果呢?十二岁被举荐进那金光闪闪的宫城灵学府,待了不到一年就卷铺盖走人了!然后一声不响跑去了不毛之地,鬼知道经历了什么,回来就变成了个行走的‘灵力喷泉’!那灵力乱窜的,看着吓人,人却脆得跟张窗户纸似的,随便来个阿猫阿狗都能把他掐个半死!好在,打他主意的多半是冲着他那一身灵力来的,下手还算有分寸,知道留口气儿。”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今天菜价涨了,但字里行间透出的信息量让英才都觉得牙耳怀里的布包似乎紧了紧——这位主人平时怕不是个行走的麻烦精?
“你主人的灵力,”牙耳清冷的声音突然插入,毫无征兆,“是蓝色的?”
飞鸾猛地刹住脚步,扭头看他,细长的眉毛高高挑起,一脸“你脑子没毛病吧”的震惊:“灵力?蓝色的?灵力哪来的颜色?又不是颜料!” 她觉得这位蓝衣煞星不仅人冷,想法也挺清奇。
英才赶紧在布包里解释:“咳咳,小姑娘,灵力本身无形无质,但过于浓郁或特殊时,可能会具象化影响其接触或承载之物,比如他常用的灵石、法器之类的,你仔细想想?”
飞鸾皱着眉回忆,片刻后恍然一拍手:“哦!你这么一说……他好像确实特别喜欢蓝色的东西!” 她伸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喏,他有个宝贝得不得了的蓝色木簪,据说是‘友人相赠’,宝贝得跟命根子似的,连洗头摘下来都要跟我吵半天架!洗澡都得戴着!” 语气里充满了对“矫情主人”的深深怨念。
‘友人相赠’?英才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立刻在布包里用意念戳牙耳:“喂!听见没?那簪子!是不是你当年遗落的‘灵脉’碎片?”
牙耳沉默了一瞬,意念传回,言简意赅:“嗯。” 一个字,坐实了猜测。
谈话间,几人已穿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幽深山坳。四周灌木丛生,唯有坳口处弥漫着一片不寻常的浓白雾气,丝丝缕缕,凝而不散,在夜色中透着诡谲。
“小心这雾气,可能有古怪。”英才立刻出声提醒。
飞鸾显然是个行动派,闻言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就要吹亮。“啪!” 一声脆响,她手背一痛,火折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精准击落在地。
“你干什么!”飞鸾捂着手背,怒目而视牙耳。
英才无奈地代为解释:“未知环境,明火乃大忌。万一引燃什么毒瘴或者易燃气体,咱们都得变烤串儿。”
飞鸾气结:“那怎么办?这白茫茫一片,两眼一抹黑!万一掉进坑里、陷进泥潭,找谁说理去?”
牙耳懒得废话,屈指一弹,一颗毫不起眼的灰白色灵石精准地落入飞鸾手中。
“啊?”飞鸾捧着石头,一脸懵。
“引一丝灵力进去,维持不断,看路。”英才简洁地指导。
飞鸾将信将疑,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微弱灵力注入灵石。霎时间,那原本灰扑扑的石头表面泛起一层柔和的微光,石面变得如同水镜般清澈,清晰地映照出前方被雾气遮蔽的景象——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碎石小径蜿蜒向前,旁边是杂乱的荒草和隐蔽的危险陷阱,哪里是骨刺丛生,哪里是黑水毒潭,哪里是荆棘密布,一目了然!
“我的天……”飞鸾举着这“人形探照灯”,震惊得合不拢嘴,“这、这是什么品阶的宝贝灵石?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等奇物!”
牙耳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目光在雾气映照出的路径上扫过,毫不犹豫地朝左手边那条唯一安全的小径走去。飞鸾举着灵石镜一看,果然!其他方向全是死亡陷阱!她再不敢耽搁,举着“探路神器”急忙跟上,嘴里还忍不住嘀咕:“有这好东西早拿出来啊!闷葫芦!”
英才在布包里老怀欣慰地对牙耳传音:“瞧见没?这就是经验!对小姑娘,尤其是有点本事又有点傲气的小姑娘,不用多费口舌,露一手真本事,让她知道跟着你有肉吃、有路走,她自然就屁颠屁颠跟上了!这叫‘实力碾压式领导力’!”
牙耳沉默地走了几步,突然意念传回一句:“你被很多女孩子簇拥过?”
英才:“……” 他感觉布包里的石头本体都僵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意味深长?它赶紧澄清:“咳!我这是旁观者清!看你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脸,小姑娘们脸皮薄气性大,被你冻几回肯定要闹别扭,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办?我这可是为团队和谐、任务顺利着想!”
牙耳似乎“嗯”了一声,意念平淡无波:“经验之谈。”
英才:“……” 他感觉自己石头上都要裂开一道缝了。怎么越描越黑了呢?!
穿过迷雾,山坳内的景象豁然开朗,与外面的荒凉截然不同。竟是一处极为精致的小型庄园!高矮错落的树木环绕,篱笆围着一座造型别致的小花屋,屋顶竟是用各色鲜花铺就,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芬芳。篱笆外,一只通体雪白、毛茸茸的小活物正悠闲地转着圈。
乍一看,宛如某位避世贵族的秘密花园。
“吱呀——”
花屋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少女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头上那支兰玲花发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在月光下分外灵动好看。
“啊!衍和!”英才的声音透着惊喜。
飞鸾立刻眯起眼:“这就是你朋友?”
紧接着,一个身着浅蓝色布衣、外罩一件轻薄透明纱衫的少年也慢悠悠踱步而出。长发半束,用蓝色发簪固定,他姿态懒散,带着点世家公子哥儿的闲适风流,眉眼间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清澈。
飞鸾看清那人,瞬间倒抽一口凉气,脱口而出:“我他妈……” 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作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英才了然:“看来这位就是你那位‘隔三差五被掳走’的主人了?”
那边厢,刚出来的衍和正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身边这位“难友”,嘀咕道:“所以……你也是被那个木头疙瘩人傀抓来的?他图你什么啊?总不能是看你长得俊俏吧?” 她实在想不通,这少年看着弱不禁风的,除了皮相好点,有啥值得人大费周章抓来?
那少年郎闻言,白皙的耳根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呃……应该不是。可能……是冲着我身上这点没用的灵力来的?”
衍和秀气的眉毛高高挑起,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灵力?你连我一招‘藤蔓缠绕’都躲不开,就这还能有灵力呢?别告诉我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灵师大佬啊?” 她语气里充满了“这年头高手这么不值钱了吗”的质疑。
少年连忙拱手,语气诚恳中带着点惭愧:“惭愧惭愧,在下天风。虽无法驾驭,但灵力本身……若按当下评级,约莫在乙等灵师的程度吧。”
衍和:“……” 她感觉心口中了一箭。乙等?!还“约莫”?!! 这年头灵师真的不要钱还长了腿满地跑吗?!随便遇见个被抓的“小白兔”都是乙等?!就她是个还在开窍期扑腾的小菜鸡?!怪不得牙耳总嫌弃她拖后腿!
就在这时,篱笆外那只雪白的毛绒团子突然兴奋地“嗷呜”一声,尾巴摇成了小风车,原地蹦跶起来。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气质温润的金贵公子哥儿缓步走来,姿态优雅地弯腰抱起了那只小毛团。原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公子哥儿抱着狐狸走到衍和与天风面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微笑,自我介绍道:“在下星佑。小白对气息很敏感,它既未对二位龇牙,说明二位手上干净,未沾无辜性命。请二位过来实属无奈,只是想借灵力一用,事成之后,定当安然送还,并奉上薄礼赔罪。”
天风闻言,立刻回以世家子弟的标准拱手礼,笑容和煦:“在下天风。借灵力好说,只是……”他无奈地摊摊手,“在下空有灵力却无法驾驭,如同守着宝库而无钥匙。若借用时出了什么岔子,造成损伤,还请星佑先生多多包涵,切莫见怪。” 态度好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衍和左看看右看看,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只好干巴巴地跟着说:“我叫衍和。但是……”她强调,“我没什么灵力啊?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她一脸无辜。
星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怀里小狐狸光滑的皮毛,闻言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点“你懂的”意味:“嗯,是,也不是。”
衍和脑子转得飞快,瞬间灵光一闪!她认识的人里,灵力堪称“行走核弹”级别的,可不就是牙耳和英才吗?!牙耳那个煞星……估计没人敢动他,那目标只可能是……
星佑见她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用这种方式引姑娘的朋友前来。我本无意惊扰姑娘,过后定有厚礼奉上,聊表心意。”
衍和:“???” 马后炮!绝对的马后炮! 人都抓了才说“无意惊扰”?骗鬼呢!
一旁的天风咂摸出点味儿来了,他看向星佑,温声问道:“星佑公子,你若有求于那位朋友,用这种方式‘相请’,怕是……适得其反吧?那位朋友看起来,可不像好脾气的主儿。”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四周寂静的山坳。
星佑只是笑笑,并未回答。他甚至连手指都没动一下,那个动作僵硬、面无表情的人傀就毫无征兆地、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他身后!
衍和瞳孔一缩,手下意识就摸向腰间的符箓包。天风却依旧像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仿佛事不关己。
人傀伸出僵硬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小块布料,恭敬地递给星佑。衍和眼尖,一眼认出那布料边缘特殊的织法和那抹熟悉的幽蓝色——是牙耳的衣角!
“你抓了牙耳?!”衍和失声惊叫,心头一紧。
星佑摇摇头,语气平淡:“我哪有那等本事伤到那位煞星?不过……”他话音未落,目光已投向山坳入口的方向,“你朋友确实已经来了。”
轰——!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股浓稠得化不开、带着刺骨腥甜气息的血色雾气,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征兆地从入口处狂涌而来!瞬间吞噬了月光,将整个精致的花园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猩红之中!
人傀反应快得超乎想象,一个闪身挡在星佑身前,双臂交叉,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它的两只前臂竟瞬间脱离肘关节,如同两块巨大的盾牌般飞出,迎风暴涨!同时,两条由无数细小金属关节组成的“绳索”从它躯干中激射而出,快如闪电,精准地将毫无防备的衍和与天风捆成了两个结结实实的“人肉粽子”,然后猛地拽到人傀和星佑身前,当成了人肉盾牌!
汹涌的血雾堪堪在距离“人肉盾牌”不到一寸的地方骤然停滞,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卑鄙!!!”衍和气得破口大骂,拼命挣扎却挣不脱那冰冷的金属束缚。
天风则扯着嗓子哀嚎:“飞鸾!救命啊!!!” 声音凄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
血雾缓缓散去,露出后方两道身影。牙耳长身玉立,蓝衣在残余的血色雾气中猎猎作响,眼神冰冷得能冻裂金石。飞鸾则一脸杀气地站在他身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寒光闪闪的短刺。
“主人!”飞鸾看到天风被捆成粽子的惨样,又急又气,“这次你总算没缺胳膊少腿!看来敌人对你‘手下留情’了啊?怎么,他们拷问你的时候没顺便问问你早饭吃的啥?” 语气里的嘲讽简直要溢出来了。
天风原本看到救兵的惊喜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尴尬地咳了一声:“咳……飞鸾,大敌当前,注意团结……”
牙耳的眼神微微一动,抬起的、凝聚着恐怖血芒的手缓缓放下。弥漫在空气中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也随之收敛了几分。
“放了她。”冰冷的话语如同冰锥,直刺星佑。
星佑从人傀高大的身躯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苦笑道:“这位……牙耳公子?抱歉,你太厉害了,我不敢放下人质。毕竟,你若动真格的,我怕是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去见我太奶奶了。”
衍和不满地在“粽子”里扭动,叫道:“你知道还不快说!磨磨唧唧的,等过年吗?!”
星佑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定牙耳胸前那个不起眼的小布包,终于说出了目的:“我听闻……你们身上,有一颗能承载无限生灵之力的灵石。不知可否……借我一用?”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恳切,“放心!我只是为了救一个人!一个对我至关重要的人!事成之后,定当原物奉还!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从哪里听闻?听谁说的?”牙耳的声音比这山坳的夜风更冷,每一个字都带着迫人的威压。
星佑脸上露出挣扎,最终还是摇头:“抱歉,这个……我不能说。”
“不行!”衍和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被捆在她旁边的天风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凑近她耳边,用气声急道:“姑娘!我的好姑娘!这时候还管什么灵石啊!先让他放开我们才是正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衍和瞪了他一眼,义正词严:“你懂什么?这是原则问题!堂堂乙等灵师,难道还想学那吃完就跑的无赖行径?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她可不想让英才被拿去干些不明不白的事。
天风被噎得直翻白眼,小声嘟囔:“惭愧……我还不算正式灵师呢……”
衍和:“……” 得,白说了!
星佑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二位不必担心。此地名为‘回音之地’,在此处定下的任何契约,都会被无形的天地法则刻录于山石之上。若有违背,定遭灵力反噬,形神俱伤。我绝无虚言。”
牙耳淡淡地瞥了一眼还在“粽子”里试图讲道理的衍和,那眼神分明在说: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想办法收拾。
就在这时,英才的声音在牙耳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决断:“牙耳,把我给他吧。我的灵力确实近乎无限,若他真为救人,也是积德之事。放心,我能护住自己。”
牙耳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他非但没有放开布包,反而将布包攥得更紧,同时指尖快速在布包表面划过几道幽蓝的符文——一道强大的禁制瞬间成型,彻底隔绝了内外,英才的声音戛然而止,连意念都无法再传出。
衍和看到牙耳的动作,心一横,牙关紧咬,冲着星佑喊道:“喂!那个叫星佑的!你不是要救人吗?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别的法子?!非得盯着那块石头?!”
星佑闻言,目光落在衍和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缓缓摇头:“姑娘,你不过才开窍修为,体内灵力稀薄如寻常人。恕我直言,你……没有办法的。” 在他眼中,衍和这点微末道行,根本不够看。
衍和被他那“你不行”的眼神激起了火气,梗着脖子,故意拔高了声音,带着一股“你不识货”的傲气:“哼!一看你就是功课没做仔细!我不是灵师!我是术师!用的是术法!长生续命之术我都有所涉猎,区区起死回生之术,难道还能难倒我不成?!” 她这话半真半假,气势倒是十足。
“术师?!”天风震惊地看向衍和,连被捆的难受都忘了,“你这么年轻就踏入了术法门道?!” 他可是深知术法一道的艰难!那简直是浩瀚无边的知识海洋,天文地理、医卜星象、奇门遁甲无所不包,没几十年的苦功钻研根本不敢自称术师!在灵师大行其道的当下,术师因其诡异莫测的手段,极易成为众矢之的,要么早早夭折,要么就是深藏不露、跺跺脚都能让一方震动的隐世大能!眼前这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后者啊!
星佑也被衍和这突如其来的“身份”震了一下,他再次凝神细看衍和,月光下,少女印堂光洁饱满,眉宇间隐隐似有一团朝霞般蓬勃的清气流转——这确实是精研术法有成、灵力与天地交感的外显特征!只是……她这年纪,未免太过惊世骇俗!是真正的天才?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信口开河的神棍?
就在星佑心神微震、陷入短暂判断的迟疑之际——
“动手!”飞鸾的厉喝声骤然响起!
只见她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原地消失,下一瞬竟已出现在人傀毫无防备的后背!她双手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凌厉的青色风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人傀后脖颈处一条极其隐蔽的、闪烁着幽蓝底金色细线的“脉络”!
“咔嚓!”
一声清脆得如同琉璃碎裂的声响!
那条维系着人傀核心控制与灵力传输的“金线”应声而断!
人傀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那双一直充当盾牌悬浮在空中的前臂瞬间失去控制,“哐当”两声砸落在地。捆住衍和与天风的金属“绳索”也如同被抽掉了筋骨的蛇,瞬间松脱!
“啊!”两人惊呼着从半空跌落。
几乎在飞鸾动手的同时,牙耳也动了!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蓝色残影,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星佑!目标明确,擒贼先擒王!
那失去核心控制、陷入短暂僵直的人傀,竟在本能的驱使下,猛地一个旋身,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撞开星佑,硬生生替主人挡住了牙耳这快如闪电的一击!
“轰隆——!”
牙耳含怒出手,威力何等恐怖!尽管人傀挡下了大部分冲击,逸散的恐怖力量依旧将地面炸出一个深达三尺的巨坑!泥土碎石飞溅!
牙耳一击不中,毫不停留,血雾瞬间卷起刚摔落在地、惊魂未定的衍和与天风,就要带着两人和飞鸾一同向山坳入口处飞退!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山坳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骤然响起!整个山坳边缘瞬间亮起一层薄如蝉翼、却凝实无比的透明光壁!
“砰!”
血雾撞在光壁上,如同撞上了一座无形的万仞高山,发出一声沉闷巨响,光壁纹丝不动,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巨大的反震之力让血雾剧烈翻腾,包裹在其中的衍和和天风更是被震得气血翻涌,头晕眼花。
“提炉壁!”天风捂着胸口,强忍着不适,看着那流转着古朴符文的透明光壁,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甚至带着一丝狂热,“是初代传奇器械大师‘千机手’腾水公的巅峰之作!号称‘一炉护天地’的最强防御之器!没想到……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真品!传说它早已失传……”
牙耳操控着血雾,如同暴怒的狂龙,一次又一次凶猛地撞击在那看似脆弱的光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然而,那薄薄的光壁坚不可摧,连一丝裂痕都未曾出现。
身后,星佑被人傀扶着站稳,看着牙耳徒劳的撞击,脸上露出无奈又疲惫的神色,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被封锁的山坳:
“没用的。‘回音之地’一旦启动‘内封’,除非契约达成或持有者解除,否则……谁也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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