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对蒋子枫动怒、并遭到了陈雁云的阻止，再加上周围人不断地在议论着二人的关系，赵航宇就一直心烦意乱。
他忘不了那日陈雁云充满厌烦的眼神，最终还是亲自来到了她的面前。
“那天的事情...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要生气的。”赵航宇有些扭捏地站在陈雁云桌前。
陈雁云冷淡地看向他：“你那天想打的人又不是我，没必要和我道歉。”
“可是你讨厌我...”赵航宇显得有些委屈。
陈雁云轻笑了一声，“我的想法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明知道我...你知道的。”
陈雁云的眼睛里不带一丝情绪，就像是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一样。
“我知道又怎样？能改变你之前冒犯到我的事实吗？你让王琦在班级群里起哄造谣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重要？呵，我看未必。”陈雁云抬着头看他，却像是在俯视他。
赵航宇顿时无话可说，心脏像是被捶了一下那样难受。
而另一个因此产生烦恼的，是董宜帆。
自从又一次地被陈雁云“拯救”，他似乎对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感，那些卑劣阴暗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而将他拉出泥潭的日光就在他的身边。
他从前是个懦弱胆小的人，但他如今想勇敢一次。
这天放学后，陈雁云一组留下来大扫除，结束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学校。
“雁子，你不走吗？”何佳欣背起书包，见她正在并不收拾东西，而是拿着一沓纸站起身来。
陈雁云朝她挥了挥手中的材料，“昨天借英语老师的东西，她明早要用、我现在还回去。”
与何佳欣道了别，刚走出教室门，董宜帆就快步跟了上来，“陈雁云，我...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找英语老师。”
陈雁云朝他笑了笑，“可是英语老师这时候应该已经走了，不如你明天去找她？”
董宜帆顿时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关系，我想去看一眼，万一还没走呢。”
陈雁云见他低着头、耳后红的厉害，神情很是紧张的样子。她轻叹了一口气，便也不再计较他想做什么，同意了带上他一起。
路上，董宜帆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陈雁云故意走的慢些、他便也突然放慢脚步。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中，陈雁云仿佛听到了少年的心事。
来到办公楼三楼，楼道里空无一人、很是冷清，在门前敲了敲，里面传来一个老师的声音。
陈雁云进去后没有看到英语老师，将东西放好便离开了办公室，却发现董宜帆一直站在门外不曾进去过。
“英语老师不在。”她告诉董宜帆。
董宜帆依旧红着脸，轻声道：“我知道。”
“嗯？那你跟过来做什么？”陈雁云弯起嘴角看他。
董宜帆先是朝四处看了看，后苦笑着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如果不说出来，你可能永远也不知道。”
陈雁云隐隐猜测到了他的想法，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自如，拉着他远离了办公室了一些。
“你说吧，我听着。”陈雁云松开他的胳膊。
陈雁云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不再有怜悯与悲哀。
接着，她就听到对方缓缓开口道：“陈雁云，我喜欢你。”
这时，一个刚从楼上下来、路过三楼楼梯的人踉跄了一下，偏头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场景，随后连忙躲在了楼梯隔墙后面。
董宜帆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垂着眼睛继续说着：“我知道你很优秀、我清楚地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我并不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声。
“我想.. 我也可以做一件勇敢的事情。”
陈雁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对方的告白时、还是有些触动，毕竟这是她经历的第一场正式告白。
二人安静了几秒，陈雁云的大脑思索着该如何回应他。
接着，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董宜帆，喜欢可以有很多原因，有的是一见钟情，有的是突然被触动，有的是贪恋于对方的陪伴，还有的...则是被帮助之后产生的报答心理。”
“不，我分的清我对你究竟是什么情感，我真的喜欢你——”董宜帆的语气有些着急。
“可我是不会答应你什么的...你，知道的吧？”陈雁云看向他的眼睛，带着些许的试探。
董宜帆如释重负般地笑了，“知道的，我知道。那...”
“那什么？”陈雁云看向他躲闪的眼睛。
“那我以后还能找你请教问题吗？”
陈雁云笑了，“当然可以，你又没有冒犯到我。”
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董宜帆既感到心安、也有一些遗憾和悲伤，也许他注定要经历这种遗憾。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董宜帆点点头，转过身迈了一步后又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她。
陈雁云无奈地笑笑，“你走你的，我又不会丢。”
董宜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低着头往楼梯口走。
刚来到楼梯前，一个人影吓了他一跳。
蒋子枫单手扶在墙壁上、死死盯着地面看，神色晦暗不明。
”班...班长？你怎么在这儿？”董宜帆的语气干巴巴的。
蒋子枫压了压心中的烦躁，抬眼看向他，见他一脸呆滞，叹了口气道：“没你的事。”
“哦...”董宜帆愣愣地点头，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陈雁云。
陈雁云朝他做了个口型：“你先走吧。”
“那我先走了班长...”董宜帆见他没什么动静，赶紧跑下了楼梯，楼道里的脚步声愈来愈远。
片刻后，陈雁云抱着双臂来到了蒋子枫的面前，站在三楼的平台上垂下眼睛看他。
夕阳的余晖洒在走廊里，在她的身后铺上一层金色的地毯。
蒋子枫抬眼看向她，却觉得光照太过刺眼。
转过身，他像在逃避现实一样准备下楼。
“你听到了多少？”陈雁云在身后问他。
蒋子枫深吸了一口气，转过来重新面对她，“全都听到了。”
陈雁云状似轻松地笑了笑：“哦，那就好。”
狂跳不止的心脏令她一时难以招架，移开视线，陈雁云迈下了楼梯。
“陈雁云——”蒋子枫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滚烫的手心触碰到对方带着冷气的皮肤，带给陈雁云一阵灼烧感。他很快又本能地松开了些，颤抖的眼眸中带着乞求。
平日里很擅长处理突发状况的蒋子枫，此刻却深感力不从心。
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没有考虑过将内心情感宣泄给陈雁云，因为那时他们并不熟络，他从未想过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也不想贸然打扰她。
可自从陈雁云在大巴上主动递来水果糖，自从她露出那副复杂沉迷的神情，他便陷入了又一轮的苦恼和自我挣扎。
他又开始思考，陈雁云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行为是源自于他的错误引导，还是源自于陈雁云自己的真实情绪？
而在当下，面对蒋子枫依旧有些隐忍的举动，陈雁云尝试着忽视自己飞快的心跳，直直地看向对方，等待着他的下文。
“也许现在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也许会让你觉得我是被刺激过后才产生的这种想法...”
蒋子枫顿了顿，声音变得沙哑：“但不是，我一直都有这种想法。我的话代表不了什么，我也不想你回应我什么，因为连我自己也没有准备好什么...但如果我现在不说出来，你就要走了，就又要等明天了，今天的你已经的得知了其他人的想法，却依旧不知道我的想法...”
蒋子枫滚了滚喉咙，告诉了她自己的想法：“陈雁云，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陈雁云想要在心中大声尖叫，可是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她的手腕动了动，指尖死死扣在手掌心、有些微微发抖，蒋子枫僵硬地松开了她。
她感受到了内心剧烈的波动，嘴角不由自主地想要上扬，又迅速地咬住下唇。
随后，她佯装出并不在意一般，微微昂起头，语气很轻地“哦”了一声。
蒋子枫愣了一下、笑了出来，好奇地问她：“这是什么反应？”
“不然呢，你想要什么反应？和刚才对董宜帆一样的反应吗？”
嘴角的笑容被压下，可她的眼睛里依旧带着笑意。见他还没反应过来，陈雁云有些慌乱地从他的身边跑过，飞快地下了楼梯。
蒋子枫的脑海中闪现出方才陈雁云那双藏着笑意的眼睛，他急忙扒着扶手往下面看，陈雁云却早已没了踪影。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他跑上了三楼，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搜寻着下面的身影。
他等了好几分钟，始终没有看到有走出办公楼的身影，有些懊恼地抱住了头。
而下了楼之后的陈雁云却并没有回到教室，她捂着猛烈跳动的心房来到一楼走廊，靠在了墙壁上。
周围没有旁人，陈雁云终于得以肆意地喘息。
再也控制不住的笑意从她的嘴角扬起，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说不出口的满足和愉悦，喷涌而出的情绪堵在心口、而后又借着猛烈的心跳释放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陈雁云才缓步走向教学楼。
余光瞥见楼下的身影，蒋子枫突然抬起了眼睛，想开口叫她、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的步伐是那样平稳而沉静，如果不是眼角溢出的欢喜，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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