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潋拉着姜慢稔的手,两人的身子贴在门上。
姜慢稔朝门上的镂空望去,看见一个身穿金丝刺绣红袍的女子,长相十分妖艳,身材姣好,眼尾带着一抹红,半躺在椅子之上,乌黑亮丽的卷发掉落在胸前。
对面是一个身穿黑衣的清瘦男子,长相看起来十分刻薄。
“顾大人这不处理宫中政务,跑来我们茗香院做什么?”
顾名扬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也不想来啊,可那刘三少死在了你茗香院门口,他家非要我来主持这个公道。”
“这刘三少爷自己精尽而亡,也能算在我们头上?”蒯清颜鄙夷地笑了笑。
“我也疑惑,可是有花娘来我那自首,说她用了毒,把那刘三少爷给毒死了。”
蒯清颜听了来了兴致,眯起眼睛,“哪位花娘?”
“哦。”顾名扬低声一笑,“一个叫杜鹃的。”
“说说吧,你给了她什么好处?”
顾名扬呵了一声,“我们朝廷向来公正,只能说她还算有些良知,刚做完那种事就主动过来自首了。”
“这说来也巧,半个时辰之前,我远方堂弟来这抢花魁,也从高处摔了下来,直接没了命,可我们查尸体的时候,你猜怎么着,那身体里面也有毒,蒯老板,这可是两命了。”
“至于以前的命,我们都还没算呢。”顾名扬嘴上笑着,但字字珠玑。
“你想要什么?”
顾名扬手指把玩着茶杯,“蒯老板你别误会,我其实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蒯清颜抬了抬眉,“朝廷竟要与我们青楼合作?”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新制定了一个征收,这以后茗香院每月获利按五成上缴。”
蒯清颜眼里冷了下来,“五五分?顾大人这是在做什么美梦?”
顾名扬身体往后仰了仰,开口:“那我只能就把这茗香院的秘密公知天下了。”
“这也是杜鹃告诉你的?”
“当然,秘密就藏在你身后的那个丹炉里,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蒯清颜大笑了一会,“你可真蠢。”
顾名扬表情不悦了起来,他冷哼道:“这么说,你是不愿合作了?”
“不然呢。”蒯清颜也不给他好脸色,给了他一记白眼。
“呵,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顾名扬拍了拍手,一大堆刺客从窗口里跳了进来。
“顾大人可真有意思,不过这些人是官兵还是私兵啊?怎么一个个都蒙着面,害怕见人的样子。”蒯清颜左右张望着,捂着自己的红唇,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
顾名扬似乎真的怒了,他一声令下:“庄良,动手!”
蒯清颜面色淡定,她甩了甩头发,优雅地站了起来。
一个刺客点燃火折子往那丹炉里扔去,蒯清颜退到那垂花门处,眼睛一瞥,正好和姜慢稔对上眼神,她愣了愣,语气里透着戏谑:“哟,这是哪里来的小玫瑰?”
刹那间,丹炉直接爆炸,无数蛊虫跑了出来,发出激荡而尖锐的虫鸣,响彻整个福城。
接着不久,整座楼传来咚隆的动静,刺客回过头看向窗外,一个个花娘背着乐器顺着楼边的彩绸爬下。
楼下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十几辆花车,花车上用格式各样的花灯和彩绸装饰着,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远远望去,像一条波光粼粼的长河。
花娘便跳在那花车之上,大火吸引了不少的人,他们在底下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来救火,只是好奇地看着花娘们要做什么。
没死的蛊虫们则不停地往刺客身上飞。
刺客们用刀剑划拉着,蒯清颜笑着,转头看向两个蹲着的小不点,“小姑娘们,很有意思吧?”
顾名扬对庄阳说:“愣着干吗?直接烧了这座楼,把这群杀人犯抓起来。”
他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但身体很自觉地躲在庄良的背后。
刺客们听了令,马不停蹄地掏出火折子就往四周扔。
“好了,小姑娘们别看了,我们下楼。”蒯清颜拍拍她们两人的肩膀,对她们说。
白潋和姜慢稔站了起来,三人顺着那摇摇欲坠的楼梯而下。
身后是不断坍塌的木块和一群追赶的刺客。
快到三楼的时候,姜慢稔的耳朵动了动,在纷杂的环境中,她听到了微弱的啜泣声。
“在哪?”她环顾着四周,在三楼的角落,她看见一个花娘被一块木牌砸中了身子,她没有手,尽管身体不停地扭动,仍然无济于事,害怕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得去救她!”姜慢稔正要行动,一抹红色的身影却已经到了那位花娘的旁边,蒯清颜将木牌搬开,把花娘背了起来。
花娘抱住蒯清颜,浑身止不住地发着抖。
一大群刺客转而朝蒯清颜刺去,姜慢稔伸出手,身体里血气翻涌,几个刺客顿时四分五裂。
其它还未行动的几个刺客吓坏了,嘴里嚷嚷道:“有鬼?有鬼!”蒯清颜趁机跳下楼去。
“你们愣着干什么!都想死吗!”
姜慢稔望去,是那名叫庄良的刺客,她看见他的脖子冒出了紫黑色的青筋。
她眼神一冷,真是贼喊捉贼。
刺客们吓得又纷纷往下冲,直接被她捏成一块一块。
白潋惊讶地看着姜慢稔,虽然她有一些控制灵魂的能力,但直接杀人是完全不行的,必须借助武器。
庄良这时候也明白了情况,他伸出手,将蒯清颜拽至高空,蒯清颜从袖里掏出几根剑镖,刺向庄良,“真当老娘是吃素的?”
庄良完全没想到,身上中了好几根,吐出一口血来。
三人往一楼跳去,姜慢稔见蒯清颜不停地向四周张望,难道她一直在观察有没有落单的花娘吗?
来到一楼,却发现大门和窗口已经被掉落的各种木块堵死。
房梁和木块还在不停地往下坠落,无数灰尘和火点在空中纷飞,黑烟弥漫。
她们开始感觉到胸口发闷,呼吸变得十分不畅,特别是花娘,呼吸已经变得很微弱,晕倒在蒯清颜的背上。
无数刺客从四周同时从天而降,姜慢稔拔出剑,剑尖划破自己的手掌,朝空中划出一道带血的剑气。
霎时间,刺客们的身体一个个爆开,像烟花一般。
“得赶紧把门打开。”姜慢稔心想。
“得从门外才行。”白潋脸色也很不好,嘴唇有些苍白。
姜慢稔从袖中掏出玉笛吹响,下一秒,门直接被什么东西撞开。
张挚和万颢拿着两个水筒向四周喷着水,接着十一的马车直接冲了进来,不知为何,他的马车也被打扮成一副华丽的模样。
符云站在前室上,对十一骂骂咧咧,指指点点,“骑那么快,少爷我差点掉下来,火烧屁股!”十一瞪了他一眼,道:“谁让你站那么高?”
“大家!快上来!”青钰从车窗里探出头。
三人跳上了车,十一往后拽着缰绳,马车向后退去,接着掉头朝城外驶去。
茗香院这个时候终于倒塌,化作了一堆废墟,万千红木和芳华变为灰烬。
就在大家安下心的时候,庄良从废墟中窜了出来,他全身都是火,将剑朝蒯清颜刺去。
蒯清颜护住怀里的花娘,姜慢稔抬起腿,将剑一脚踢飞。
剑落在地上,姜慢稔转头问蒯清颜:“没事吧?”
这时,姜慢稔腰间横眉山庄的玉佩落在了车上,她一愣,眼神晃了晃。
蒯清颜对她一笑,捡起来摸了摸上面的刻痕递给她,喃喃道:“或许……是我们太自私了。”
十一的马车赶上前面的大部队之后,渐渐慢了下来。
“大家!准备开始表演!”符云爬上那车顶,看着街旁酒楼里突然出现的刺客,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萧吹了起来。
张挚和万颢身上背上两大鼓,在马车两边边走边敲。
前面行驶的花车,也开始弹奏起音乐,古筝、琵琶、笛子齐声和鸣,接替着死去的虫蛊,绵绵不绝。
白潋向前望去,花娘们在车顶上翩翩起舞,身姿婀娜而轻盈,尽情而忘我地跳着,组成一条蜿蜒而跳动的彩线。
蒯清颜帮怀里的花娘包扎好伤口,安顿在车里,两人对视了一眼,也爬上那车顶。
她们跳起了双人舞,旋转中她们的衣摆交织在一起,似汹涌的波浪,热烈而澎湃。
“女侠。”青钰抱着一大筐铜钱摆在她的面前,姜慢稔怔住。
“等等还有!”青钰又拿出一大袋银票放在铜钱旁边。
然后两手分别抓了一把,就往两边路上一抛!
“一起扔,符云的钱,别客气!”她十分开心地笑着,露出可爱的牙齿。
姜慢稔不知为何这么做,还是乖乖地用力将铜钱和银票不断抛向路两旁。
顿时,有路人大喊着:“天上掉馅饼了!不对,掉钱了!”跑到路中间,疯狂抢着。
他们捡完钱,看向离去的花车,眼里都闪着光芒,心中的称有了倾向。
就那样,在百姓地欢呼之下,花车们转了弯,朝福城的城中河行驶而去。
花车们停了下来,“稔姐!”“慢稔!”
姜慢稔望那河中望去,河中有一艘大船,向岸边渐渐靠近,老八和魏珍在向她挥手。
老八派一群船夫来接应她们,老八跟符云打着招呼:“符二少,我们来的及时吧?”
花娘们一个个上了船,白潋数着人数。
当最后一个花娘走上船,她皱起眉,“师父,少了一人……是杜鹃。”
蒯清颜走上船去,半晌开口:“她选择了自己的路。”
“蒯老板,你们接下要去哪儿?”姜慢稔开口问道。
蒯清颜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叫我蒯姐姐~小玫瑰,我很喜欢你,要不要跟我走?”
姜慢稔脸微微一红,摇摇头,一脸真挚地说:“我有目的地。”
蒯清颜看着她眼里的光,说:“那很好。”
“至于我们。”她看向茗香院的方向,“会再建一座属于我们的高楼。”
姜慢稔心中一震,也望向那个方向,天空中还弥漫着燃烧的黑烟。
以后,在另一个地方,也会有这样一座高楼吗?
“蒯姐姐,你认识一个叫白自牧的人吗?”她开口问道。
蒯清颜从袖口里掏出一本黑色的书,递给她,“这本古书上有他的名字,应该会对你有帮助,至于这本书是从哪里来的,我也不记得了。”
蒯清颜自己也有些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拥有的这本书来着?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但就是想不起来。
“该走了!”老八喊道,船向远方驶去,渐渐只剩下一个船尾。
“慢稔!”魏珍突然朝姜慢稔大声喊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姜慢稔向前跑去站在岸边,莫名感觉这夜风很畅快。
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我还是恨你们!非常非常!”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远方传来她欣悦的回音。
当船淹没在夜色之中,姜慢稔平复着心情,转过头,就看见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怎,怎么了?”姜慢稔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
“很有资质,对吧?”符云坐在车顶上摸着下巴开口。
“对,没错!”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姜慢稔一脸茫然。
“好,十一,去京城吧!”符云跳到前室,拍了拍他的肩膀。
十一露出嫌弃的眼神,“少爷不回家吗?”
“嘿嘿,我家就在京城呀,而且沧海会也在那!正好顺路!”
“问我没用,得问姜姑娘。”十一开口,手却已经抓起了缰绳。
于是四人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姜慢稔,姜慢稔眼里含着笑:“如果你们不嫌挤的话……”
“好耶!”四人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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