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黄建勋出尽风头,你这封家继承人都变成背景板喽。”
吃过晚饭莫灏又跟着封景逸回到书房,这次他们关上了门。
莫灏找到一个视频,点开播放,内容正是黄建勋面对媒体采访的视频,“……老董事长离开了,我们也不会忘了初心,公司一如既往,对待顾客始终如一……按照老董事长的遗嘱,景逸就是现任董事长……景逸三年前就进入董事会,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成为董事长我们也很支持……公司并不是一言堂,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内容有些长,莫灏没有听完,但是有心人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明面上是在说封景逸是老董事长指定的人,没有一句提到董事会也认可封景逸作为董事长,又说不是一言堂,这不自相矛盾吗?
“他这样颠倒是非,你不做点什么?”
封景逸摇头,莫灏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沉得住气了。”要是按以往封景逸肯定会处理得很漂亮,现在么,瞧瞧外面都说成什么样了,什么一家独大、独裁**,啧啧。
封景逸低头翻阅文件,“现在还不是时候。”
行吧。
莫灏打了个哈欠,他兄弟是愈发稳重了,也不知道这些年是经历了些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困就去睡,我工作不用人监督。”
“是有点困,但睡不着……哎,差点忘记了。”莫灏拍了一下脑袋,走到门口对佣人吩咐道:“把我的东西拿来。”
“好的,莫少。”
秦河刚走上楼梯,便听见有人喊他,循声音望去,见莫灏站在护栏边笑眯眯的看着他,还举了举手里的东西。
秦河思考了三秒,应了。
来到五楼阳台,封景逸已经坐在那儿了。
“哥。”
“嗯,坐吧。”
莫灏接过佣人递来的酒杯,给三人满上,道:“虽然吃了四年还是吃不惯国外的饭菜,不过酒偶尔还是可以尝尝的。”
“这酒是我从一个收藏家手里买来的——五十年珍藏,软磨硬泡了三个月才愿意卖给我……”
封景逸接过酒,笑道:“没有威逼利诱?”
“哪能啊,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虽然国外没有这个概念,但原则不能丢。”
“为我们的相聚干杯——”
“叮——”
入口温润,口齿留香,不似一般白酒辛辣呛人,喝下去便觉得一股热气自腹部升起,驱散了身上的秋寒。
秦河不怎么爱喝酒,像这样的珍茗更是不可能见到,有时候和工友们出去吃烧烤,偶尔才喝上那么几次,都是在路边的烧烤摊,夏天的时候燥热难耐,来上一杯冰啤,配着几串烧烤,听着工友们絮絮叨叨说着老婆孩子的事情,日子倒也自有一番安乐。
那时候的他坐在塑料椅上伸着两条长腿,抬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虽然自己插不上话,但是心里也很满足,他以为那就是一辈子了。
没想到,他叹了口气,不过半年光景,他就坐在了这几亿豪宅的阳台之上,抬头是璀璨星空,低头是繁华如梦的大都市,身旁时刻有人照顾服侍,四周也有人沉默守护。
有莫灏在的地方轻易不会冷场,他胡天海地乱侃一通,讲述了自己在国外的有趣经历,时常逗得人发笑,连封景逸的嘴角也带了笑意。
秦河也渐渐放开了,说起自己在居安镇的生活,两个人聊得很是投缘,不多时莫灏就搂上他的肩膀,兄弟兄弟叫得欢快。
推杯换盏间气氛很是热烈,然而秦河的笑容始终不达眼底,莫灏想假装看不见,却见他笑得越来越勉强,终是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我和你哥不是外人。”
秦河看了封景逸一眼,眼神不自觉暗了下来,遂摇摇头,不是不开心。
莫灏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看了看封景逸好像有点明白了,他道:“你刚回来肯定很惶恐吧,还住得惯吗?”
封景逸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又听莫灏道:“要是住不惯可以去我家,虽然不比这里空气好,但也是在市中心,自有一番清静。”
秦河礼貌道:“谢谢,有机会我会去的。”
莫灏咬了咬唇,发现秦河望向封景逸的眼神里饱含期待,好像在述说着什么,是在说……他灵光一闪,明白了!
莫灏看了一眼自斟自饮的封景逸,还真是个榆木脑袋,没看见秦河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么,都抛媚眼给瞎子看了,他却不能视而不见:“我这个兄弟什么都好,从小就比别人聪明,当然和我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他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距离,接着道:“但是吧,这个情商就,嘶,无药可救……”
封景逸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莫灏夸张地哎呦了一声。
秦河笑了笑,笑容却有些苍白,他与封景逸是兄弟,但是关系还不如封景逸与莫灏,他知道他们是几十年的交情,一下子融入不可能,但是,至少让他能靠近一些也好啊。
或许是因为暗夜迷眼,或许是酒香醉人,或许是他不想再等,秦河胆子大了起来,望着封景逸的目光不再掩饰。
封景逸被他炙热的视线逼得错开目光,若无其事道:“怨我吗?”
秦河摇摇头,直直地看着他,道:“不敢。”
封景逸冷笑,“不敢不代表不想。”
莫灏皱起眉,显然他兄弟不止是情商低的问题,还有点强势,今晚多好的交心机会啊,都被他兄弟搞成这样,景逸向来做事滴水不漏,怎么连一个憨厚老实的年轻人都搞不定。
他不是最喜欢循循善诱,把人骗到美丽的陷阱里吗?多少人被他卖了还对他感恩戴德,为啥对秦河连演都不演了。
他不是最会洞察人心吗,难道看不见他眼里的渴望吗?像秦河这样的人只要对他说几句好话,给几个亲亲抱抱不就哄好了吗,何必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呢?
封景逸怎么会不懂,秦河的神情与曾经的他何其相似,他也曾满怀期待,日日等在书房门口,期盼那一扇门的打开,可是啊,二十多年多年了,那扇门从来没有为他打开过。
秦河沉默的顺从,对他的决定不想不问,只是因为他们是亲人,他们绑在一起,所以他无条件的服从。
闪闪发亮的眸子里是对亲情的渴望,那赤诚的执着竟令他不能直视,如火的期待几乎要把他灼伤,他似乎有些懂封志远那时的做法,既然给不了想要的,不如从一开始就斩断苗头。
说起来封家真是神奇,它用感情的谎言困住了许多人,封志远,封景逸,现在的秦河,曾经他多么痛恨这个东西,恨不得亲手把它打碎,而现在他在秦河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真可笑。
封景逸蓦地笑了出来,然后越来越大声,莫灏吓了一跳,“景逸,你怎么……”
“都是命。”
封景逸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直接起身,莫灏连忙拉住他,“哎,等等、等等景逸你听我说、听我说——”
“说什么?”
封景逸回头看着他,眼角微微发红,眼底压抑着某种摧人欲折的东西,莫灏心头一跳,瞬间哑然,手也跟着一松。
封景逸抽回手,然而还没有迈开步伐,就被人抱住,“哥、哥!别走。”
借着酒精,秦河大胆抱住了他,语气有些哀求。
“放手。”
“不要。”秦河第一次说不,头埋在他的颈间磨蹭着,跟个撒娇的大狗狗一样。
封景逸被他温热地呼吸撞了个正着,一时失言,僵了一会儿,狠心想推开他。
秦河手臂越收越紧,鼻腔都是他身上好闻的雪松香,他狠狠吸了一口,满足而依恋地喊了一声“哥”。
“哥。”
真好,他也是有哥哥的人了。
封景逸木着脸,手抬起又放下,心终究是软了,轻轻地嗯了一声。
日子如流水般缓缓淌过,天也越来越冷了。
自从上次被“袒露心扉”后封景逸就忙起来了,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秦河叹了口气,还是慢慢来吧,至少他哥还是会回来的。
秦河闲得没事干就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让他做下人的活,他就围着山庄跑步,明天早上起来先跑上两圈,回来做满一千个俯卧撑,然后吃早点,吃完便看林路给的资料,一天时间就打发了。
立冬那天,秦河下楼吃早餐,转楼梯时发现封景逸也在,他伸头喊了一声“哥”,然后加快了步伐。
封景逸含着粥,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他穿着家居服,动作慢条斯理,不准备上班的样子。
秦河刚洗完澡,头发是湿的,充满力量的肌肉在衬衫下若隐若现,随意的举动散发着不羁的男人味,不自觉吸引人的目光。
封景逸狭长的凤眼微眯,目光不自觉落到他的手臂上,那天晚上正是这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很有力很踏实也很……温暖。
仿佛有一根弦被无声拨动,大脑瞬间刺痛起来,封景逸按了按额角,秦河看到了他脸上的烦躁,关切的询问:“哥,你怎么了?”
“没事,一点小毛病,你先吃。”封景逸表情恢复如常,说完直接离开了。
秦河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等他身影彻底消失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叮咚——”
秦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萎靡的精神突然注入活力,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早餐,豪迈地用手抹了抹嘴,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佣人拿着手帕的手僵在了半空。
封景逸坐在门口,手里把玩着初见时的玉坠,见秦河过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家主好!少爷好!”
队长行了一个军礼:“全部集合完毕。”
封景逸语气不急不缓道:“想必你也发现了,保镖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从小被父亲从孤儿院带回来,一直养在封家,接受严格的训练,十五年才能培养出一个,沉默忠心,恪守本分。”
他说的很含蓄,端看他们身上的气质,就知道不止这么简单,秦河见过他们出手,有一次庭院的喷泉堵了,队长几人围着研究了一会,猜想或许是中心石柱的管子堵了,要把它举起才看得见。
队长想明白之后便指挥着黑衣人行动,四个黑衣人很是轻松地抬了起来,弄得旁人以为就那样,然而喷泉石柱本是一体,何止千斤,他们居然如此面不改色。
事后秦河曾经悄悄试过去推动,试了半天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石柱依然纹丝不动,心里不由得愈发佩服。
死士,秦河看着他们古井无波的眼睛,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词。
“先跟着他们训练,不用顾忌他的身份,该如何就如何。”
队长点了点头。
封景逸道:“你先认认人,把他们的样子记住。”
“好。”
秦河一张张脸扫过去,发现了阿顺和那天送他回来的几个黑衣人,他们的样貌平平无奇,是丢在人堆里也发现不了的长相。
“记住了。”
队长和黑衣人撤了,接着是林路,还有好久不见的陈管家,他们身后跟着一些人。
“家主,少爷。”
陈管家慈善的笑着,看起来精气神很足,封景逸点点头。
秦河见他们的装束,隐隐知道了封景逸的意思。
林路微微笑着:“各位,麻烦自我介绍一下吧。”
“封先生您好,我叫陆锐,是先锋教育的文学顾问……”
“……”
封景逸:“满意吗?”
秦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回神后忙点头道:“满意。”
林路保持着微笑,带他们去排课表了。
这几个人都是某一领域的杰出人物,大佬级别的,秦河没想到能和他们近距离接触,还能做他们的学生。
二十分钟后课表排出来了。
林路先把课表递给封景逸,秦河在旁边瞟了一眼,发现满满都是字,一下子惊了,仔细看字更多。
“封家的情况你也了解了大概,知道了主要的产业,但这远远不够,要想进入主公司,你的知识、眼界、身体素质不能少。”
秦河一节课程的名称都没有读完,没办法,它们太绕了。
“……不是简单有钱有排场,吃喝不愁的。”
封景逸停下给他缓了缓,“最近两天要安排你学习和训练的事,你可以出去一趟。”
秦河看着他。
封景逸:“你想回居安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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