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项目顺利进行着,罗茜人高腿长,跳高拿了个第二,李书越身形轻盈,跳远荣获第三。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秦子琛。
秦子琛,A班同学眼中公认的瘦弱小男生,居然在扔铅球比赛里排名第三。
“子琛。”卓凡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我有哪里做的不好的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啊。”
秦子琛不明所以,推推眼镜:“没什么不好的啊。”
卓凡长舒一口气,那我可就放心了。
所有项目基本结束,A班成绩就像一杯温开水,放在冰水和开水中让人一眼注意不到,但渴了也能喝。
不过以大眼仔为首的一众老师对此表示十分满意,对比去年那惨不忍睹的成绩,今年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儿。
A班同学在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眼中看见了燃烧的野心。
一中运动会师生同乐,算比分的时候老师也出一份力。学生项目全部结束后,就是期待已久的教师比赛。
大眼仔在看台上摩拳擦掌,忍不住撸起袖子,拿着大喇叭回头冲A班喊:“等着吧,孩儿们,看你老师我英勇杀遍全场。”
A班顿时沸腾,高呼“迟哥威武”。手里的小红旗摇得愈发起劲。
倩倩和华姐在一旁抓着栏杆,笑得前仰后合:“老迟,你那老腰还行吗?悠着点啊。”
大眼仔“啧”了一声:“放心,能打。”
跟接力比赛的规则一样,十六个班各出一位男老师和女老师,分两轮比初赛,前八名再进入决赛,只不过他们跑的是四百米。
绿豆眼说,老师年纪大了,四百不长不短,刚刚好。这虽然是对四百米纯纯的误解,但至少距离是真的合适。
大眼仔在第四跑道,上跑道前做了个让A班学生直呼汉子的事:穿上荧光绿上衣。
“老师,我就知道。”谢昕杨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你觉得这衣服不错是吧?”
大眼仔欲言又止,看了看谢昕杨快哭出来的表情,点了点头。然而实际上,他真没考虑到这一点,只是觉得这样能让A班同学一眼看见。
枪声一响,一抹荧光绿“嗖”一下冲出去,A班在看台上激动地嗷嗷大叫。
只见荧光绿速度不减,逐渐拉开跟其他人的距离,然后在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中冲过了终点。
“我去!”卓凡惊呼,“老迟怎么来教数学了?他应该去教体育。”
华姐在一旁给了他一拳:“你看谁都像教体育的是吧?你们直接天天上体育课得了。”
卓凡撇撇嘴,心想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大眼仔身材有型,来A班的第一天就有人私下说他应该去当体育老师,这次拿了第一,更是加深了这个想法。
至于华姐……
虽然是教语文的,可将近一米八的大高个,一头短发利落整洁,穿一身运动装任谁见了第一眼也会觉得她是体育老师,刻板印象根深蒂固。
于是,伪体育老师顺理成章的成了女教师比赛的代表人之一,并不负众望的拿了第二,在一声声“华姐威武”中归来。
运动会接近尾声,主席台上的志愿者忙成了陀螺,一项一项计算各班的总分。各班学生排成一队,站在台下,等待命运的宣布。
“高二年级组,第四名,高二A班。”
“我艹!”
“啊啊啊!”
一阵乱七八糟的欢呼中,大眼仔的眼睛瞪得更大,笑得像花一样,A班倒数第三的屈辱历史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烈阳当空,A班拉起的横幅在风中簌簌作响。
“三,二,一,茄子!”
快门声响起,四十二个人外加三个老师,在潇洒的横幅内容下眯着眼笑,手里还捧着第四名的奖状,当然了,照片还是一群荧光人,外加一个人和□□的混血——谢昕杨只穿了□□衣服,没带头套。
运动会结束了,为期一天半的忙里偷闲也结束了,但没有一个人心情低落,意料之外的成绩算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五一假期。
一天半的五一假期,足足比回家周多出一个半天和一个晚上,虽然少,但可喜可贺。
“放假干啥啊,陶陶?”卓凡收拾书包问他。
“还能干啥?就是学习、吃饭、睡觉呗。”陶嘉闵一脸淡定。
“要不要吃烧烤?”卓凡吧嗒一下嘴,“我们自己烤,去你奶奶院子。”
陶嘉闵略一思考,这个天不冷不热,温度刚好,自己烧烤也不算太麻烦,就答应了。
当然了,肯定不止两个人,陶嘉闵一点头,卓凡光速通知了他言哥,秦子琛,罗茜和李书越。
烧烤固然为是美事,美事之前,还有不可逃避的学习要面对。
短暂睡了个午觉后,一整个下午陶嘉闵不是刷题就是刷题,刷题,刷题。
起先他刷得很顺利,直到一个半页多卷子长的化学压轴题出现,把他直接压倒。是经典的流程题,只不过难度是竞赛级别,也就是地狱级别。
进入高二下,学习重心开始往竞赛方面转移,除了日常的学习任务,大眼仔每周都给他们安排了固定的数理化竞赛题任务,而陶嘉闵每次都会在化学这里摔个跟头。
他来回摩挲笔杆子,上了一层漆的笔差点被他摸吐露皮。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注意力总是没法集中,看着题目就跑神。实在没辙了,陶嘉闵打开手机,翻出许出言午的对话框发消息:“许老师许老师有空吗?”
许言午:“怎么了?”
陶嘉闵:“我有个化学题没思路。”
许言午:“你拍来我看看。”
陶嘉闵乖乖拍过去,对面好一会儿才回复。
许言午:“拿着卷子来我家。”
几秒后又蹦出来一条消息:“这题麻烦,当面讲更好懂。”
陶嘉闵愣了会儿,回了个“好”。
站在门口,陶嘉闵突然有点紧张。真是奇了个怪,他想,又不是没进去过,而且天天从这走,早都路过八百回了。
他杵在门口迟迟没敲门,还是许言午打开门,才看见他抱着卷子和笔呆站在那。
“你怎么不敲门?”许言午问。
“我……刚准备敲。”陶嘉闵面不改色。
许言午看着几分钟前就在窗户里看见的人沉默了一会,然后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进去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好。”
陶嘉闵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许言午家,却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
跟想象的差不多,房间很干净,很简单,除了最基本的家具什么都没有。书桌很大,上面堆着各种各样的教辅材料和竞赛题,桌面上还铺着好几张试卷。
桌子的右上角,是一张照片,大概是许言午的全家福。照片里他还很小,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被妈妈抱在怀里,爸爸伸手搂着两人,笑得特别开心。
“那是我妈。”许言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把水放在他面前。
陶嘉闵突然有种偷窥别人被发现的尴尬感,尽管照片就放在那,压根没有遮挡。
“你妈妈……”陶嘉闵看着照片里的人说,“很漂亮。”
“谢谢。”许言午没说别的。
陶嘉闵突然涌上一阵心酸,赶紧拿出化学卷子。
许言午略一思考,也不直接告诉他思路,而是根据题干要求给出一点提示。
有时候那一点提示至关重要,过了那道坎,其他的就豁然开朗。陶嘉闵按照他的提示去推理,果然顺畅了很多,连锁反应似的,一点一点拨开了迷雾。
有了外挂,解题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陶嘉闵只觉得屁股下的板凳还没坐热乎,题目就已经解完了。
然后呢?他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他不止带了不会的化学题,还带了几本竞赛题,就连批注用的红笔也带来了,尽管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解完了……”陶嘉闵蔫了吧唧地说,“那我……”
“带别的东西了吗?”许言午声音仿佛有魔力似的,陶嘉闵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什么?”他脑袋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应有点迟钝。
许言午指关节敲敲那道题目:“除了这个,还带别的来了吗?”
“带了……”
何止是带了,还带的挺全乎呢。
安静了很久,许言午的声音才响起,有点紧绷:“要不要在这写会儿作业?”
“好。”陶嘉闵一脸淡定,心里却悄悄放了个烟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兴。
只是换了个地方写作业而已。
许言午桌子很大,两个人用绰绰有余。他微一收拾桌面,把大半张桌子空给了陶嘉闵。
“你……我用不了这么多。”陶嘉闵顶顶他胳膊肘,“你过来点就行。”
许言午没动,已经开始做题。陶嘉闵见状也不说话了,心里涌动的奇异的喜悦和紧张很快被题海掀起的浪花冲刷了。
奶奶这两天有事不在家,陶嘉闵心里不急着回去,做起题来就忘了时间。一抬头,窗外已经黑了。
一股失落感隐隐泛起,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他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听见许言午说:“饿吗?”
陶嘉闵吃过饭来的,但神奇的是,许言午话一问出口,他居然真的觉得有点饿,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家里没什么菜。”他说,“面条吃不吃。”
“吃。”
许言午点头,起身就去厨房。
“哎,等等我。”陶嘉闵也跟着起来,“我帮你。”
“不用,你做你的。”许言午按住他,指了指桌子上一个白皮面的本子,“那里面有刚才你问我那道题的变形,书名和页数我标好了,你自己看。”
陶嘉闵愣了,他什么时候做的这些?随即一股暖流从心脏迸出,流遍全身。
许言午找的题目都很有针对性,虽然只是针对题目中的某一个小点,但研究透了不论题目怎么变化,也有办法应对。
陶嘉闵看着看着就入了迷,直到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敲了敲桌子:“先吃饭。”
“好。”
桌上是两碗最简单的青菜鸡蛋面,面条整整齐齐码在碗里,上面是几根翠绿的小油菜,还有一个漂亮的荷包蛋。
陶嘉闵咬一口,鸡蛋是糖心的,他顿时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心蛋。”
“听你奶奶说的。”许言午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
“好吃。”陶嘉闵仓鼠似的,塞的满满当当,“你到底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学习好,跑得快,做饭还好吃,我奶奶要是有你这样的孙子,天天做梦都能笑醒。”
许言午轻笑一声,没说话。
做饭的人不洗碗,陶嘉闵坚持这个原则,所以即便许言午拦,他还是端着碗去厨房洗了。叮呤咣啷收拾好,他才重新回到座位上开始新一轮的刷题。
大概是晚饭太好吃,温度又舒服,没一会儿陶嘉闵居然犯困了。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开始模糊不清,陶嘉闵使劲搓了搓脸,试图保持清醒,然而,并不怎么管用,很快眼前又模糊起来。
但他今天的事还没做完,陶嘉闵狠了狠心,一咬牙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痛顿时传遍全身,他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拿起笔继续做题。
然而没持续多久,困意再次袭来,并且比刚才更严重。陶嘉闵眼皮上下打架,脑子也不太清醒,画一样的化学结构图在试卷上跳起了舞。陶嘉闵叹口气,正准备再次下狠手,被人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
他一抬头,对上许言午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许言午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像在生气,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我困死了,清醒一下。”陶嘉闵说着,就要把手抽出来,但许言午抓的很用力,他挣扎了半天也没能出来。
“你干什——”陶嘉闵话还没说完突然顿住了。
许言午一只手无限贴近他,然后轻轻地贴在他的额头上。
“你发烧了。”他皱着眉头说。
“啊?”陶嘉闵是真的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很久没生病了,以至于忘了生病是什么感觉。
“怎么会?”陶嘉闵脑子不清醒,“我什么也没干啊……”
每次一发烧,陶嘉闵就犯迷糊,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像个小孩似的。
他呆呆地盯着许言午,眼神涣散,脸颊微微发红,手里还不忘拿着笔。
许言午实在看不下去,把笔从他手里扣出来:“今天先别写了。”
“但我每天都有任务的。”陶嘉闵小声嘟囔,…“今天拖到明天,明天就更多了……”
许言午第一次觉得太自律是件麻烦事。
“明天我帮你。”他只好说。
陶嘉闵摇头:“不行,你帮了我,我怎么会?”
许言午:“……”
他无奈的把人从板凳上拖起来,想让他上床躺会。
“不能躺,不能躺。”陶嘉闵越来越迷糊,“躺了就起不来了。”
他太了解自己了,小时候生病了只要一沾床,就别想在短时间内醒过来。
“我回去睡。”说着他就开始收拾东西。
“你家里有人?”许言午问。
“没有,我奶奶出去了。”陶嘉闵实话实说,“没人也不耽误我睡啊。”
许言午看了他半天,没拦他。
陶嘉闵于是抱着一堆卷子朝门口走,他的病来得快,发展得急,这会儿估计已经烧得很高了。但人家毫不在意,甚至想着回家吃个退烧药然后继续干。
直到他撞上门框。
“嘭”一声闷响,陶嘉闵疼得龇牙咧嘴,手臂上立刻红了一块。
许言午“啧”一声,眉头紧皱,顾不上其他的,直接拉着人回了房间扶到床上:“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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