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一要毛巾和水,谁帮忙送一下!”
“顶楼水箱有人检查过吗?!”
走廊外的奔跑声音不绝,台风天里的酒店忙着和将发生的突发情况赛跑,所有人都忙碌不得停。
仓促收拾完自己和李可的乔枝瘫软地坐在入门沙发上,看着贴满米字型的窗户,以及远处灰暗一片的海。
大套房里有三间浴室,赵心语和乔枝、李可她们同时从两间出来后不久,梁汝和姜姗雪接连醒了过来。
姜姗雪很明显有些吃惊,她犹豫了一会,张口想和梁汝说些什么,却看见梁汝淡淡弯腰取了工作人员准备的衣物,同乔枝打了个招呼就去处理自身狼藉了。
乔枝喂李可吃了工作人员送来的退烧药,又拍醒她,在她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喂她喝了几口速食粥。李可闻到香味倒是喝了几口,只是没一会就又倒头昏了过去。
“让她缓缓吧,她需要时间恢复。况且有那块玉佩在,她出不了什么大事。”
钟管家耐人寻味地看了看李可脖子上的玉佩,乔枝赶紧将李可的玉佩藏进衣服,瞪着钟管家看她有什么阴谋诡计。
“抱歉啦,都养成职业习惯了,发现些值钱的法器就忍不住多看。”
然而这番话并不能让乔枝安心下来,她将从床上扯下来的被子拉上李可脖子,仔细确认没有多露出来的皮肤后,才继续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头。
头发枯燥了不少,刚刚为她洗头时花了不少功夫……乔枝的手摸过李可的头发,脑子里又想到刚刚帮她清洗身体的画面。
感觉她最近的确瘦了不少,不过柔软的地方还是很柔软——比如手臂!该死,自己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东西!乔枝左右脑互搏地狠狠砸了两下自己的头。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李可的性命安全吗?
乔枝想着,又不禁关了手里的吹风机,隔着被子去摸家灵给的那块玉佩。
她能感觉到其中有灵力流动,且流速温和缓慢得简直不像是家灵的风格。但毋庸置疑,这种独特的灵力,又的确是家灵没错。
这次的事,是裴翎早就算计到自己会请家灵帮忙了吗?不知道等家灵知道自己改写的阵法会被用作她途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等等,反应?说起来,最后自己看见的王莲之上的异常灵力流动,那真的是裴翎的无能为力或者不慎为之吗?
“啊!活过来了,还是得吃口辣才行!”
突如其来的大口嗦粉声吓得乔枝手一抖,转过头去,才看见赵心语和黄闻君两人头上各包着块头巾,正分别捧着酸辣粉和自热火锅大快朵颐。
她们的房间里有辆小推车,是她们进房间不久后酒店工作人员推进来的,说是天气问题留给梁小姐的应急食品——不过谁也没把这当回事,大家照样还是想吃什么拿什么,房间原有冰箱里的可乐柠檬水也没放过,打开就是喝。
劫后余生,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找些活着的乐子。
“……行吧,那你注意点,有事我会找你。”
梁汝的声音从其中一间浴室传来,她的东西早在滨南别墅爬上爬下时就丢光了,现在开着外放的这台手机是后面工作人员送来的,乔枝听见电话那头似乎是刚刚开车的司机姐姐。
同临时入住的她们不一样,司机两天前就已经住在这家酒店,因此她并不需要和她们挤在一个套房。
“你也别一直吹头,还没吃东西吧,喏”,坐在小桌那边的黎夏声音传来,同时飞过来的,还有两个黎秋扔过来的瑞士卷,一个草莓味、一个香蕉味。乔枝不挑食,两三口就全部撕开包装全部吞咽下肚,由于吃得太急还呛到了喉咙。
“急什么”,最后递过来的,是钟管家拿着的瓶装水,乔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接。
“唉,这水我刚拆的,没下毒,大家都喝了!而且我现在不是什么钟管家了,你就当我是个叫钟云散的普通难民,一起避个难而已。”
“可我不认为你跟裴翎之间的协议仅此而已,那个人的天性和梼杌相似,一旦认定了好玩的人或物就不会放手。最后她既然同意了你们上船,那就证明你们之间还有未完待续的协议……你不过是因为一个插曲意外来到这里,早晚是要离开的,没错吧?”
“怎么可能,你别……”钟云散原本想假装不在意地把这件事打发过去,但侧头之后,当她看见对方锐利——犹如狼一般的眼神时。
身体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唉,就算本质不同,但你们果然师出同门……”
钟云散摇了摇头,仍然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却打趣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潭县,你去过吗?”
乔枝皱着眉头,耐着性子摇摇头。
“我上大学那阵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弟突然知道了我和雨归谈恋爱的事情。我家是那种……嗯,老不死管着的老古董家庭,两个女生谈恋爱这种事对他们本就天理难容,更别提还姑且算是自己生的小孩。所以那年暑假,他们以一样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要挟,要求我这个几乎四年没回过家的‘女儿’回潭县。”
那个暑假很热,是接连创下了好几个历年最高温的热。
绿皮火车上泡面味、空调霉味、呕吐味同脚丫子臭味混杂,已经硬座接连坐了将近三十个小时的钟云散感觉大脑都被摇成了蛋花汤。
但这趟回家旅程不过才三分之二,接下来她在市里下车之后,还必须转公交、转长途巴士才能回到潭县。
手机里,翟雨归的来电已经要把她的手机挤爆,她不舍得挂,却也不敢接。她知道,一旦接起,对面那头一定会传来女友怒骂的声音:他们都这么对你了,你到底回去干什么?!你能不能硬气一点!
“抱歉啊雨归……”钟云散摸着自己的手机,脑子里想着那个无数雨夜,伴着自己一起在校外十平米出租房里煮小火锅、吐槽烂剧,一起畅想着未来要有个大阳台的女孩。
她很勇敢,无论别人怎么看待、评论自己,都努力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遇到不公义的事情会竖起中指勇往直前,自己很喜欢她这一点。
但只有这件事,钟云散无法告诉她,无法同她一起共同面对。
假如这辆绿皮火车上坐的不只有她,还有翟雨归,那光是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场景,她都要无地自容到崩溃。
“所以对不起。”
唯有在家庭这件事上,她们各自都有各自的难言之隐。
火车到站时是个清晨,钟云散是被冷醒的,Y市这边似乎遇到了南下的冷空气突袭,气温骤降了好几度,连玻璃窗外都冻得起了一层水雾。
钟云散没带外套,只能靠一身正气加抖动取暖,幸好她带的行李不多,挤下车倒是没那么困难。
只是当脚终于踏上大地,那种久违得甚至有些违和的紧实感、出生地熟悉却并不让人怀念的Y市车站字样,却还是让她再次感觉到了挫败感。
自己终于还是回来了。
挤开伸手拉客的各种黑车司机,钟云散别开蹊径朝着不远处毫无提示的公交站走去,Y市这边规划混乱,不是当地人现在估计早就被拉上黑车了。
走着走着,钟云散感觉自己身后似乎跟了个人,对方个子比自己矮一些,拖着个大行李箱,也许是在跟着本地人装本地人来避免说话?钟云散并未介意,等到了公交站后,她才发现这个是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阿姨,整个人腰板挺直,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务工回乡者。
“妹妹,我要去潭县,去客运站的车是在这里等么?”
“啊……嗯,是这里”,钟云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替她做出了回答。而她也是日后复盘时回想起来,才发现这居然是她和宁庆缘的初次会面。
由于目的地相同,加上当时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想找个人说说话,钟云散很大方地表示了对方和自己目的地相同,接下来可以跟着自己。
不过话虽如此,当时她们却并未能好好说上几句话,因为公交车很快就来了。老式公交车维持着有人售票模式,钟云散去扫码时,看见宁庆缘还在到处寻找纸币,就顺便替她付了钱。
可也就是这个空挡,公交车上已经又钻进来七八个人,她们只能四处找位置坐下,一路没能说上一句话。
一路堵堵停停,到市客运站后,居然已经临近长途车发车。由于钟云散是提前在手机上购票,很快便直接验码进了闸机,而当时的宁庆缘还在人工售票处折腾。
“估计赶不上了吧……”钟云散这么想着,将自己的行李放上置物架,找到座位坐好。可没想到临近发车时,宁庆缘居然姗姗来迟,她说自己运气好,买到了这班车最后一个位置,虽然是最后一排,但至少能早点到潭县了。
去潭县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钟云散这么想着却并没说出口,她们座位不是同一排,这一路估计也说不上几句话,没必要再牵扯太多。
于是怀着不同的心情,长途巴士缓缓驶离车站,向着潭县靠近。
而这一路行程的转折,还得从巴士距离潭县只剩半小时车程的一个经停站说起。
当时窗外下着细雨,反常的是,以往都无人问津的这个经停站,这次居然接三连四下了大半车人。钟云散同坐靠窗的女生也在下车人之内,见她下车,钟云散顺势坐了进去,闭目养神等待车辆重新启动。
然而就在车上连续不断的走动停止后,有人上了车,还径直越过连排空位,走到了钟云散身边。
“我可以坐这里吗?”
钟云散睁开眼,看见了身穿绿色旗袍的女士,正以一种打趣的表情,指向自己身边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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