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稳，好大的风！！！”
溶洞前方陡然出现了露天洞口，风速几乎要把几人直接卷起，此时此刻，她们竟然感激起了周围尚未完全破裂的特异空间。
谢天谢地，就算被吹走，一时半会也还能救得回来。
红线的末端陷入不远处被虹色碎片染得闪闪发光的海里，看到这个结果的众人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别出去了，你会被卷走的！”
的确如此。
李可横在乔枝面前，很明显也不让她贸然行动，那能做的还有什么呢？
乔枝尝试去触碰李可手中的红线，然而看到和碰到是两回事，能看到魂魄本就已经是奇迹，尝试去触碰并非一个深度的东西更是越界。
但是！她又忍不住去想，既然能够看到，为什么不能更冒进一些碰到呢？
尾指上的金须……“横竖都是死，不如试试！”
“喂喂你干嘛？！”
不顾李可的反对，乔枝尝试用金须裹了李可手中的红线几圈，再伸手时，金须居然像是真的扯住了什么东西。
“有效！”
乔枝赶紧如法炮制又裹了几圈，这一次她让李可站在最前面，自己则往最后跑去，依次将手里的金须打结点交给梁汝、黎夏和黎秋。
“什么玩意？”三人的反应最开始都和梁汝一致，却在真实碰到某个看不见的东西之后吃了一惊，“好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像橡皮糖？”
“红线既然能把东西拽得丢来丢去，那肯定有相当高的韧度，现在，就只求金须也能这么坚韧了……”
哈啊，真没想到金须和红线还会被这样利用，李可摇头。
“但是除了拔河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加油！”
魂魄将多余的红线缠到最紧，一个马步向后扎去！
嘿！纹丝不动，红线的末端就像扯住了某块沉重的巨石，李可有一瞬间在怀疑，舍香给的这根红线是否直栓沉船，可她却相信她们几个普通人能靠蛮力拉上来。
“动、动了？”
梁汝感受到手中的须线似乎有人在使劲，于是也虚空发力，拽着手中看不见的东西往后踏了一步。
然后是黎夏、黎秋、乔枝，众心协力之下，沉重的须线居然结结实实往后被扯动了几步。
“有松动的迹象，加油！”李可先大喊，乔枝再重复，紧接着所有人再一起努力往后扯。
“咕噜……”
像是回应着她们的努力，洞外的海水中央居然真的冒出了几个气泡。
“快了、还差一点！”
所有人都将腰沉到最低，绷着脸、咬着牙一步步往后退，不远处的气泡越冒越多，须线末端的真相也即将浮出水面。
也就是在这时，有什么东西伴着虹色碎片自海里快速地划了一下，可由于速度太快所有人都没看清那是什么。
“用力拉！”梁汝憋得满脸通红，使出浑身力气硬往后扯了两步，紧接着她终于看见——
“是个脚，人脚！拉上来！”
“咕噜……”
然而又是那个什么东西，从海里迅速地翻起划了一下，随着一道快速滑落的彩虹，人脚又被扯进海中。
“搞什么啊，感情海里还真有水鬼跟我们拔河？！”
这一下之后，海中的重量越来越重，她们几个踉踉跄跄被往前扯了好几步，先前的努力就要全部白费，梁汝气得朝乔枝大喊：“想想办法啊，水鬼那边感觉人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不就输定了吗？！”
人数、人数？！但是手中须线的长度已经被拉到极致，就算在来帮手也实在没有空隙……有了，如果只有一瞬间的话还有办法。
“我要用符咒，你们坚持一下！”
乔枝艰难地从黑色束口袋里翻出刚刚李可同她一起绘制的，由于临时赶制而不太精细的符咒，虽然模样画得比较粗糙，但是足够了。
“天灵地怪听我召言，智绝无双狌狌，倾力助我！抓着我的身体往后拉，报酬晚点给你！”
“嗷啦！！！”老伙计很给面子地接受了这次赊账工作，嚎叫着一把将乔枝的身体扛起往后拽。
“人数不够蛮力来凑，你们注意安全！”
一瞬间激增的力量扯得几个人东倒西歪，但结果是海中的东西真的在空中被拉出了一道抛物线，最前面的梁汝立刻大喊：“是李可啊啊啊！！！往回收，接住她！！！”
但是眼看时间已经来不及，目睹空中飞人的狌狌当机立断，将手中抓着的乔枝用力一丢，见乔枝抓到了对方的手，才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乔枝的脚踝往后一拽。
最后的最后，狌狌还是确保自己柔软的身体为她们提供了缓冲之后，才了却功与名地化作烟雾消失。
“居然还有售后服务这么好的神兽……”
倒在地上的黎夏后知后觉握了握拳，仍觉得残余在手上的、硬扎的毛茸茸触感有些不可思议。
两步之外，倒在地上的乔枝已经爬了起来，她拍了拍眼前冰冷仿佛尸体的李可身体不知所，“李可、李可……怎么办，她整个人好冷”。
梁汝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岂止冷，整个人都好像泡发了一样肿了一圈，她真的还活着吗……？”
“活着啊！”李可愤怒地大喊，但是眼下魂魄状态的她回也回不去，动也动不了，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让开！”
紧急时刻站出来的是黎秋，她先是皱着眉头在李可鼻子上几厘米的位置猛地一合掌——
“啪！”
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周围水花四溅之后，黎秋又是一阵心肺按压，终于李可的身体开始咳嗽，大口大口的海水终于吐了出来。
“是气泡，跟海下郡里用的一样……奇怪，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咕噜……”
李可身体被拽起来的位置突然冒出了一大串绵密的水泡，梁汝凑到近的位置刚打算谈个究竟，就被齐整钻出来的七八个磨牙凿齿的人头吓得当场尖叫。
“啊啊啊水鬼！”
梁汝被吓得后退好几步，等退到乔枝她们旁边，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头有些眼熟，“等等，鲛人？”
这个时候，气势汹汹的鲛人们似乎也终于发现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她们接二连三跳上岸，凑到梁汝和乔枝身边一通乱嗅，接着居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
“萨萨、萨萨！”
“萨萨？”
接连四五尾鲛人将洞口塞得水泄不通，她们用东拼西凑的通用语七嘴八舌同乔枝说了半天，乔枝才勉强懂了她们的意思。
“所以……你们是想拿到家灵的推荐，成为龙的眷从？”
“等等，先让我梳理一下。总之就是你们在储鱼舱里遇到家灵的时候，同她谈了个条件，她要求你们在必要时刻帮助我们，作为交换，她会推荐你们成为应龙的眷从。”
“萨萨！”
鲛人的回应异常激进，乔枝被她们的热情吓得赶紧伸手阻拦，这才勉强阻止了更多鲛人爬上岸，将原本就狭窄的空间挤得更窄。
“萨萨……”
鲛人们又以虔诚的姿态朝拜起来，只是这次的对象是她们仰望已久的应龙。那尊应龙似乎很喜欢徘徊在滨南，每次来时都会带来丰沛的降雨，哪怕只是想象便足够使她们心旷神怡。
“喂，这群鲛人不久前不还是王尸的信徒吗？这才几个小时……”梁汝凑到乔枝耳边，语气有些鄙夷。
“也没办法，鲛人原本就是无法成为蛟龙的族群，对于龙的向往可以说是天生。而且灵的世界和自然界本质上也没有太大区别，弱小的种族想要依附强大的种族，她们的族群在这次的事里损伤不小，这的确是一种生存策略。”
“这样……”梁汝顿时也没了脾气，而乔枝抓紧这个机会。
“萨萨……”
【你们是什么时候救下李可的，跟她们一起的另一个人类女孩，还有一个黄衣服的恶鬼呢？】
【女孩%￥？只有她，只找到她……%另一个被……￥叛徒抢走了。叛徒！……%该死的叛徒*！】
【你们说的叛徒是金小敏吗？】
【%￥金小敏！……叛徒！黄衣服……*也打我们，让她被%叛徒抢走。】
“啊？”乔枝这下的确听得摸不着头脑。
“鲛人们说，当时她们在海底，船翻的时候她们只救到了李可。当时她们也想去救郭小姐，但是鲛人们厌恶的叛徒金小敏来了，再加上小黄的阻止，所以最后郭小姐被金小敏抢走了。”
“先打断一下”，黎夏在这个时候插进了话来，“既然她们能救李可，那是不是也能把我们救出去，而且她们也会制作水下气泡。”
“我问问”，乔枝赶紧询问，后续的对话，即使她未能及时转达，她们也能从鲛人们热情的表达里猜到答案是肯定。
只是乔枝的震惊，远不只是这一个肯定的答案而已。
【……%身体，我们也知道*￥复原方法，只要帮我们&……龙。】
鲛人们接二连三摆出齐整的笑容，乔枝知道，她们的本性未变，还是刚刚在储鱼舱见到的那群鲛人。
但……没关系。
【只要你们帮我，我会帮你们向月辉请求，让你们成为应龙的眷从。】
鲛人们的尖牙露了出来，她们毫不遮掩自己的喜悦，甚至接二连三开口唱起歌。
【&……睡下*，回到身体%￥……】
“什么啊，身体突然好累……”无差别的声音让梁汝她们赶紧捂住耳朵，而乔枝则立刻反应过来，让李可尽量贴着身体躺下。
【?】
【?】
【……】
鲛人的歌声，乔枝此刻终于领略。
穿透风浪的声音足以安抚魂魄，李可的意识越来越重，魂魄也按她来时的轨迹，以梦的形式寻回了来时的路，最后回到身体。
前面是光，前面是平静，前面是我的身体。
李可顺着唯一的道路往回走，抵达出口时却看见身边有人路过。
“舍香？”
李可出声询问，只看见漂亮的少女白色的遮阳帽下，抿起恰到好处的微笑。
但是……见过王尸之后，李可总有种熟悉感，那种感觉似乎并非来自于教育，而是某种模仿学习。
你到底是谁呢？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将李可推向光的出口。
坠落的感觉有些陌生，李可感觉自己被不同于水的某物包裹、淹没。
随后，意识逐渐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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