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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14 荡秋千的白色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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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彩住进医院的时候,易纯刚从学校领完通知书回到职工公寓大门。

那阵子王琴和易鑫河冷战,房间里的气氛冷得能凝出水汽,她不太乐意回,走到公寓大门时总要磨蹭一会才上去。

蒋域那天回来喂猫,手里的猫粮还没放下,报亭的老板扬起红色的话筒喊他过去。

打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男人,是阿彩理发店的顾客之一,他不清楚蒋域的手机号码,也不敢打给蒋域,将阿彩送进医院以后垫付了一部分医药费用,再多的费用也拿不出来,只好打给公寓的报亭老板,原意是让报亭老板转告蒋域,却没料到蒋域那天就在报亭附近。

易纯跟蒋域过去医院的时候陌生男人已经离开,管床的护士告诉他,那人走前说不用蒋域偿还垫付的费用,以后也不要给他打电话,阿彩生病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他已经仁至义尽。

阿彩具体生的什么病易纯并不了解,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她从只言片语中得知阿彩心脏上长了东西,如果要活下去只能安排手术,只是手术成功几率并不高,当时的医疗技术支撑不了高精度的手术。

免疫力低下引起一系列的并发症,医生的言语中含有责备之意,问蒋域知不知道她母亲吸烟、酗酒,后来医生眼中不忍,不愿在他面前谈起他母亲的病情,让他喊父亲过来。

易纯待在诊疗室外面,医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她不陌生。

王丽华有遗传性糖尿病,隔段时间总会往医院跑一趟,易纯小的时候,王丽华每次跑医院都会将她放在镇子上一位心善的奶奶家里,等太阳落下后疲惫地把她接回去,王丽华背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她睡得迷迷糊糊时抬头看,要么是满天星斗,要么是冬天的白雪皑皑,雪花落在王丽华的头发上,她突然在雪夜里嚎啕大哭,让王丽华不要变老,不要变成善良奶奶那样满头白发。

幼时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她对生病有概念的时候是上小学的事情了,等初中上过生物课后,她学到糖尿病这种疾病,并且能够在王丽华测量血压的时候,通过血糖仪上的数字判断血糖是否超标。

只是看病拿药的时候,王丽华并不总会让她跟着,安排她老实坐在医院走廊或者大厅的长椅上。

那时她不懂得苦痛是难看的,也不懂得苦痛是被遮掩的。

她扶着门诊室的门框,从乌压压的表情淌着苦瓜汁一样的人群中找到王丽华的身影。

不久后蒋域从诊疗室出来,手里拿着诊断单子,易纯头次从他脸上看到迷茫,像她养过的那只小狗,某次走丢后缩在废弃的纸堆里,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易纯,以为被遗弃一样不敢靠近她。

易纯像在订试卷的时候被订书针猛地扎了一下,她印象里的蒋域身体里总有一种孤勇的气质,对很多事情抱有无所谓的态度。

他们坐在长椅上,思量再三,易纯抬手,笨拙地摸了摸蒋域的耳朵软骨。

蒋思明下班后来到医院,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两个人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沉默,最后蒋思明点了一支烟,蒋域让他掐了。

蒋思明没有动怒,掐掉烟后问他这病能不能治好。

蒋域没说话,盯着手腕上的手串发呆。

蒋思明继续说:“你很清楚,一次次的化疗会让她生不如死。”

他们少有这种能安静谈话的时候,蒋思明开会时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他扯开领结,“我早跟你说过你做这些毫无意义,她不会念你的好。”

他瞥见蒋域的手串,“她随手扔的东西你也看成个宝贝。”

其实他想说在养育蒋域这件事情上,他做得比阿彩好上百倍,但是蒋域并不领情。

蒋域用力搓了搓脸,说:“你知道她不愿意见到你,你不要去病房了,她的事情也不要管。”

蒋思明过了一会才回:“我就不明白了,蒋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蒋域摩挲着手串上的珠子,声音暗哑,“就凭当初她生我时难产差点丢了一条命吧。”

蒋思明无话可说了,走前良心大发,蒋域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他。

易纯有时去医院看望阿彩,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她看到阿彩躺在床上的模样。

因为病痛,阿彩比上次见面时还要瘦弱,脸颊上的颧骨瘦得凸出,两颊凹陷,从被子里露出的手臂像一根枯树枝。

雪白的被子下面是她一点点溃烂的躯体。

易纯不知道她是从身体哪个部位开始衰老的,从乌黑发亮的头发,还是从如同蜘蛛网一样的眼睛,她弓起背躺在那里,干瘪成沙滩上无人注意的贝壳,海水将她带到沙滩上,退潮时再将她带回海里。

阿彩清醒的时候不愿任何人接近,拒绝蒋域进入病房,也拒绝治疗。

蒋域那段时间忙于公寓和医院之间,回到公寓继续为阿彩挣医药费,折回医院照顾阿彩,或者赔付医院的损失。

如果他时间来不及,会拜托易纯把饭送到护士手里,因为阿彩不愿见到任何一个熟人。

只是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处于昏迷状态。

医生告诉蒋域阿彩需要转换心态,心情好的话有助于后续治疗。

隔壁病房有位患癌的阿伯,确诊的时候医生跟他的子女说最多只有半年寿命,但今年年底,是他确诊的第三年。

那时候距离春节没有几天,易纯想找个时间跟王琴商量回北方过年的事情,机会还没找到她就打断了这个念头。

起因是王琴终于忍受不住易鑫河频繁不回家,在一天下午,从香樟街一家宾馆中抓到出轨的易鑫河。

她揪着易鑫河衣领出来的时候,易纯和于小鱼正在旁边的店铺为阿彩挑选帽子。

易纯跟王琴对视几秒,王琴目光闪烁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周围群众聚集起来,易纯听到王琴怒声骂道自己哪里对不起他,易鑫河外套还没来得及穿上,冒着冷汗让她回家再说。

看热闹的和打抱不平的人声海水一样淹没那片区域,后面的事情易纯便不知道了,挑好帽子以后于小鱼拽着她往反方向跑掉。

她们跑到附近一条小河,背靠着一棵粗壮的树木,于小鱼让她不要多想,安慰人的方式像很多人一样俗套,用自己的经历缓和对方的难过。

小鱼说起她的父母,告诉易纯其实自己当初也有所隐瞒,她知道父亲是谁,但因为她妈妈不愿意承认,她也跟着装糊涂。

在云南的时候,那人跟外公外婆住在同一条街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他女儿,在自己五岁那年被他拖进废旧的祠堂,喊破喉咙之后才被好心的过路人救下,老实一辈子的外公外婆忍气吞声,每当他路过家门口时她都要锁紧大门,等人走后再出来。

不久后,那个人因短时间内多次犯罪而被送进监狱,从此便没了他的消息。

她有时候记恨她的妈妈,因为她妈妈以同样的方式生下她,为什么还要将她丢在那条街上,但有时又觉得妈妈仍是爱她的,在那件事情不久,她便被接到了广州狭窄的廉租房里。

易纯摸摸她的头发,又摸摸她的小兔子发夹,说:“小鱼,我不在乎他们,你不用讲这些。”

于小鱼眨动眼皮,紫色的眼影在日光下晃动,她回道:“其实我也不在乎这些了。”

广州的天气是潮的,昆明的天气是暖的,于小鱼说她们是浸泡雨水后被阳光晒干后的干燥味道。

易纯疑惑地歪着头,这是什么味道?但不妨碍她夸于小鱼好会说。

于小鱼搂着她哈哈大笑,其实我很想当一个诗人来着,但我下学太早,不怎么认字。

由于王琴和易鑫河在处理分手的事情,易纯便没有提要回去过年的念头。

她来时的车票是王琴买的,所有的身份证件并不在她身上,王琴也并无多余的精力处理她的事情。

易纯对他们分手的事情抱有怀疑态度,在跟王丽华通话的时候提到他们,说:“他们好像要分开欸。”

王丽华问她原因,是不是易鑫河做了什么对不起王琴的事情,早就劝过王琴不要一门心思栽在他身上。

易纯忽略这句话,接着问:“妈,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王丽华安静了,先是询问易纯王琴的状况,见易纯执意不说以后,回她:“妈没有赶你走。”

“只是你现在应该往外跑,回什么头呢。”

易纯觉得她也变成了一只飞鸟,不停地绕着一座高山盘旋,想要降落。

当时距离鼠年没几天,易纯蹲在蒋域公寓的阳台上,广州各个街道早已经挂好迎春的红灯笼,不同城区的花市也早已开放,只是那年年底发生太多事情,她想不起那年的年味。

她扯掉栏杆上的枝蔓,听到王丽华的话后有种沉重的释然。

王丽华似乎已经使出浑身的力气,她的力气只够将易纯送出家门口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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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纯和于小鱼挑选的那只帽子是针织雷锋帽,还没送出去两边的毛线团就开线了,于小鱼气不过要拿着帽子找无良老板退钱,易纯拦住她没让。

她们已经跟蒋域约好了要去医院看望阿彩。

可能因为生病耗费阿彩不少精气神,她没有力气跟蒋域闹,躺在病床上连翻身都很艰难,也因此没有再开口拒绝易纯她们的看望,但她从不和她们交流,每次都会闭眼睡觉,用被子蒙住脑袋,露出来快要掉光的干枯卷发。

于小鱼问帽子怎么办,这会重新买一只也来不及。

易纯从柜子里翻出那条从未穿过的白裙子,又剪了一圈裙摆,在于小鱼震惊的眼神中做出来两只白色的小熊,用针缝在开线的毛球上。

走去医院的路上于小鱼扯着那两只荡秋千似的小熊,还是觉得惊讶:“卧槽呀,易纯你这什么慈女手中线?”

过了一会她猛地反应过来,捂住自己脑袋上的发卡,“我这兔子跟这熊是一家的?不行你得再给我做一只它俩好配对,哪有人送礼物送单数的呀!易纯你不要笑!等等我!”

那天早上她们碰见阿彩的主治医生,他对阿彩说你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一定不要情绪化,要配合治疗,是有希望的。

阿彩靠在医院的白墙上,黑色的眼珠动了动,别过了头。易纯注意到蒋域听到这句话后松了一口气。

病房里还有一位患乳腺癌的阿姨,刚住进来一天,很热情地跟阿彩说话,阿彩不理她她也不在意,开口问她:“你没头发都这样好看,以前该多漂亮哇?”

阿彩又把头转过去,拉开抽屉想拿东西,被蒋域按住了。

随后蒋域把抽屉里的烟没收。

那位阿姨跟着说:“对啊,不能抽,生病了还抽烟,你不要命啦?”

于小鱼:“对啊,生病了还抽烟,不能抽。”

“你儿子这样关心你,你要开心一点啊。”

“谁说不是,开心一点啊,蒋域这么心疼你。”

她相当健谈,只有于小鱼才能接上两句话茬,她们两个跟逗哏捧哏似的,一瞬间易纯感觉病房里装了好几只喇叭,阿彩最后被吵得受不了,终于皱着眉开口说话:“好吵。”

阿姨看了于小鱼一眼:“她会说话啊,”转过头继续,“你讲普通话啦,我不是本地人。”

“你怎么了,生的什么病?几年了?”

阿彩表情无语地又把头别过去,她生病没有力气,腿脚不便,没办法下床。

蒋域从始至终没说话,削了四个苹果,给了那阿姨一个,轮到阿彩的时候她不接,蒋域便咬一口自己吃了。

易纯趁阿彩睡觉的时候帮她戴好小熊帽子,摸摸她几乎掉落的头发。

等下次再来看望她的时候,那位健谈的阿姨透露,当天起夜的时候看到阿彩戴着帽子坐在床上,差点没把她吓死。

阿姨悄悄问易纯,她还是愿意活下去的是吧?

今天醒得早,赖床的时候想好了故事结局。

我最近更新很勤快的!希望好好把这个故事写完,这个死手争气点,四月份感觉还有的忙,祈祷四月迎来各种好消息(哭着一拳锤到地面,裂缝了,再补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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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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