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啊。”庄雨眠笑盈盈地将借走的课本还回来，又随手取了块儿饼干，随口问道：“还挺好吃的，在哪儿买的？”
叶知秋哈欠连天，将饼干盒放在三人中间，摇摇头：“不知道，是林云周给的。”
林安然吃完一块饼干，轻啜两口白开水解渴，换了话题：“你们圣诞节怎么过？”
今年时间巧得很，圣诞节是周六，第二天又是周日不用上课，已经有很多人约着周六晚上出去玩了。
“回家睡觉吧。”叶知秋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眼里溢出一丝泪水，揉了揉发沉的眼眶，抿唇：“我最近缺觉得很，只想睡觉。”
庄雨眠不依地推了推她的胳膊：“哎呀，跟我们一起去唱歌呗？刚好白天在家补觉。”
叶知秋还没问沈知意有没有什么安排，单手托腮，有些犹豫：“还早呢，到时候再看吧。”
许佳年从外面进来，见三人聊得开心，特意绕路过来，跟叶知秋打了声招呼，不见外地拿走最后一块点心，然后挥一挥衣袖：“谢啦。”
庄雨眠意犹未尽地擦了擦手，不满地嘟囔：“哎，他可真不客气，我还想吃呢。”
叶知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手往桌肚里摸了摸，掏出最后一盒饼干拆开，递过去：“没事，还有呢。”
林安然咋舌：“林云周带了多少饼干过来啊。”
“五盒吧。”叶知秋在心里数了数，有气无力地回身趴在桌面上，一双眼似闭非闭：“好困啊。”
庄雨眠打量着她眼底的青黑，好奇地问：“你昨晚上没睡吗？”
叶知秋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一脸的生无可恋：“昨天中午犯困，买了杯咖啡提神，结果一整晚都睡不着。”
庄雨眠将没吃完的饼干放回她桌上，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那你赶紧眯一会儿吧，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一起出去玩儿啊。”
叶知秋闭上眼，抽出课本往头上一盖，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再次迷蒙地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昏暗。
林云周察觉到她抽开课本的动作，不等她开口问，率先小声道：“自习课还有五分钟结束。”
那自己应该睡了四十分钟，叶知秋打起精神，回头看了眼静悄悄的教室，问他：“老师没来吧。”
“班主任来了一趟，我告诉他，你感冒了，刚吃完感冒药。”
“谢谢。”
睡完一觉，困意稍退，叶知秋按了按眉心，低头开始写卷子，又想起什么，戳了戳林云周的胳膊：“今天轮到我俩值日了。”
一班有五十个人，两人一组轮流打扫卫生，开学这么久，每组人统共才值日过三四次。
叶知秋抿了口热水，忽地捂住发疼的小肚子，暗骂一声糟糕，弯腰在帆布包夹层里翻了翻，取出一片卫生巾塞进口袋，匆匆出了教室。
几分钟后，她脸色惨白地趴在课桌上，觉得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睡眠不足已经够让人烦躁了，偏偏还撞上月经期第一天。
她月经不调，时间也不怎么准，更别提每次经期的前两天都会肚子疼，此时腹如刀绞，恨不能屏蔽痛感。
林云周见她神情不对劲，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小会儿就蔫头耷脑了，担忧地看她两眼：“你没事吧？”
难道真感冒发烧了？
他不过是看她睡得香，就在班主任那里帮着撒了个谎，报应来得这么快？
有这么准吗?
叶知秋额头冒出冷汗，也不好跟男生说这个，才吃下的止疼片还没起效用，眉头拧成一团，有气无力地道：“没事，就是肚子疼。”
她说着，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肚子，掀起一片汹涌，感受着身体传过来的倾泻感，无力地闭上眼，又伸手去掏桌肚里的布洛芬。
这一次肚子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疼，叶知秋倔脾气上来，跟身体赌气，不遵医嘱的重新吃了两颗止疼片。
她强迫自己喝几口热水，忍着小腹的抽疼，开始回想自己最近吃了什么东西。
在一切都正常的情况下，叶知秋很快就想到前段时候沈知意给的那包绿茶，泡出来的茶汤翠绿透黄，香气细腻，她喜欢喝，每天晚上写作业时都要泡一杯。
叶知秋欲哭无泪，喝的时候多香，这会儿就有多后悔。
腹痛如绞的滋味太难捱了，叶知秋再次拍拍林云周的胳膊，轻声道：“我去一趟医务室，下节课的课堂笔记你记详细点儿，我回来再抄。”
“你怎么了？”林云周看着叶知秋桌面上的止疼药瓶，担忧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什么时候说话变得含糊起来。
他盯着叶知秋的动作，见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粉色小塑料包装塞进口袋，蓦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大脑空白几秒，耳尖迅速浮起一抹薄红，磕磕绊绊挤出一句：“哦，好，我帮你记笔记，你去忙吧。”
叶知秋精力不济，顾不上跟他多说什么，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步子出了门。
在医务室躺了一节课，又睡了一觉，叶知秋总算熬过了第一波腹痛，抱着吴悠给的热水袋回教室上最后一节课，刚落座，林云周将她的水杯递过来，干咳一声：“我新打的热水，你要不要喝一点？”
叶知秋将热水袋塞进校服里暖着小肚子，端起茶杯轻啜两口，辛辣和甜腻相交杂，她往杯子里仔细打量，看着黑漆漆的水，问：“红糖姜茶？”
林云周掩饰般地摸了摸鼻子，看她一眼，又别开目光，声音里带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害羞和忸怩：“嗯，听说女生喝这个有用。”
叶知秋清了清嗓子，跟男生聊这个总觉得怪尴尬的，生硬的转移话题：“笔记写了吗？”
林云周点头，将自己的课本递过来。
叶知秋大致扫了两眼，并没有立即抄写，而是将课本放在自己笔袋旁，疲惫道：“我中午抄完了再还你。”
知道她身体不舒服，晚上放学后，林云周将搬凳子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叶知秋也不逞强，拎着扫帚从讲台开始扫地。大约是一事不顺就会事事不顺，叶知秋扫完倒数第二排，刚想将课桌上的凳子放下来，指尖传来一阵刺疼，她抽出手，右手食指的指腹上已经洇出一片血红。
叶知秋探头去看，那张椅子下方的拐角连接处的铝管已经瘪了，露出一个尖锐的凸起，她刚才应该是摸到了这里。
林云周扫完另外一边，要去角落里拿簸箕，见她站着不动，凑过来问：“怎么了?”
看见了她举起的血淋淋的手，赶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跑回座位掏出湿巾：“赶紧擦擦。”
叶知秋淡定地将伤口处挤了又挤，直到挤不出鲜血，擦干血渍，从书包里掏出创可贴贴上，苦着脸感慨：“怎么就伤到了这只手，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三句不离学习？”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考试不到数？”叶知秋飞过去一个冷眼，林云周憋屈地闭了嘴。
他不让叶知秋动手，将没扫完的地方清扫干净，又将垃圾装进垃圾袋。叶知秋趴在桌上，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少年脊背单薄，弯着腰一板一眼地擦拭着讲桌，她恹恹地垂下眼，痛经什么的太烦了。
林云周忙完，提着垃圾袋走过来，看着她惨白的脸，问：“你好点了吗？”
叶知秋摇摇头，声音里透着疲倦：“还行吧，我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两人出门的时候，整个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人，倒是沿途的各个班级里传出各种零碎的说话声，应该也是值日生在打扫卫生。
林云周要去垃圾站送垃圾，叶知秋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处等他，不远处的林荫大道上没有什么人，昏黄的灯光下，只有孤零零的几条长椅。
叶知秋昏昏欲睡，懒散地倚在身后的墙上，思绪放空，盯着远处怔怔的出神，可直到身边走完三拨去倒垃圾的值日生都没见林云周回来。
十二月的天，时不时刮过一阵冷风，叶知秋又累又困，打完两个哈欠，决定去垃圾站那边找人，她太困了。
才走出教学楼的拐角，就碰上迎面而来的林云周，他扬了扬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袋子，少年眉眼飞扬：“吃不吃烤红薯？”
“哪来的？”
“从同学那里打劫的。”
林云周走上前，在塑料袋子里翻了翻，找出两个塑料勺，递给叶知秋一个，又将红薯掰成两半，将更大的那边递过来。
叶知秋摇摇头，去拿那份小的，道：“我吃不下那么多，你自己吃吧。”
林云周也不跟她推辞，两人一边吃着红薯一边往车棚那边走，刚走到紫藤长廊那边的出口，叶知秋察觉到身边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她不明所以地回头，就见林云周神情古怪地看向树荫底下。
叶知秋回身走到他跟前，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那里正站着几个身影，她眯起眼，发现看不清，还没来得及张口问，不远处的人动了，看样子要往这边走。
叶知秋索性在原地站定，慢条斯理地刮起一块红薯塞进嘴里，难道林云周是看见熟人了？
三分钟后，叶知秋捧着红薯和其余几人并排站在郑基业跟前，她不可置信地看了身旁的方子琪和叶听羽，小声问：“你们在干嘛？”
方子琪小心地看了眼正在来回踱步的郑基业，压着嗓子小声道：“玩游戏被抓了。”
叶知秋直撇嘴，学校一直强调不要带手机进学校，他们还顶风作案，这下被抓了吧。
郑基业背着手在一排人面前转了两圈，这才转到队末，看向明显在吃同一个红薯的两人，眯起眼，狐疑道：“你们放学了不回家，在校园里逗留做什么？”
“我和林云周今天值日打扫卫生。”叶知秋对上他怀疑的眼神，轻眨几下眼睛：“这会儿正准备回家呢。”
郑基业盯着她手中的红薯不放，冷声道：“真的？”
林云周见他不信，适时出来补充：“对，这个红薯还是我一个朋友给的，我和叶知秋是来车棚取电动车回家的。”
郑基业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两个来回，最终选择相信这个说辞，挥挥手放人：“那行，你们先走吧。”
叶知秋忙不迭点头，对叶听羽求助的眼神视而不见，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林云周也拒绝接收好哥们充满怨念的眼神，两人顶着其余几人艳羡的目光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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