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出常理的、无法理解的事情，一定关乎极其危险的祂。
“小阳阳，抱歉，我没注意到……你怀中的小黑。”
“没事。”宋煦阳摇头，他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我今天穿的黑衣服，小黑全身是黑色，你乍看没发现，也很正常。”
林椎唇角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并没不耻下问。
“小黑很可爱，林椎，你要不要摸摸它？”
摸？
顺着宋煦阳的眼神望去，林椎眼前空无一物，一股凉意穿透了脊骨，仿佛有双看不清的鬼眼，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林椎并不敢放松，他知道，是祂来了。
“……不了。”林椎紧握双拳，唇角的笑意越发僵硬。
“可是，小黑正在看着你，它似乎很想你摸它？”宋煦阳的声音有丝吃味。
小黑很粘人，他是知道的。
比如说，每天晚上，这只小黑猫会自动钻入他的被窝，窝在他胸前，和他一起睡觉。
一开始，宋煦阳还无法接受让宠物上床，可小黑太会撒娇，把他迷住了，就由着它去了。
可宋煦阳没想到，小黑是个人都粘。
他根本没注意到，林椎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冷汗直冒，面色惨白如纸，活像是被人下了降头。
“我……”林椎喉咙干涩，努力挤出了几个字，“我……我过敏。”
宋煦阳恍然大悟，连忙把小黑拢在怀里，语带歉意：“抱歉，林椎，我不知道，你对猫毛过敏。”
猫？
林椎瞳孔微缩，这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是不详的祂。
完了。
林椎被一股绝望的情绪包围。
那个鬼东西已经入侵了小阳阳的生活，堂而皇之地在太阳底下行走，打破了祂应遵守的规则。
这种变数，带来的只有不详和毁灭。
他必须要提醒宋煦阳，否则，就算他付出了卑微的生命，也无法挽救自己的心上人。
“小阳阳，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养猫。”
“我也没想到。”宋煦阳粲然一笑，“林椎，你不知道，我和小黑多有缘分，那天，流浪的小黑主动找上了我，我便收养了它。”
合着，这鬼东西是主动分出化身，缠上小阳阳的？
这么多年，林椎还从未听说过这种古怪的事情，似乎对祂来说，宋煦阳是不一样的。
“你不觉得，养一只猫很麻烦吗？”林椎盘测敲击。
“麻烦？”宋煦阳轻笑一声，“一开始，我有这么想过，可小黑太乖了，十分通人性，不吵不闹，除了有些粘人之外，全是优点。”
“你不觉得，小黑的颜色太黑了？”
黑色与白色，代表着死亡，在不夜城更甚。
“你是说，黑色代表了不详吗？”宋煦阳莞尔一笑，“我从来都不迷信这个。”
林椎无可奈何，他就知道，宋煦阳是一个没有常识的青年，拐弯抹角提醒他，就像是对牛弹琴。
“林椎，你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小黑不耐烦地舔他的脖子，似乎是在催促他快走。
“……好。”
待宋煦阳离开之后，林椎全身像是被水泡过似的，湿冷无比。
和祂的化身打个照面，就算是对三大家族钦定的下一任继承人来说，也是无比可怕的一件事情。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纯白的房间中，赫然出现了诸多闪烁的红手印，无数个重叠的字交织在一起，每一个笔画都写着“谮越者”。
林椎冷汗直冒，眉心一点红痣，越发艳红，仿若变成了一块灼烧的烙铁，将他的灵魂都烫伤了。
“啊……”
林椎发出一生痛苦的吼叫，崩溃地捂住自己的头，脑袋里好似有无数鬼手在翻搅，让他剧痛难忍。
一缕鲜血，从额间流下，划过高挺的鼻梁往下，仿佛将他的俊脸裂开，使其一分为二。
不知过了多久，林椎虚弱的声音响起。
“救我。”
他分别给两个人打了电话。
“凭什么？”
“报酬呢？”
两人对他十分冷漠，林椎神色如常，并不感到奇怪。
毕竟，同为三大家族的继承人，他们身体中燃烧着同样的冷血。
“祂的化身，已经出现了。”
传说，成功捉住恶鬼的化身，便可以向恶鬼许愿，归还一个死去之人的灵魂，或者询问祂一个问题。
这是祂也必须要遵守的规则。
可惜，从未有人见过恶鬼的化身长什么模样，至于如何抓住它，也从未有人实践过。
就连林椎，也无法确认“小黑”是否是恶鬼的化身，他只是想引其他两人上钩，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知道了。”
“放心，你就算想死也死不了。”
夜晚，宋煦阳和男朋友交流感情。
“学长，你喜欢小黑吗？”
“我很喜欢，影，如果你来我家，看到小黑之后，一定也会喜欢的。”
“呵……学长，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喜欢。”
所谓爱屋及乌，就是如此了。
宋煦阳呐呐不言，脸上红霞如雾弥漫。
“影，你不要这样……”
就算两人已经成为了情侣，宋煦阳也不习惯听这种仿佛要将人溺死的情话。
“学长害羞了。”
影戳穿了他，宋煦阳又羞又恼，只是红着脸，任凭影再怎么哄他，也不说话了。
“学长，我好想听你的声音。”
“学长，你说说话吧。”
“学长，别不理我。”
……
“学长，还有人欺负你吗？”
宋煦阳神色一怔，同事的死亡在心底重新蒙上一层阴霾，一股怪异的感觉自内心升起。
“影……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影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学长，你希望我是什么意思呢？”
“影，我不懂。”
这种猜谜的小游戏，宋煦阳从来不擅长。
“呵……”影笑了，意味莫名，“不管如何，学长只有我一个人能欺负。”
手机对面的声音，像是咕哝，又像是某种可怕的、已经印证的誓言。
宋煦阳抿唇：“欺负我的同事，意外身亡了。”
他很想问，“影，这和你有关系吗”？
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自己简直是有病，所想的一切，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什么？”
影惊呼一声，像是无知无觉，又傲娇地冷哼一声，替宋煦阳抱不平，“真是上天开了眼，任何欺负学长的人，都会得到报应的！”
宋煦阳：“……”
影的反应这般幼稚，倒是显得他多心了。
也是，影和他一样，就是个普通人，哪里会有超能力。
“学长，欺负你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宋煦阳：“……这种事情，影，你就别问了。”
然而，影却不耻下问，不依不饶。
“我瞧他嘴这么臭，竟然敢在背后诅咒学长，一定是被口水噎死的吧，呵……”
真相，倒是和影所说的差不了多少。
被食物噎死，和被口水噎死，也差不了多少了。
“影，别说了。”
影却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自顾自说着，越说越兴奋。
“我瞧他，死状一定十分凄惨，背着人说闲话，他死后的灵魂，定然要在烈火上灼烤，舌头要被打上烙印，日日被鹰啄食……”
影声音低沉，却惟妙惟肖，说得跟真的一样，在宋煦阳头脑中形成了一个新的画面。
“别说了，影。”宋煦阳不自觉抬高了声音，“你再说下去，我会做噩梦的。”
“……抱歉。”影低低地笑了，认真宽慰道，“学长，你放心，等你睡着之后，一定会做一个美好的梦。”
美好的梦？
宋煦阳眉头微蹙，若非林椎送给他的符，他近期都不敢入睡了。
莹月当空。
宋煦阳睁开眼睛，烈日刺眼，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周围的人景如画，如被注入了生机，开始流动起来。
这里是？
“小羊。”
一个熟悉的温和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双温热的手，从背后亲昵地圈住他，环绕过他胸前。
宋煦阳：“……”
意识朦胧间，他茫然垂头，瞧见一双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掌。
“阿尽。”他忽然唤出声来。
就算是沧海桑田，他依旧可以认出这双让他无限沉醉的手。
“是我。”
身后的“沈尽”，低低地笑着，占有欲十足地将下巴埋入宋煦阳的颈肩。
在梦中构建的场景，如果是梦的主人所熟悉的、甘于沉溺的梦，那梦的主人，便情愿不会醒来。
现实之中，宋煦阳正面朝上，双手交叠，安然入睡，枕头下的符，冒出了痛苦的血雾。
……
“你伤得太重了。”文清炼摇头。
“还有救吗？”林椎冷静地问。
在属于宋煦阳的梦中，他被赋予了一股强大的奇异力量，这也是他能伤到祂的原因所在。
可是，人在超出现实的庞然大物面前，终究是蝼蚁。
他甚至连祂的化身都没看见，便被祂伤得极重，那股伤不仅刺穿了他的身体，还伤及了他的灵魂。
林椎有种预感，他似乎活不了多久了。
他望向文清炼，见他眉头紧蹙，似乎有些为难。
“我知道了。”林椎神色颓废，仿佛被判了死刑。
“我听到了祂，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在平静之时，如地底深处传来的低鸣，鼓动耳膜；在暴躁之时，如同金属被指甲刮擦的高频尖啸，让人神经紧绷，头皮发麻。”
“我很高兴，我把祂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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