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祝南山都不叫了。
祝南山先是紧了紧抱着越明烛的手臂,随后捧起他的脸,越明烛面对祝南山忧虑的神色,眨了眨眼,抬手轻轻抹掉了祝南山额头急出来的汗珠。
祝南山松了口气,说道:“你吓……”
你吓死我了,祝南山不想让越明烛感到自己在被责怪,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你没事了?”
越明烛摇摇头。
“说话,别光摇头,和我说话,好不好?”祝南山柔声哄着。
“……没事了。”越明烛张开口,过了很久才找到声带,声音很轻,但好在说出话来了。
“我……多长时间?”越明烛问道。
“没注意,”祝南山看了眼表,“可能有个十来分钟。”
十来分钟一动不动,是挺吓人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有点累,不想动,可能还是副作用,你喊我我都听见了……”
“没事,没事。”祝南山理了理越明烛的衣服,刚才他为了唤醒越明烛,将越明烛身上揉了个遍,衣服早就乱了。
祝南山看看天色,《山河本纪》前三集播完就已经快九点了,此时已经快十一点,窗外灯火通明:“很晚了,我们下班回家吧。”
“好。”越明烛调动腿部肌肉,没能从椅子上站起来,叹口气说道:“再等一会,还是没力气。你先帮我把猫装起来。”
越明烛觉得让猫自己住办公室太孤单,自从它打完疫苗,越明烛就一直带着上下班,白天在办公室,晚上带回家里。
祝南山把猫装进包,见越明烛还呆坐在椅子里,自己先穿好了外套,取过风衣帮越明烛穿上,俯身上前,一手环过后背,一手揽住双腿,往自己身上一带,越明烛便靠在了他肩上。
“不是你别!”被扛着离开椅子的瞬间,越明烛瞪大了眼,腿也有了力气,在空气里踢蹬两下。
“别动,反正你有专用电梯,没人看得见。”祝南山在他的后腰上拍了一下。
“我不。”越明烛犯起犟来,双手抓住椅子扶手,腰上用力死命往下坠,祝南山搬不动他,只好顺着他的力,将人放下。
越明烛被放下后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拎上猫包,满脸警觉的看着祝南山。
祝南山拿上其他的东西,两人无言的进入电梯,祝南山才问道:“害羞什么呢?你啥样我没见过?”
“没害羞。”越明烛嘴硬。
车开进越明烛家的地下停车场,祝南山率先下车,越明烛见他二话不说又往自己这边绕过来,急忙抱着猫包开门下车,稳稳当当的站在地面上,还跺了跺脚表示自己完全能独立行走。
祝南山遗憾的极小声嘁了一声。
越明烛家里的落地窗前,装上了和办公室一样的步入式猫房,祝南山把猫放进去,用力撸了把猫头,心中暗骂这小东西真是命好。
他从猫房里出来,沉默地看了越明烛一会,直到看得越明烛心中忐忑,深思熟虑后才说:“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吧。”
越明烛一喜,而后又感到怅然,他曾数次邀请祝南山留宿,没想到第一次成真,竟然是因为发病,他不想让祝南山过于担心自己,但回想自己之前那个样子,实在让人没办法不担心。
祝南山趁着越明烛洗澡,自己从衣柜里抱出被褥,越明烛从浴室里出来时,只见他已经将自己卧室里的沙发挪到了床边,在上面铺好了被窝。
越明烛没想到祝南山打算在自己的卧室里睡,只在腰上裹了条浴巾就出来了,一时僵在了门口,见祝南山看过来,手抬起来半分,不知该不该捂住自己。
可是捂的话要捂哪里啊?捂胸吗?还是捂裆?裆上有浴巾挡着,又都是男人,但捂胸的话是否太娇媚了?
对哦,都是男人,那应该不用捂,但祝南山是我喜欢的男人,在他面前暴露身体好像有骚扰的嫌疑……我让他我房间里睡是不是也有这种嫌疑?毕竟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越明烛的思绪越飞越歪,眼神逐渐涣散。
祝南山看向越明烛的眼神不带一丝邪念,反而是见越明烛半裸着站在原地,神情恍惚不知又在想些什么,皱起眉,朝床上扬扬下巴,轻声唤醒他:“快钻进去,冷。”
越明烛回了神,听话的钻进被窝,躲在里面踢掉浴巾,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穿睡衣。
“你可以,不用这样陪我的。”越明烛裹着被子,藏起下半张脸说道。
祝南山也觉得这样登堂入室太过突然,但越明烛发起病来无声无息,真的很怕他半夜稀里糊涂的出点什么事,祝南山睡沙发都觉得不够,其实更想上床贴身看守,最好能学孙悟空悬丝诊脉,在越明烛手腕上绑根绳,这样有点动静他都能察觉。
但他不能提出这种更过分的要求,所以只是安静凝视越明烛,越明烛瞬间觉得,自己面对的是被拒绝上床的狗狗。
“那你快点洗漱,我要睡了。”越明烛只能默许。
这一晚注定无眠。
沙发比床矮一截,熄灯后,祝南山阖眼等到床上没动静了,时不时悄悄支起身,往床上探头看一眼,再悄悄躺回去。
越明烛也没睡,不知是习惯性地失眠还是因为祝南山就躺在床边,没有丝毫睡意,他只是在熟练地装作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呼吸平稳,以前这样是为了骗自己的身体得到了休息,现在是为了骗过祝南山。
但他能清晰地听见,沙发上不时传来窸窣的声音,知道祝南山一直在关注着自己。这声音持续到深夜,越明烛意识到祝南山是打算守他一宿。
越明烛对着天花板重重地长叹口气,于是祝南山知道了他也没睡。
“睡不着吗?”祝南山问道。
“祝南山。”越明烛咽咽口水,觉得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口,沉默了一会才反问道:“你累么?”
祝南山说不累。
越明烛挪到床边往下看,祝南山仰躺在沙发上,一手垫在脑袋下面,卧室的沙发不大,对他的体型来说过于憋屈了,小腿需要搭在扶手上。
借着从窗帘透进来的灯光,祝南山勉强看清越明烛的轮廓,他扒着床边,上半身支起一点,被子滑落,露出肩膀和一部分胸口。看不清表情,但隐约能看到漆黑的眼珠。
祝南山:“被子盖好。”
越明烛听话的拢了拢被子,垂眸又问道:“你不累吗?”
天天这么陪着、守着,替他工作,帮他养猫,督促他吃药,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结果全是无用功,他还是说发病就发病。
越明烛自己都觉得累了。
“……不累。”祝南山浅浅呼出口气,继续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像是没什么办法哈。”越明烛自嘲的说,他已经出现了躯体化的症状,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何况是祝南山。
越明烛:“可是……”可是你不必这么辛苦。
“别瞎想。”祝南山听出他想说什么,打断他的话,抬起手,胡噜了一把越明烛的头发,用的力气不小,揉得越明烛东倒西歪,最后顶着一头乱发,扎进了柔软的床垫,才安抚的笑着说:“姚遥生病我也这样陪着,他比你闹腾多了,可一点都不会体谅我。”
“可那是你哥。”越明烛脸埋在床垫里,声音闷闷的,“怎么想都是我拖累了你。”
“说什么呢?”祝南山苦恼的起身,沙发紧贴着床,他只能盘腿坐着。
越明烛扭过头,吸了下鼻子。
“别想太多,我只想你好起来,你需要考虑的也只有怎么好起来。”
祝南山想让他看着自己,不要自己藏起来哭,但越明烛存心不看,祝南山扳了两下越明烛的肩膀,没扳动,便放弃了,改为在他的肩颈处轻揉,还是没能得到回应。
最后祝南山倾身向前,手臂环过越明烛的身体,头靠在越明烛背上。
隔着一层被子,在静谧的深夜,能听到怀里躯体内部的声音。
血肉丛林里传来不顺畅的呼吸,不自然的心跳,沉闷又杂乱。
祝南山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寄希望于拥抱能够传递一部分力量。
当祝南山的体温渗透进被子,被越明烛感觉到,越明烛才意识到他们在以一个很暧昧的姿势交叠,猛地想起自己现在等同于裸睡,瞬间慌了神,再也顾不上继续自我厌恶。
越明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我没事。你起来。”
祝南山安抚地拍了拍他,没起来。
“真没事。”背上的温度灼热,越明烛虽然看不见,但完全可以想象,祝南山的脸和手是怎样贴在自己身上的,这让他也腾起了火,急于证明自己没事。
越明烛问道:“元旦,你想怎么过?”
“元旦?”祝南山没有跟上他跳脱的思路。
“我想真正休息一下,好好玩玩什么的。”越明烛绞尽脑汁思考怎么转移话题:“两个节日,我总得正经过一个吧。”
“好啊,你想怎么玩。”祝南山在他背上歪了下头,越明烛的感觉明显。
“不知道,好久没正式跨过年了。”越明烛咬牙说道。
“我也不知道现在跨年都是怎么个流程。”祝南山察觉到越明烛缓过来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要不问问你的朋友们有什么安排?”
“行。”越明烛动了动身子,“你起来,我困了。”
祝南山从越明烛的背上爬起来,躺回了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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