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玻璃橱窗,神荼垂眸擦拭惊蛰刀,刀身映出他冷冽的眉眼。安岩把凉透的茶水推到桌边,瓷碗与木桌相碰发出轻响:“都过约定时间半小时了,那伙人该不会迷路了?”
江小猪咬着筷子转椅,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镜片发亮:“导航显示就在隔壁街,除非被截胡了。”话音未落,玻璃门突然被撞开,带着铁锈味的风卷着枯叶扑进室内,墙角挂着的八卦镜发出细微嗡鸣。
玻璃门被撞开的瞬间,裹挟着雨水的冷风扑进室内。两个身影跌跌撞撞冲进来,她们一边急促喘息,一边手忙脚乱拍打着发梢和肩头的雨珠。粉紫色的发梢还滴着水,却无损她们眉眼间的灵动。
安岩原本微蹙的眉梢瞬间扬起,嘴里喃喃道:“还以为来了呢。”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和释然。
其中扎着高马尾、眼睛亮晶晶的女孩,一眼瞥见坐在角落的神荼,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蹦跳着冲过去,声音清脆又雀跃:“神荼哥哥!”
安岩盯着这一幕,忍不住咋舌,脸上满是惊讶:“我去,真是她俩啊!”
神荼指尖摩挲过刀柄的动作微顿,冷硬的下颌线舒缓半分。他抬眸望向扑来的女孩,喉间溢出一声简短的"嗯",尾音平直如刀,却比平日里多了丝若有若无的温度。檐角滴落的雨声,在安静的餐馆里格外清晰。
田甜还挂着未散的雀跃,身旁的江雨已敛去急促的喘息。她上前半步,掌心微潮却握得沉稳,与众人依次轻握:“你们好,我是江雨。” 田甜踮脚将湿漉漉的刘海别到耳后,露出标志性的虎牙:“我是田甜!” 江雨垂眸理了理被雨水打皱的袖口,语气带着职业性的严谨:“我们是这次探索任务的引导人员,抱歉下雨来晚了。” 餐馆顶灯在她发梢凝成的水珠上折射出微光,像坠着细小的星子。
安岩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与欣喜,抬手挠了挠棕黑色的短发,笑着吐槽:“好家伙,还真是你们俩!我还琢磨着这次来的会是何方神圣呢,没想到是两个这么可爱的妹子,可算把你们盼来了!”说着,他热情地起身,指了指一旁的空位 ,“快坐快坐,外面雨下这么大,可别着凉了!”
田甜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下,椅脚在地板划出刺耳声响。江雨浅灰色卫衣下摆还滴着水,她却先伸手抚平被雨水打湿的运动裤褶皱,才朝安岩微微欠身,声线轻得像沾了雨水的羽毛:“谢谢。”落座时刻意与田甜保持半拳距离,连运动鞋都规规矩矩并拢,和邻座晃着双腿哼歌的田甜形成鲜明对比。
安岩看着神荼主动挪到田甜与江雨对面坐下,黑色外套下摆扫过木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挑了挑眉,目光在神荼面无表情的侧脸和田甜亮晶晶的笑脸上来回打转,喉咙里溢出一声带着探究意味的轻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摩挲着下巴,眼神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好奇。
神荼刚一落座,就捕捉到了安岩那探究的目光,他侧过头,冷冷瞥了安岩一眼,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干嘛?” 那眼神仿佛在警告安岩,少在心里胡乱揣测。可安岩就像没接收到这警告信号似的,身子往前一探,脸上挂着按捺不住的八卦劲儿,小声说道:“你跟她俩很熟?我怎么不知道,快讲讲。” 神荼别过头,不再理会安岩,心里暗自后悔和这个二货一起出任务,耳根子怕是清净不了了 。
田甜晃着两条腿,眼睛在神荼和安岩之间滴溜溜转,脆生生开口:“安岩哥哥别乱猜啦!我爷爷是神荼哥哥认识的长辈,从小就听爷爷讲他的故事,今天可算逮到真人了!”她一把搂住身旁略显拘谨的江雨,“小雨是我发小兼最佳拍档,这次任务我俩包准靠谱!”江雨被突然的动作带得晃了晃,推了推眼镜,朝众人露出礼貌的微笑。
江雨轻轻推了下田甜,示意她先别光顾着聊天。随后,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一系列资料,神色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这次我们的任务地点在秦皇岛,地下有一座古墓,据我们多方收集的线索和古籍记载,那座古墓里有一棵神树。”江雨边说边将平板转向众人,屏幕上显示出古墓的大致地形图以及一些模糊不清的神树草图,“这棵神树非同小可,它似乎和某些古老的神秘力量有关联。我们的任务就是进入古墓,靠近神树,尽可能收集它的信息,搞清楚它背后隐藏的秘密。不过,古墓里机关重重,危险未知,大家必须做好充分准备。”
江小猪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动作猛地停下,歪着头,食指轻敲下巴,嘀咕道:“秦皇岛……碣石……”突然,他眼睛一亮,兴奋地拍了下桌子,“哟,这不‘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嘛!曹操当年北征乌桓得胜回师,路过这儿,还留下这么大气磅礴的诗。没想到咱们这回探险,也跟这地儿有缘。就是不知道那古墓里的神树,和曹操观沧海的时候,能不能瞧见?”说着,他推了推眼镜,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迫不及待地想揭开这次任务的神秘面纱 。
江雨点了点头,指尖在平板上滑动调出泛黄的古籍扫描件,书页间“碣石玄宫”的朱砂批注格外醒目:“正是此处。曹操诗篇里的沧海与碣石,和古墓的方位记载完全吻合。”她将平板转向众人,屏幕上重叠的现代卫星地图与古代舆图泛起幽蓝的光,“我们推测这座神树古墓,或许正是当年方士为帝王探寻长生之术的秘密所在。”
敲定细节后,众人迅速收拾行装。神荼默不作声地将惊蛰剑牢牢缚在腰间,安岩检查着随身的探穴装备,江小猪把笔记本电脑塞进防水背包。田甜哼着轻快的调子往兜里揣压缩饼干,江雨则仔细核对定位器与罗盘。夜色渐浓,一行人顶着仍未停歇的细雨走出餐馆,潮湿的风卷着咸腥的海味扑面而来,秦皇岛的方向隐在沉沉夜色里,等待他们的,将是未知的古墓与神树之谜。
越野车碾过泥泞的碎石路,车灯在雨幕中劈开昏黄的光路。田甜瘫在后座,两条腿大喇喇架在前排座椅间,脑袋随着颠簸左右摇晃:“累死了!这破路颠得我骨头都要散架了。”她伸手胡乱扒拉被风吹乱的头发,眼睛半睁半闭,嘟囔着:“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江雨正专注地盯着手中不断跳动数据的GPS,闻言转头看向瘫成一团的田甜。她轻轻皱眉,伸手把田甜不安分的腿放下去,低声提醒:“田甜,注意点形象。”说着,还抬手帮田甜理了理翘起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关切,“别光顾着抱怨,一会儿到了还得养精蓄锐,古墓里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引擎轰鸣声中,安岩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微微张着嘴,呼吸平稳而绵长,连嘴角溢出的浅浅口水都没察觉。后座的江小猪蜷成一团,笔记本电脑歪在腿边,屏幕早已暗下,眼镜滑到鼻尖,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晃动,两人陷入沉沉梦乡,全然不知身旁同伴的对话。
江雨絮叨的叮嘱渐渐成了催眠曲,田甜眼皮越来越沉。她歪倒在江雨肩头,嘟囔着含糊不清的梦呓,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马尾辫松散地垂在胸前。越野车碾过减速带的颠簸都没能惊扰这份酣睡,她的手指无意识蜷起,勾住了江雨卫衣的衣角,像只彻底卸去防备的小猫。
江雨看着身旁横七竖八睡着的众人,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无奈。她小心翼翼地抽出被田甜拽住的衣角,又将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田甜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腿。确认所有人都睡得安稳后,她转头望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雨夜,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平板边缘,心中默默盘算着即将面对的任务细节。
车内鼾声渐起,神荼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后排传来布料摩擦声,他从后视镜里瞥见江雨正坐直身子揉眼睛,卫衣帽子滑落在肩头,露出后颈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累了就眯会儿。”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浸在雨里的石头。
江雨指尖顿在平板电脑的电源键上,抬头撞上后视镜里那双冷冽的眼睛,又迅速垂下眼睑:“没事,我……想再核对下路线。”屏幕蓝光映得她睫毛投下阴影,指尖却在地图标记上停留了三秒——那个标着“碣石玄宫”的红点,此刻正随着车身颠簸微微颤动。
越野车在村口土路上刹住,车灯照亮歪斜的木牌——「碣石村」三个褪色红字在雨幕里晃得人眼晕。神荼踩灭引擎,潮湿的夜风卷着霉味扑进车厢,混着远处犬吠格外清晰。
田甜顶着鸡窝头推开车门,鞋底陷进泥里直打滑:“这破地方连路灯都没?”江雨跳下车,卫衣兜帽被风掀起,她边抖落平板上的雨珠边皱眉:“定位显示就在附近,但信号衰减得厉害。”屏幕上的地图早已变成马赛克,红点像融化的蜡油般模糊不清。
安岩揉着眼睛从后座爬出来,手电筒光柱扫过斑驳的砖墙,突然定格在墙角半埋的残碑上。碑身布满青苔,隐约能辨出“玄宫”二字,裂痕里还塞着褪色的黄纸符——显然有人来过。
江雨指尖抚过残碑裂痕里的符纸,眉头拧得更紧:“地表建筑早该塌了,除非……”她突然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折叠铲刮开碑脚泥土,露出半截刻着云雷纹的石基,“这是封土堆边缘的标识,说明古墓入口离这儿不超过百米。”
田甜凑过来时差点踩断碑旁的野蒿:“那入口在哪儿?不会在谁家灶台底下吧?”安岩的手电筒突然照向远处废弃的碾谷场,积水潭里倒映着半块露出地面的青石板,边缘凿着类似八卦的纹路。
神荼已经踩过泥泞走了过去,靴底碾碎几株开着紫花的鬼针草。他蹲下身叩击石板,闷响里带着空洞的回音——地下确实中空。
神荼猛地回身,手中的惊蛰剑如一道黑色闪电,迎着那飞来的飞刀疾射而去。“叮”的一声脆响,金属碰撞的火花在雨幕中一闪而过,惊蛰剑稳稳挡下飞刀。安岩他们听到动静,全部回过头,安岩瞪大了眼睛,爆了句粗口:“我去,孙子搞偷袭!”
只见丰绅殷德带着几个手下从暗处缓缓走出,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衣摆。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开口道:“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们,真是冤家路窄。”身旁跟着的,是两个身形壮硕的保镖,肌肉在湿透的衣衫下若隐若现,一看就不好惹 。丰绅殷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神荼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江雨手指在平板上飞速敲击,眉头皱得更紧,雨水顺着发梢滑落,打在屏幕上:“他是丰绅殷德,乾隆宠臣和珅的嫡子,在清朝那可是位高权重,还娶了和孝公主,身份尊贵得很。但后来和珅倒台,他也没落了。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碰上,还成了不死之身。”
田甜嘴巴张得老大,满脸吃惊:“我了个去,清朝老妖啊!这都多少年了,他还阴魂不散。”
安岩举着枪,稳稳对准丰绅殷德,往前跨了一步,将江雨和田甜挡在身后,厉声喝道:“又是你,丰绅殷德!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古墓和神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劝你别轻举妄动,不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雨水顺着枪管滑落,安岩的眼神坚定又警惕,牢牢盯着丰绅殷德的一举一动 。
丰绅殷德抬手轻轻拂去脸上的雨水,目光冷冷地从众人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哼,别紧张,大家目的一致,都是冲着神树而来。”他微微仰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这神树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对我至关重要,你们最好别挡我的路。”说着,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往前迈了一步,身上散发的压迫感愈发强烈 。丰绅殷德顿了顿,又眯起眼睛补充道:“不过,要是你们愿意合作,我也不介意分一杯羹。毕竟这古墓机关重重,多一份力量,多一分胜算 。”
安岩正想发飙,脸涨得通红,怒吼道:“你说合作就合作?之前害我们的事就这么算了?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说着,他扣紧扳机的手指微微用力,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枪的架势。
神荼眼疾手快,伸手按下安岩举枪的手臂,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丰绅殷德,低沉道:“先别急。”
江雨也上前一步,推了推鼻梁上被雨水打湿的眼镜,神色凝重:“他说得没错,古墓里危险未知,贸然动手只会损耗我们的力量,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况且,多一个帮手,应对机关陷阱也多一份保障 。”她顿了顿,目光在丰绅殷德和他的手下身上扫视一圈,“但我们必须约法三章,各取所需,要是有人敢耍花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
神荼收回按住安岩的手,将惊蛰剑入鞘,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雨夜格外清晰。丰绅殷德勾起唇角,抬手示意身后保镖收起武器,“明智的选择。”他掏出一张泛黄的舆图,雨水浸透的纸页边缘微微卷起,“这是我从西洋传教士手记里拓印的古墓简图,主墓室方向标得清楚。”
江雨立刻凑过去,平板上的残存数据与舆图对照重合。田甜踮脚张望,忍不住咋舌:“早拿出来不就省事儿了?”安岩仍警惕地盯着丰绅殷德,嘴里嘟囔着收起枪:“先说好,等找到神树就各走各路。”
雨势渐小,众人围在碾谷场的青石板旁。神荼与丰绅殷德的保镖合力撬开石板,腐烂的木头支架下,一道黢黑的墓道正吞吐着阴冷的雾气,仿佛蛰伏百年的巨兽张开獠牙。
众人依次顺着绳梯往墓道里探去,江雨握着冰凉的麻绳正要下滑,后颈突然泛起一阵细密的刺痛。她猛地回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碾谷场,只看见被风吹得摇晃的蒿草和半掩的石碑。
“江雨!快走啦!”田甜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江雨指尖攥紧绳索,镜片蒙着层薄雾,将远处的雨幕晕染成模糊的灰影。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可再定睛看去,唯有几缕山岚缠绕着断壁残垣。
“没事。”她扯出个苍白的笑,顺着绳梯没入黑暗。当最后一缕天光被墓道吞噬时,碾谷场边缘的灌木丛突然发出窸窣响动,一截褪色的红绳若隐若现,绳结上挂着的铜铃在风中轻轻震颤,却未发出半点声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