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向这边看。
贺知锦隔着飘荡的烟雾向在眼前驶过的复古车瞟了一眼。在顾彦漓的视线捕捉到他的时候，他也反过来注意到那辆车。
只是因为车开得过快，贺知锦虽然知道有人锁定了自己，却没看盯上他的人是谁。
这微妙的不安使他更加谨慎，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思考要不要临时更改接头地点。
也就在贺知锦要做出决定之际，一名褐色头发，面容冷峻的青年向他走来。
贺知锦微微转眸，瞥向走向自己的bate青年手中的打火机。
正好这根烟也要燃尽了。
在垃圾桶上掐灭烟头，贺知锦从纸质的烟盒中又抽出一支烟。
“要火吗？”bate青年停在贺知锦面前问道。
贺知锦点点头。
得到确认的答复，bate青年颇为配合地抬高打火机，好方便贺知锦对准火苗。
望着金红色的火焰，贺知锦低下头。
“谢谢。”
收起点燃的烟，贺知锦没有吸，只拿在手中任由它燃烧。
“没关系。”bate青年收起打火机淡淡地回复。
贺知锦见他这副扑克牌脸笑了笑。
注意到贺知锦在笑，bate青年收起手机，平静地说：“走吧。”
“这么急吗？”贺知锦故作惊讶。
“你有事？”bate青年认真反问。
贺知锦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地回复：“没有，走吧，去你定的地方。”作为接头对象，他还是觉得小陈更适合作为聊天对象。
就是小陈太正紧了，明明长着一张纨绔子弟的脸，实际上做过最叛逆的事是受不了激将法，在夜里把宿舍楼的公共卫生间都擦得地板能够倒映人影。
回忆小陈的壮举，贺知锦想要问问身边的青年还记不记得这事。
就在他扭头的瞬间，余光隐约抓住一道影子。
跟踪？
贺知锦脑海中蹦出一个词，他的心沉下去，对身边的bate青年做了个保持安静，跟随他前进的手势。
接到指令，bate青年沉默跟着贺知锦变换方向。
下城区的街道规划比较混乱，贺知锦凭借对路段的熟悉，绕了半条街就成功甩掉了缀在身后的尾巴。
“平田，去你选好的地方。”贺知锦确认身后没有跟踪者，转头对一言不发的bate青年吩咐。
名叫平田的bate青年没多问，按原计划将贺知锦带到一处普通的民房。
输入房门密码，屋内一览无余。
“你平时住在这里？”贺知锦面对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很惊讶，他本以为夜鹰推荐他将接头地点放到当前的居住地附近是出于恶趣味，想让他被身边人误会，结果真相竟然是因为平田也住在这里。
还真贴心啊。贺知锦腹诽，感觉对夜鹰的印象都刷新了，那家伙竟然会体恤下属，为不让他们跑上跑下，选了个近的接头地点。
相比之下，还在戏弄小陈的他就很可恶了。
贺知锦少有地羞愧。
然而下一秒平田的回答就打碎贺知锦对夜鹰的新印象。
“我和我男朋友住在一起。”平田淡淡道。
贺知锦眨了眨眼。
没在意上司的茫然，平田反锁上入户门，前往书房取来信息素伪装剂。
将信息素伪装剂交给贺知锦，他继续讲解：“我男朋友在上城区实习，我借口来伊濑市找工作，暂住在他家。”
“存在现实里的人际关系是更不容易被怀疑，不过你要注意，不要泄密。”贺知锦严谨地叮嘱。
平田抿了抿嘴唇。
这个小动作被贺知锦发觉，他当即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就在他要问平田是否遇到困难之际，砰砰作响的砸门声骤然响起。
贺知锦立即望向大门。
只听在巨响中，还有一个愤怒的声音。
“平田利泽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今天必须解释清楚，你天天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我男朋友。”平田低声提示。
贺知锦闻言，狠狠在心中骂了几句夜鹰，他就知道会这样，那小子最喜欢看人陷入修罗场。
不过对夜鹰的所作所为再不悦，也要等摆平当前的问题再找他算账。
思索几秒，贺知锦看了看手中没有标签的信息素伪装剂，对平田交代，“记住，接下来除了简单的交流，不要回答任何问题，如果必须回答，你根据情况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长官。”平田很配合。
贺知锦放下心，夜鹰是不靠谱，但作为他下属的平田还是很有分寸。
应该没多大问题。贺知锦默念着，用眼神示意平田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名人高马大的bate就冲进房内。
高大的bate甩上门，一见到正在偷偷往身后藏东西的贺知锦，脸色当即变了。
“平田，你果然在贩卖omega强效抑制剂，你这样做是在犯法你知道吗！”他焦急地对平田大喊，痛苦得十分真实。
同样打算将这场私下接触伪装成强效omega抑制剂交易的贺知锦深吸一口气。虽说在工作中他和夜鹰不太对付，但不可否认，他们是很有默契。
比如现在这种情况正是夜鹰算计好，要他帮忙解决平田在卧底中遇到的小问题。
这么想来，贺知锦自觉昨天晚上见面时，夜鹰没带信息素伪装剂是故意为之。说不定那张小纸片也是对方引导他更改接头地点的小把戏。
那家伙对细节的处理一向细致。
贺知锦咬牙切齿地想，打算等任务结束，他好好报答夜鹰的这份信任，拉着他锻炼，跑个三千米什么的。
策划着对夜鹰的回报，贺知锦扬起苦涩的笑辩解，“不是您想的那样。”
“是，伊利斯，我没做坏事。”平田权衡着接话。
被叫了名字，伊利斯更激动，一把握住平田的手，“我都知道了。”接着他又对贺知锦喊，“你也是，不用替他打掩护，之前来找他买药的短头发omega全都对我说了。”
贺知锦听到短头发，马上来联想到夜鹰，然后他冷酷地将加练改到六千米。
加完锻炼强度，贺知锦才佯装虚弱的再度开口：“抱歉，平田先生不是故意的，是我，我请他帮忙。”
“你被标记你的alpha抛弃了？”伊利斯错愕。
贺知锦没有回复，装作小心的看向平田。
那是个信号，平田沉声回答伊利斯，“是，他是与标记他的alpha分开太久。”
“天啊。”伊利斯崩溃了。
身为医生，伊利斯明白只有信息素紊乱的omega才需要强效抑制剂平复随时爆发的发情期。而造成omega信息素紊乱的原因，基本上都与标记他们的alpha有关。
ao之间的连接非常紧密，有时即便omega洗去标记也无法避免信息素紊乱的出现。强效抑制剂又具有成瘾性，因此除非情况过于紧急，医院不会对患者开强效抑制剂，而是建议患者多与标记过自己的alpha接触。
奈何问题就出在这里，被抛弃的omega通常找不到造成他们信息素紊乱的罪魁祸首。
那么想要维持正常生活，omega们只能通过黑市私下购买强效抑制剂。
而平田的身份正是药剂师，他比常人，甚至比大部分医生还容易接触到各类药剂。
伊利斯绝望地将目光投向贺知锦，有了平田的肯定，此时满脸苦涩的贺知锦在他眼中已经完全符合那些被抛弃的omega的特征。
而贺知锦一眼看穿伊利斯内心的挣扎，这让他无奈，实际上在与顾彦漓分手的第二天，他就预约了洗去标记的手术。
标记成功洗去后，别说信息素紊乱，发情期也只用提前口服抑制剂就能解决。
稍稍回忆与顾彦漓分开后的生活，贺知锦很想说他比外人认为的要薄情。
这个认知使他自嘲地在心底笑了一声，随后贺知锦用温柔的口吻，对伊利斯轻声道：“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伊利斯猛地抬头。
看着温柔，眼神却有些麻木和犹豫的贺知锦，他动摇了。
“我不会举报你，但你不能再找平田买药剂。”伊利斯做出退让，他无法接受男朋友违法乱纪，但他也不想让男朋友和素不相识的omega坐牢。
所以他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伊利斯闭上眼，良心备受折磨。
相比之下被同情的贺知锦要更冷静，有了伊利斯的保证，他与平田对视。
“是，我不会再做这种事。”平田正色。
伊利斯睁开眼，确认平田不是随便说说，他立刻疲惫请贺知锦离开。
没有强留，贺知锦轻手轻脚地溜走。
当走出那间富有生活气息的房间，孑然一身的贺知锦忽然感到羡慕。他能感受出来伊利斯虽愤怒，却很相信平田，不认为他是利用抑制剂敛财，反而把他的行为当作善意的帮助。
这份信任使贺知锦心情变得复杂，在羡慕之余又怅然若失。
倘若当初顾彦漓没有怀疑他，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分开？
贺知锦给不出答案，因为反正不论答案如何，时至今日顾彦漓只会恨他，不会再如过去那般爱他，寻找他。所以比起纠结不可能的问题，他不如藏好那瓶信息素伪装剂，然后回家。
理性的规划接下来的行动，贺知锦迈动脚步，将自身融于夜色。
在他身后的街上，一辆复古的车驶过。
不久前又被贺知锦留在原地顾彦漓开着车不知在下城区绕了几圈，最终他放弃了，同时被他放弃的还有去贺知锦的家。
顾彦漓怕在那栋陌生的房子里看到让他发疯的画面，那样他无法保证自己会对贺知锦做出什么。
顾彦漓：[爆哭]
很有自知之明，以后小顾确实对小贺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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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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