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姜也跟了上去。
越靠近公寓楼，俩人步伐越快。
陈熙拧开门，门开的瞬间，他往后一拽，直接把宁姜扯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关得震天响。
声响一停，接吻的吮吸声便在静悄悄的公寓显得格外突兀。
宁姜被抵在墙上，双手被抓住放在头顶，他几乎是被迫接受陈熙狂风暴雨般的亲吻。
舌头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任由另一只舌头肆意掌控、裹挟。
他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么激烈的吻法。
宁姜有些受不住，呼吸都感觉困难，像是胸腔被挤压，整个身子都被揉进一个狭窄的空间内。
陈熙用一只手困住宁姜头顶的两只手腕，空出的一只手往下伸进宁姜的衣服下摆内。
宁姜浑身打起哆嗦，只感到一阵战栗。
陈熙的手还在逐渐往上，贴着他的肌肤摩挲，像一条柔软的蛇。
他觉得警铃大作，陈熙的架势像要马上吃了他。
“唔！等等唔……”宁姜挣扎起来，扭着头试图脱离，陈熙的吻顺势落在宁姜白皙的脖颈上。
“等一下！别！”宁姜大声制止，“别这样！”
他发觉自己下身一凉，瞬间在心底害怕起来。
之前熟悉的恐惧和迷茫似乎又回到心底。
意识到宁姜的剧烈挣扎，陈熙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陈熙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瞳仍灼灼地盯着宁姜。
“你先松开我！”宁姜挣扎道。
他以前没觉得陈熙有这么强的掌控欲。
猛地被这么对待，宁姜有点害怕，同时比起这些，还有一些因为高考而蛰伏的复杂思绪又因为高考的结束而疯长出来。
陈熙慢慢地松开他。
宁姜低垂着眸，眼底全是不安，整理好自己身上的狼狈后，他艰涩地开口：“我……我发现我还没想清楚……我之前说过的，我得再想想……我还是接受不了……”
陈熙意识到什么，眸色一敛，声音又冷又沉：“你接受不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得回去，再想想。”宁姜说完，脚步下意识后移，反手伸到门上，抓住门把手，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逃走一样。
“宁姜……”陈熙抓着人胳膊。
宁姜突如其来的反应让陈熙觉得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我……我得回去，好好想想……”宁姜执拗重复这一句道，同时一只手拧开了门把手。
宁姜眼眸里全是鲜明的抗拒，似乎是终于清醒之后的决绝一样。
陈熙缓缓松了手，长睫垂下，复又抬起，眸色间已多了一层失望透顶的冷意，他淡淡地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想清楚，宁姜。”
宁姜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
真正出了公寓，宁姜才发现他无处可去。
他晃荡了半天，最后来到学校后山的小凉亭，颓丧地坐在石椅上，抱着脑袋，陷入一种谁也没法帮他解脱的境地里。
直到夜色昏沉。
“哥？？？”
不知过了多久，宁姜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喊叫，抬头一看，竟是姜果儿。
姜果儿喘着气跑过来，气不打一处来地开始小嘴叭叭叭地埋怨：“你到底去哪里啦？打电话也不接，你知道你舅舅舅妈，也就是我爸我妈，在到处找你吗？我们都累死了！！！你干嘛不接电话啊！是不是有病……”
宁姜苦着的脸忽的一笑，问：“找我干嘛？”
姜果儿突然沉默下来，脸色有些犹犹豫豫起来。
宁姜意识不对劲，沉着脸问：“怎么了？”
姜果儿也知道事情紧急，顾不了那么多，赶紧说：“是姨夫，他出车祸了，现在躺在医院里……”
宁姜心底一沉，追问：“怎么回事？”
姜果儿拉起宁姜的手就走，边走边说：“总之，我们先回去，爸爸说找到你就把你带过去，哥你别担心，姨夫伤势不重的，就是有点扯皮……”
“嗯……”
路上，姜果儿时不时地瞅一眼她哥，眼神分外奇怪。
宁姜没顾得上她，大步往前走。
姜果儿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起来，到底还是藏不住事儿，好奇地问：“哥，你脖子怎么了？好奇怪啊……”
姜果儿年纪虽小，但一有时间便混迹于各大小说网站以及短视频里，早已对很多事情了如指掌，甚至比宁姜还要早熟，所以自然而然地明白些什么。
宁姜忽然顿足，手捂着脖子，眼睛瞥了瞥姜果儿，信口胡诌道：“啧，刚刚那破地方蚊子太多了。”
说着，宁姜啪叽一掌拍在手臂上，又揉了揉，佯装被蚊子咬到的样子，满脸烦躁。
姜果儿“哦”了一声，又问：“哥，你坐在那里干嘛？你跟陈熙哥吵架了吗？”
“你哪那么多问题！”宁姜拍了一下姜果儿的脑袋，开启姜果儿最讨厌的训斥模式，“天天就知道关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跟你有关系吗？再过两年你就要中考了，多关心一下你的学习……”
“你好烦啊！跟你聊不来一点！！！”姜果儿一跺脚，气急败坏地加快脚步往前走。
去医院的路上，老舅边开车边大嗓门地数落着妹夫。
“你爸这一天天的，闲得慌，也不见他挣什么钱 ，倒是净整些事儿！”
舅妈在一旁劝道：“诶别跟孩子说这些，他也不是故意的。”
“还怎么不是故意的，没事儿骑摩托闯什么红灯，还真当自己是年轻人呢，赶时髦？？？也不嫌丢人，还带着个老伴儿呢，现在不仅是人车主要找他麻烦，这找的也不看看是什么人，还讹上他了，他么的！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舅妈叹了口气，哎哟哎哟了半天，也没止住老舅的暴脾气，最后还是努力劝道：“他年纪也大了，一直都一个人，孩子现在也要上大学了，再找个人也不是说不过去，只能说没遇到好人……”
“还有脸说孩子！我不说别的，自己孩子高考也不过来看看，还谈什么！！！”老舅气得大吼，甚至猛拍了一下方向盘。
姜果儿知道他爸脾气上来了，赶紧大叫：“妈！你别说了！爸你冷静点！安全第一！！”
宁姜始终一言不发，不是不说，而是心底像有块巨石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生活永远都是这个鸟样儿。
医院里，除了躺在病床上的他爸，旁边还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老人边哭边喊：“我可怜的女儿勒，她现在还躺在床上，动也动不得，饭也吃不了，人瘦成骨头，你说说，这是造啥孽哟！”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头上绑着一圈绷带，半倚着床靠，面对老人的哭诉，满是褶子的脸也只是黑沉着，沉默寡言。
他看上去没比以前憔悴多少，但的确多了许多沧桑和疲惫。
老舅一进来听见老妇人明显讹人的演技派表演，直接大声嚷嚷着开腔：“您老别仗着年纪大就以为我们好欺负呐，我跟你说，我都找人问好了，我妹夫开摩托车的人都没事儿，你那女儿能有什么大事？我看，就点儿擦伤，出点医药费就顶了天了，别给我来这套！老子这种事见多了，赶紧给我出院！！！”
最后一句话老舅几乎是吼出来的，声势能把整个医院天花板都掀翻，这动静直接招来了医院安保人员，将老舅和老人全都撵了出去。
舅妈怕再起什么冲突，也快步跟了出去。
宁姜拉了一把椅子到病床前坐下，冷静地盘问：“你存折里还有钱吗？交通部门的责任认定结果出来了没？到底要赔多少钱？你还差多少？”
他不想废话，只想知道他们到底要承担多少责任，以及他不想再拖累老舅了。
老舅身体也不好。
“哎，你别操心这些，你爸我还能出去给人做事，我会还完的，会还的……”男人摆摆手，也没看宁姜，只是自觉羞愧地反复强调自己肯定能还上钱。
这几天宁姜一直待在医院，直到他爸的事儿彻底结束。
最后认定结果是他爸全责，对面是一辆拖货的小三轮车，不仅要赔偿对方车辆因事故导致的修车费，还得赔付对方的货物损失费。
至于试图讹人的老妇人，因为老舅的那一通吼，倒是老老实实地出院了，只赔偿了医药费。
该还的钱宁姜都用银行卡一并还上了。
只是剩下不够的，借了贷款也还上了。
宁姜趁这段时间找了个游乐场奶茶店的兼职，算下来，也能挣一笔小钱。
在店里等客人的空隙，宁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这几乎成了宁姜下意识的反应，他不知道他要看什么，总之就是要看一看。
离上次从陈熙家出来已经过了一周，俩人也没有再联系过一次。
宁姜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但的确又因为家里的一些事弄得他疲惫不堪，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他和陈熙之间的事儿，他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堆烂摊子，又如何去面对更大的压力？
“等谁的消息呢？女朋友？”店里另外一个女生调侃道。
宁姜瞬间抬头，把手机收起来矢口否认：“不是！没有！”
何敏敏一下子就觉察到什么，脸上的笑意加深：“哎哟～小男孩就是小男孩，你这反应还能再明显点么？就算不是，肯定也是喜欢的人，姐姐猜的没错吧？”
宁姜头大，看到有一堆人靠近店门口，赶紧打岔道：“哎哎，来活了来活了！！”
他刚一说完，目光便定住了，一时间呼吸都急促起来。
人群末端，陈熙和身旁的女生一块走了进来。
陈熙目光扫过这里时，明显闪过一丝惊愕，但转瞬即逝，又恢复成往常的平静，甚至还不止，他眼里含着笑意，正和身边的女生相谈甚欢！
宁姜低头，小声地艹了一声。
心底的躁意像疯长的冰刺儿，让他哪哪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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