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穿梭的车流像是城市的脉搏，霓虹灯光点亮夜晚的繁华，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走下曲折的楼梯，地下酒吧不失为一个热闹的好去处。
两位Alpha初来乍到就吸引了不少目光。走在前面的男人红发张扬长相锐利，气质却随性洒脱，脸上挂着散漫的笑，插兜向里走。
身后矮一些的男人也并不逊色，一头浅色长发和昳丽的容貌都格外吸睛。只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身上还穿着成套的西装，仅仅是解开了领口、扯掉了领带，神色也有些恹，慢慢地缀在后面，慵懒的性感。
有Omega在围观片刻后大胆上前，拦住了这个看起来漂亮又随和的Alpha，邀请道：“您好…可以一起喝一杯吗？”漂亮的眼睛里暗含期待。程缘切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指了指前面同样被人拦住脚步的邯景杰。
“他失恋了，你可以去问问他需不需要安慰。”嗓音在喧闹的环境中如同一汪泉水，清澈而温和，明明是委婉的拒绝，却仍旧听得Omega红了脸。
邯景杰从Omega的包围中脱身时，程缘已经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端着玻璃杯小口抿着，他走过去问：“你点的什么？这么快就好了。”
程缘听他声音有说了太多话的干涩，冲他扬了扬手中花纹精致的杯子，淡声道：“冰红茶加冰，要喝一口吗？”
邯景杰沉默一瞬，坐下来盯着他手里伪装得高大上的冰红茶反问：“你就喝这个？”
程缘屈起指节，弹弹透明的杯壁，脆响声悦耳。“我可不想喝醉，况且，我醉了谁把你扔回家？”原本下班就打算回家休息的忙碌总裁在停车场被发小截胡拐来酒吧，要不是抱着对邯景杰“心碎经过”的兴趣，程缘也不会跟过来。
“叫代驾不就好了，反正你回家也是睡懒觉，都不约我出门。”邯景杰一边点酒一边回刺。
程缘哼了一声：“是谁天天打着找我的幌子来看别人的？你还没谈到呢，怎么就失恋了，说来听听。”。
他知道邯景杰喜欢自己公司秘书部一个Omega小姑娘，成天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跑来自己公司，因此也好奇他今天受到了什么打击。
说到这个，邯景杰就丧了脸，哀声道：“呜呜呜呜我今天看到她和别的Alpha站在一起说说笑笑呜呜呜…”如果此刻手边有酒，他怕是要拿起来一口闷了。
程缘哽住，将一句“就这样？”咽回肚子里，继续追问：“你没上去搭话？”平时也不见得邯景杰这么畏畏缩缩。
柑橘味的鸡尾酒被端上来，邯景杰仰头喝了一口，微微的苦涩在口腔内漫延，像他快要无疾而终的暗恋。
“因为我之前从没在你公司见过那个Alpha啊，可今天小橙子居然在对他笑！对我就一直是冷淡的公事公办呜呜呜……”
“还不是你每次来都去烦人家，增加她工作量。”一只皮鞋在桌下踢了踢邯景杰，“慢点喝，我不想扛着你走。”
程缘心里却对邯景杰说的Alpha产生了好奇，于是问：“你从没见过？长什么样？”
邯景杰向他描述起来：“和我差不多高，白色短发…不对、有点长…是那种中分的发型。”随后，有些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句“长得还…挺帅的，看上去年纪很轻。”
程缘听着他的描述，手中的玻璃杯磕在桌面上，冰块在杯中撞击，一块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惊愕地打断：“蒋宁？他是个Beta！不是Alpha。”他在Beta上加了重音，向邯景杰解释：“他是我新的实习助理，还在上大学呢。”
邯景杰反驳：“Beta？我都闻到他信息素了！甜味儿的！”话音未落，他看见坐在对面的程缘脸上越来越红，咬牙切齿地小声承认：“那是…我的信息素。”
邯景杰的下巴惊掉了。
“你、你……”他看着从小一起长大，母单了二十六年的发小，嘴张得仿佛能看见嗓子眼。程缘放弃抵抗，也下单了一杯酒，自暴自弃道：“算了，我边喝边跟你解释。”
邯景杰闭上嘴，一下拖着椅子坐过去，手臂勾过程缘脖子，捏住他那张漂亮脸蛋，又哎哟哎哟地嚷起来。
“原来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啊缘崽——！从小到大各式各样的Omega都被你拒绝过，Alpha的表白你也不感兴趣我还以为你性冷淡呢！蒋宁是吧，Beta怎么了，Beta照样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又鲜又嫩……”
程缘听他突然夸起自己几分钟前的假想敌，连忙让他打住，“等等！他、他还不知道…信息素，是我偷偷沾上去的…”明明自己很小心地蹭了一点点，没想到被邯景杰这个狗鼻子闻出来了。况且…身为助理，就算沾到了一点上司的信息素也很正常吧？
邯景杰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没事兄弟，他是单身就好，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总之不能让他靠近小橙子。
“但是我觉得他看上去不会喜欢Alpha……”酒端上来了，程缘垂着眼抿了一口，亮起的手机屏幕是和蒋宁空空荡荡的聊天界面，自己有什么身份去过问他的情感偏好呢？工作中的领导？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发，退出社交软件去叫代驾。
邯景杰和他碰了杯，鼓励他也安慰自己：“放心啊缘崽，你大胆追爱，哥帮你助攻！区区男大轻而易举！”程缘看他笑嘻嘻的兄长模样，明明年纪比自己小，想起小时候的场景后，无奈地笑了。
“你还是多考虑一下你自己吧。”程缘又建议他：“要不回去接手你爸的公司？叔叔都要为你操心死了。”
邯景杰重重放下杯子，十分崩溃地拒绝：“我个学化学的去干什么房地产啊——而且忙得要死哪有空来找你，合作构建虚拟房产啊？”
两人相视一笑，又随意聊起其他话题。
程缘也没想到机会会这么快送上来。他架着走不稳路的邯景杰来到街上，甩了甩头，不确信地看向自己车旁边笔直站着的那位代驾。
一阵风吹起，将程缘的酒意吹散了些，他看着蒋宁朝自己走过来，身上穿着工作马甲，沉默地帮他扶起体重不轻的邯景杰安置在后座上。
程缘眨了眨眼，有些措不及防：“谢、谢谢啊…蒋宁，你晚上还要出来做兼职？”他愣愣看向年纪尚轻的男生，想起对方似乎家境不太好，一直兼职打工补贴生计，说话的声音又轻又缓，掺着些关切。
蒋宁闻到酒的味道，偏头看向微醺状态下眼神雾蒙蒙的程缘，正想回答，座位上歪倒的红发男人突然弹了起来，精神到“蒋、宁——？你唔唔唔——”
程缘一把捂住邯景杰的口鼻，佯装镇定：“景杰，你别吐我车上——”邯景杰在他的阻止下还探头探脑地想去看车外那人，可是蒋宁早已绕去了驾驶座，两人在后面用眼神激烈交流了一番，最终达成共识。
邯景杰了然地继续装醉：“蒋宁…谁啊、你认识的人？”程缘给他放好靠垫让他休息：“先送你回家。”
等他坐上副驾，蒋宁接上方才开口解释道：“不是我的兼职，室友肚子疼，拜托我帮他来一趟。”程缘低低哦了声，黑色玛莎拉蒂内空间开阔，此刻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程缘主动调出邯景杰家导航路线，随口一说：“助理会开车也是个很重要的技能。”
蒋宁诚实回答到：“拿到驾照后我就没碰过车了。”
程缘转过脸，僵硬地笑着宽慰：“没事，我车有保险。你随便开，不撞到人就行。”
后座的邯景杰听得心惊胆战。
也许没有男人会不爱车，蒋宁摩挲了两下方向盘，一向稳重的性子难得有些兴奋，面上却显露的不多，稳扎稳打地直视前方，程缘悄悄看了他好几眼。
刚刚蒋宁站在路边，身形优越，气质冷淡，即使穿着代驾马甲，也像是出来拍杂志的模特，程缘有些不受控的去想象他笑起来的样子——那一定是冰雪消融后萌发的绿意，可惜他从未见过。
他又想到邯景杰口中蒋宁和Omega说笑的样子，不免有些难过，更加坚定了对方不会喜欢自己的想法，本就有一层上司的身份横在两人中间让他难与蒋宁拉近关系，自己也不是甜美可爱，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的Omega……情窦初开的程大总裁为此感到苦恼。
蒋宁感觉到了身侧人的情绪低落，明明刚刚还一直在偷看自己。他回忆起白天，指导过他几次的一个前辈突然请自己帮她演一场戏，并且看见过后座上那个红发男人，啊、按这个世界的说法，应该是男Alpha，这大概是蒋宁穿越前后两个世界最大的区别。
没错，他穿过来已经半个多月了，但生活上基本没什么变化，仿佛只有他一人失去了关于ABO性别划分的记忆，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现状——相同的姓名和长相，相似的身世与经历，蒋宁就像来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并且他是个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的普通人，自然也不用参与Alpha与Omega们的社会规则。
他按部就班的上学，兼职，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份实习助理工作，以及他这位Alpha上司。
宋涟橙感谢他的帮助时还问蒋宁是不是和Alpha走得特别近，身上沾到了Alpha的信息素。蒋宁思索了下这个身份的人际关系，似乎经常接触的只有那个叫程缘的总裁，一个很受欢迎的Alpha。
蒋宁感知不到信息素的存在，但偶尔离得近了，会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香气，兴许是那头漂亮长发上的。于是他问宋涟橙是什么样的信息素，宋涟橙思索了下，回答：“具体是什么我分辨不太出来，不过是甜味的。”
车子在红灯时停下，蒋宁不再看向前方，侧过脸，用一种探究的视线盯着旁边的程缘。毫不夸张的说，他是蒋宁见过最漂亮的人，发丝遮挡下精雕细琢的小半张脸也能看出他颇得造物主的偏爱，只是现在，对方有些委屈地抿着唇，发顶上翘着的那一根也无精打采地指向地面，如果脑袋上有毛茸茸的耳朵，怕是也早已垂了下来。
程缘低着头，根本没察觉蒋宁在肆意打量着他，后座上的邯景杰早就睡熟了，他想珍惜和蒋宁工作之外的独处时间，又怕没话找话说会干扰蒋宁开车，独自纠结着怎么能拉进两人的关系。
直到接近目的地，他才试探着开口：“你等会怎么回学校？”他记得蒋宁来时身边并没有工作用的小车。
“地铁，我坐地铁来的。”蒋宁一板一眼地回。
程缘愣了下，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时间，「22.12」，又问他：“J大几点的门禁？”“十二点。”他蹙了下眉，现在再不出发的话，蒋宁怕是要赶不上末班车了，本来还想让蒋宁送自己回家的。
车子停在楼下，程缘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遗憾：“那就送我们到这，你快去赶末班车吧，来不及也可以打车，我给你报销。”
成年人哪有那么多心想事成的，他也不强求于这一时。程缘按了按山根，疲倦地想，等会上楼直接把邯景杰扔床上好了。
“那你呢？”他打开后座车门，吃力地扶起邯景杰时，蒋宁第一次主动开口。他站在车外与程缘对视，一双眼睛即似深海也似星空，程缘第一次见他异色的眼瞳时就被吸引住了。
“我——”邯景杰半梦半醒间，大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程缘身上，程缘的背抵住车体，差点没接住发小。“我送他上去，在这里睡一晚，你再送我回家就赶不上门禁了。”
邯景杰整个人歪在程缘怀里，被风吹醒了些，迷迷糊糊地嘟囔：“嗯？缘崽…到了吗？快点上去，我要上厕所……”
红发的Alpha男人身形高大，或者说同样作为Alpha的程缘太过清瘦了，吃力地托住喝醉后沉重的另一人，几乎要被带倒。
就像程缘所说的，回去或者留下的选择摆在了蒋宁面前，而他没有犹豫，径直走上前把程缘怀里的男人拉到自己身上架住，语气没什么起伏：“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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