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铃声叫醒时，程缘闭着眼摸索手机，想要关掉闹钟，最后还是在顽强的意志力下没有再次睡过去，打了个哈欠后拉开门，家里静悄悄的，像是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状态，窗外也没有在下雨。
他无奈一笑，转身走进卫生间，镜子里的人因为没休息好，脸都是有些浮肿的，程缘心疼地摸摸自己的脸，打算下楼随意吃点再回来睡回笼觉。
等他穿着睡衣束着发带，步履随意地下楼时，蒋宁坐在客厅沙发上，安静地看过来。
“……”啊啊啊啊啊。
程缘吓得又缩回楼梯中央，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自己昨天晚上应该没有把家门反锁吧？蒋宁居然在等他？
他现在重新回去梳洗打扮一番好像也不合适，只好硬着头皮下楼面对。
“蒋宁、你、还没走啊……”“嗯，手机没电了。”程缘一拍脑袋，不知该懊恼自己的疏忽还是庆幸这一巧合，但现在自己这幅样子很少人见过，让蒋宁看到了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抱歉，昨天忘记给你拿充电线了。”程缘确认了手机型号，从柜子里翻出备用的给他，蒋宁瞥了眼稀少的11％电量，低声说了句没事，看向入户门边的开放式厨房。
程缘捋了下长发，有些期待地再次问道：“你有忌口吗？我去做早餐，很快就好！”
蒋宁妥协似地摇摇头，“都可以，做你喜欢的就好。”一道穿着鹅黄色睡衣的身影便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起来，碗筷间叮叮当当的打蛋声，煤气炉滋滋滋的打火声，一切生活的气息，是如此熟悉又陌生。
“蒋宁同学～？”他倏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上司家里，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你这样会不会上早八打瞌睡啊～”调侃的语调又在旁边补了一句，程缘笑眯眯地看着他，蒋宁白皙的脸难得有些燥意，视线在对方眼尾下的小痣停留一秒，转过脸不搭话。
程缘扳回一城，也不继续逗他了，径直走向餐桌说：“来吃饭啦，冷了可就不好吃了。”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自信的，下厨做饭可是他睡觉之外最大的兴趣爱好。
蒋宁跟过去，发现程缘留给他的那边装了满满一盘蛋饼，上面翠绿的葱花和富裕的火腿粒使得它看上去更加可口，而程缘自己，简直是和小孩一样的食量。明明很擅长下厨，这人是怎么把自己养得那么清瘦的。
蒋宁欲言又止，程缘看他似乎对分量有顾虑，换了副年长者的口吻：“长这么高个子就多吃点，一顿早饭还不至于让你的腹肌消失。”
对面人坐下后还是没有动筷子，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嗯？他长得很下饭吗？程缘微微挑了下眉，虽然他确实很满意自己这张脸，但现在水肿还没消下去啊，不是最好看的样子！
“你很瘦…这样不健康，也要多吃一点。”蒋宁最终还是没忍住，以不赞成的目光看向程缘，示意他把盘子拿过来。
程缘被这小正经有些凶的模样唬住了，没好意思说自己等他走了之后还要回去睡觉，手上把自己的盘子往前推了推：“那你、分我一点吧。”他眼睁睁看着蒋宁往自己盘子里夹，完了，这下他要成浪费食物的人了。
蒋宁坐下来后还是绷着脸，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地盯着程缘进食：慢条斯理，优雅斯文…就是看上去对食物没多大兴趣。
程缘苦着脸看蒋宁盘里迅速清空的蛋饼，虽然和他一起吃饭确实让自己食欲好了些，难得多吃几口，可现在是真的塞不下去了，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帮对方解决剩下的食物吧？
他抬起脸，一双缀着痣的漂亮眼睛看向严厉的监督者，可怜兮兮地求放过，头顶弯弯的一撮发像个小钩子一样正对着蒋宁。
被这样看着，蒋宁鬼使神差地伸筷夹过最后一块原封不动的蛋饼塞进自己嘴里咬下一口，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迟钝地抬起头与程缘对望。
程缘觉得自己大抵是没睡醒，和蒋宁一起吃饭什么的都是他做梦的幻想，手在桌下拧了把自己的大腿，唔、好疼，不是在做梦啊。
两人同时涨红了脸别开视线，蒋宁有些心虚地解释：“…不能浪费食物。”随即又低下头将东西吃完，不敢再看程缘。
程缘一下子站起来拿走自己的餐盘，“我、我先收掉了，你可以休息会再走。”
蒋宁觉得自己或许该帮忙，可这下子又羞于和对方碰上，只好回到客厅看手机的电量。足够让他回到学校了，今天的自己太奇怪了，还是不要继续留在这里为好。
在蒋宁离开之前，程缘拦住了他，低着头将手中的伞递过来：“等会大概要下雨，以防万一你拿上吧，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谢谢。”蒋宁落荒而逃般下了楼，直到细细雨丝打在身上，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竟忘了和他说一句“早餐做的很好吃。”
程缘走回水池边，突然意识到自己家里装了洗碗机，把盘子放进去后冲了下手，再重重往自己脸上拍去——淡定一点，又不是间接接吻了慌什么，不过这种不由自主的举措恰恰可以说明蒋宁是会受自己影响的。
水滴从脸上滑落，程缘勾起一个满足的笑，心情愉悦地上楼。
邯景杰联系上程缘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邯景杰揶揄地问他：“你们做到哪一步了了？”
程缘翻了个身，懒洋洋地答：“做到早饭了。”
“……”邯景杰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别瞎想，他吃了我做的早饭，现在回学校了。”
“那进展也算不错。”邯景杰拍拍胸口，于是程缘又费了番口舌和他解释。
“……”邯景杰沉默了半晌，突然说：“缘崽，你追个Beta也太小心翼翼了吧。”
程缘低头盯着脚上的拖鞋，闷声道：“怕他反感我，又或是直接走人。”
“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没那么好舍弃吧？”
程缘推开客卧的门，房间被整理的干净整洁，像蒋宁给他的感觉一样。
“那就成职场性骚扰和潜规则了。”
他的喜欢温和而内敛，犹如太公钓鱼，等着对方自愿上钩。
邯景杰凭借对他的了解，知道就这温水煮青蛙的进度，告白怕是遥遥无期，不禁推他一把：“他回学校你就不打算去找他了？你不怕他在学校遇见真爱？”
程缘下意识反驳：“我哪有理由去找啊——”
“你妹妹不是和他一个年纪，在隔壁H大吗？”邯景杰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你接小楠的时候顺便去看看呗。”
“还有，不直接问，通过他社交平台了解他的喜好总可以吧？你看他会给什么视频点赞，投其所好……”他分享起自己的追人方式，尽管宋涟橙将自己的喜欢设了不可见，因为没有互关，邯景杰只能给对方发一条私信，而他一开始就发了句“在吗？”，最后石沉大海。
程缘沉思了会，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杰啊，有时候，你可以试着相信缘分和鬼使神差。”
“啥？”邯景杰难得听不懂程缘在说什么，而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
程缘打开自家下载量总榜前十的短视频社交APP，主页推送了近期的社会热点，消息中有邯景杰分享的搞笑视频，他一条条回完，邯景杰的小绿点随即亮了起来。
“缘崽缘崽，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多拜拜月老，加固一下你的姻缘线。”
“那我要拜托月老给我和橙子牵根钢筋。”
程缘笑笑，没有点开他随后发来的追人小技巧，在搜索框里试着输入了蒋宁的微信昵称，很快就在用户中找到了头像也相同的。
怀着期待的心情点开蒋宁的主页，啊，是和他朋友圈一样的干净，什么内容都没有发过，赞过的视频，放眼望去几乎全是社会正能量，还穿插着几条学习内容。
“……哈。”程缘从没见过这么正直的一根木头，无奈地往上滑，居然刷新出了一条新的点赞。他居然在线吗？是在寝室还是图书馆呢？在看学习资料？程缘点开了那条新视频。
“领导夹菜我转桌…”“好久没见总裁这样笑过了。”“总裁，夫人他又逃跑了——”视频中网友们的金句层出不穷，调侃着总裁助理这一职业的日常。
“……”这都什么跟什么？也太脑洞大开了吧？！程缘扶额，打开评论区，热评第一倒是深得总裁心：“思路打开，总裁和助理为什么不能是一对呢（狗头）”。
他把这条评论和视频都转发给了邯景杰，收到了邯景杰满屏幕的哈哈哈哈哈哈。
蒋宁将视频又放了一遍，最后还是取消了点赞，本来想搜索一下其他总裁和助理的相处方式，结果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他的总裁年轻貌美，没有胃病，也没有夫人，但有一头漂亮的长发，一双勾人的……不对不对，现在应该复习考试的。
他把程缘的样子从脑中赶出去，消息栏却突然亮起一个小红点，“芋圆桃桃”关注了你。
谁啊，蒋宁点开对方的主页，头像是一只眯着眼伸懒腰的小狐狸，莫名给他一种很眼熟的感觉。发的内容不多，主角都是一只奶牛小猫，眼睛黄澄澄的，鼻子粉嫩嫩的，蒋宁不认识，自然也没有进一步看下去，而对方也没有发来什么消息。
可能是谁不小心点到了吧，蒋宁没有在意。但要是他点开，就会发现背景音中叫着“福福”的声线是如此耳熟。
程缘怀着侥幸用小号关注了蒋宁，也没指望蒋宁会回关他，转而找起大学附近的热门餐厅转发到群里。
“下周考完试去吃火锅？”“OK”“好～”同时也拉上了邯景杰一起。
退出搜索时，主页又给他推送了一条视频，程缘看完内容，默默给它投了个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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