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从边线弹出去,季狸没追,只是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喘气。
周晚走过去拍她肩:“换你发球了。”
她点点头,脸上没有表情。太阳落得低了,夕光照在她的脸上,皮肤白得发亮,额头的汗水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周晚忽然意识到,她比之前更瘦了。肩膀塌着,手腕细得一握就能收拢。那张本就偏冷淡的脸,在灯光下有种过度惨白。
她心里在想要是这个球自己还是赢,那就拉黑许嗔的电话号码,生活和感情上都不想再输了。
季狸捡起球,刚要发球。手机却在长椅上震了一下。
她走过去拿起,看到那条短信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泄了力。
【我到家了。】
手一松,球掉在地上弹起,她弯下身捂住脸,肩膀抖得厉害,感觉是撑不住了。
她蹲在场边,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她说她回来了。“
周晚看着她浑身颤抖的厉害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蹲下来,拽着她的胳膊:“你这么哭,别人还以为我这个老板怎么欺负你了,她回来就好,那你今天一定要在我这办卡哈”
她的哭声掺在风里,只有周晚听得见。
许嗔一进门,就觉得屋子比她离开时还干净。窗户还是开着的,客厅的桌子上一点灰尘也没有。她拿起手机给季狸发消息:“我到家了”
等她洗完澡,晒完衣服。才收到季狸的回复:“嗯”
她盯着那个“嗯”发呆了很久。
她没有开电视,没有放音乐。可对门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挨了很久的思念,就像洪水开了闸、许嗔很想见季狸,很想看看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她拿起手机无数次,却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点开季狸的朋友圈,是两周前她发了一张月亮。那时候许嗔没有点赞也没有评论。
她给她点了个赞。
后来她尝试找季狸说话,去敲门或买了饭送过来,但两人之间却像有一层透明的墙,没有吵架,但也回不到之前了。
有一次,门终于开了。
季狸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旧的家居T恤,头发随便地扎了起来,碎发贴在鬓角,显得整个人都有点虚脱的清瘦。
许嗔怔了一下。她记得这个人曾经总是拎着热腾腾的饭盒在厨房转来转去,肩膀宽窄分明,眼里有光,笑起来阳光的和太阳一样。
可现在,她的眼睛还是一样的黑,只是身子单薄的会被风吹跑。
“你……最近还好吗?”许嗔开口,声音轻得怕吓到她。
季狸点点头,说“挺好的”,又低下头。
那一瞬间,许嗔忽然意识到,她回来得太晚了。
两个人好像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一个道谢,另一个道别。
夜晚,她失眠翻来覆去,终于迷糊睡着。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走来上,看着少年时期的自己从房间出来,还把门关上了,留季狸一个人在房间里。
梦醒了,她坐在沙发上,月光洒在地上,冷冷清清的。
季狸开了新稿就更少出门了,群里偶尔有人@她,说:“阿狸姐你还在不在这城市阿?”
她回了个“在”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多人都以为她早就离开这了。
群里她们发的奶茶拼单链接和某某歌手演唱会抢票攻略,季狸已经很久没点开过。
许嗔出差回来之后对自己热情了点,又有点像姐姐的样子了,只是她越是这样,季狸就越是抗拒,两人的交流也越少,有时候一周甚至都碰不上一次面。
“你最近在看什么书?有什么推荐的吗?”上次茶餐厅的那个男生发来消息。
季狸没点开聊天框,而是选择了不显示。
“阿狸,这个稿子,你到底要让她们在一起,还是彼此错过?哪有宿敌不久前和你针锋相对,现在又说你活着真好的”
季狸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觉得人会因为再遇到一个人就改变整个人生吗?”
这是第九天没有见到季狸,虽然偶尔晚上会听见对面洗衣机滚动的声音,许嗔犹豫了一下,打开对话框:“我能去找你吗?”
季狸没有回复,但床头空着的柜子,终于又满了。
许嗔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复。叹了口气,这家伙比小时候难哄多了。
又过了几天。许嗔决定去找季狸,于是特意开车去城南花了半小时买了晚饭和水果。
许嗔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季狸通过猫眼看着手上拿满东西的许嗔。
迟疑了一下打开门,两人间隔半步距离。
许嗔本想开口说很多,最终只是递上一盒外卖和一袋水果,说“刚路过看到有你以前爱吃的那家,就买了。”
季狸说了声“谢谢”,没有请她进门,手指紧紧捏着门沿。
“那你早点休息”许嗔慢吞吞的说。
“嗯”季狸点了点头。
门慢慢合上。
许嗔回家后,坐在沙发上,一边拆饭盒一边看着电视,她盯着电视屏幕发呆,直到熟悉的台词响起:
“你失去了一条腿,可她也失去了半条命跟她的爱情……”
手指一动,把电视关了。
她忽然很想知道,季狸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翻出之前写给季狸又没发出去的草稿消息,删删写写。
内心OS:“其实我什么都没做,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门关上之后,季狸把放到冰箱,其实她很久不吃晚饭了,她看着画稿在桌上摆放的杂乱无章。
她走近收拾好了画稿,打开电脑,盯着大纲发呆。新建了一页空白页在封面之前,敲下了一行字:有些门,只要关上一次,就不知道怎么再打开了。
过了一会儿,她删掉,又重新打了一段字:“你说你只是带了点饭,我却等了六年”
季狸想起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许嗔,那个比她大三岁的女孩正在看书,对她说:“你就是狸狸呀,我爸爸说以后你跟我一起住。”
那时候她们还住在城东那边的房子里,房子没有电梯,她们两个人总是比赛谁先到家里,许嗔总是让着她,拉着她走。那时候觉得6楼好远啊,现在觉得对门也不是很近。
那时候卧室装修的风格是她们俩最喜欢的冰雪公主,季狸总说自己就是安娜,许嗔是冰雪女王,哪怕只比季狸大三岁,小许嗔已经很会照顾人了,她会给她讲故事,早上帮她挤牙膏,两个人第一次一起盖一床杯子,偶尔也会抢糖果,一起给娃娃洗外套。
她关上电脑,窗帘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屋里太静了,静得像还没搬进来前的那个冬天。
她忽然想起,那些年许嗔总是让着她、为她妥协,
要说怪什么,还是怪自己……
怪自己太懦弱了。
许嗔躺在床上,回想季狸刚刚穿的衣服,那是她几年前第一次兼职给她买的礼物,季狸高兴了好久,后来许嗔还笑她把这件衣服当经典皮肤使用。
那年她被带走前一晚,你抱着我哭,说你会听我的话,不会来找我。你才十七岁,却比我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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