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槿绝望地闭了闭眼。
如果她现在手里有块抹布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塞进宋迁嘴里,然后再把他暴打一顿。
宋迁趁这时所有人怔愣的功夫,再次去抓徐朝槿的手腕。
徐朝槿被拽得一个踉跄。
宋迁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用力朝后挥出一鞭。
魔骨鞭擦着谢温眠的鼻尖落在地上,在地面上显出道界限分明的印记,逼得谢温眠朝后退了一步。
宋迁利落地打个响指,那道印记顷刻便燃起熊熊大火,形成不可跨越的热墙,将他们与谢温眠付瑶琴分隔开来。
但徐朝槿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见此情形,她在掌心蓄满灵力朝宋迁胸口重重一击。
宋迁未对徐朝槿设防,所以他被这一掌打得飞出去,摔在地上,面色痛苦。
眼见火势已有朝两边林木蔓延的趋势,徐朝槿立即念诀捏符,在原地画了个水阵,那大火才有偃息旗鼓之势。
徐朝槿松了口气。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掸尘声,宋迁一手撑树,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至宋迁跟前,毫不犹豫地甩给他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宋迁的头朝右偏去。
刚才受伤后吐出的血沿着他下巴蜿蜒而下,在下颌处将落未落,与他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徐朝槿努力压制,但咬牙切齿还是出卖了她的愤怒:“宋迁,你有分寸吗?”
此处虽是在城外,但就近却有两个村落,几百口人,还日日有村民入林砍柴。
这火若是一时没止住,未尝不会牵连到周围的村民。
宋迁抬手狠狠擦去下颏的血迹,神情阴郁,却又带着欢愉,似是根本不在意这一巴掌。
甚至说,他很乐意看到徐朝槿的情绪因他而波动,哪怕是愤怒。
“师姐…我本来想放他们一马的…但既然你不愿意,那好啊,我也让他们来做做这美梦。”
宋迁眸色渐深,不紧不慢地走向徐朝槿。
他手心朝上,一块流光溢彩的晶石慢慢显形。那晶石如鸡蛋大小,通体莹润,五光十色,比徐朝槿见过的任何珠宝都夺目。
宋迁将它向空中一抛,用魔气牢牢控制住它。
徐朝槿还来不及阻止,宋迁手心骤然收紧,只听“咔嚓”一声,那晶石应声而碎。
空中如细雨般飘下晶石碎片,洋洋洒洒,璀璨夺目,落在在场每个人身上。
徐朝槿觉得有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脑海中,将以往所有的记忆都擦去,只留一片空白。
她无力地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
徐朝槿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有无数只凶狠的魔兽向她扑来,要将她吞吃干净,她吓得尖叫,师兄谢温眠忽然从天而降,击退了那些魔兽,把她救走了。
徐朝槿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自她昨日从山下诛魔回来后,她便总觉心神不宁,脑中不断出现那些魔物的片段,连饭都吃不下。
谢温眠教她一段清心诀,她反复念了也不起效,昨晚更甚,居然做起噩梦来了。
徐朝槿翻身下床,推开窗,天边已蒙蒙亮了,门前的桃树正开,顺着微风,飘进来不少花瓣。
她捻起一片在指尖揉搓开来,又送到鼻尖轻嗅。
不好闻。
不如师兄身上的味道好闻。
想到这,徐朝槿的脸微微泛红,脑中又浮现出前日谢温眠挡在她面前的情形。
他的发丝不时拂过自己的脸颊,身上花果混合的清香缠绕在她鼻息间,她一时晕了头,想去拽住师兄的衣袖,好让他离自己再近一点。
所幸最后她清醒过来,在谢温眠回头前保持住两人应有的分寸。
徐朝槿轻咳一声,一边谴责自己怎么能肖想师兄呢,一边探身把窗户关上。
也快到练功的时间了,徐朝槿扫尽屋内的花瓣,又迅速洗漱过后,拎起剑去找付瑶琴。
最近一段时间终烟忙得整日不见人影,便把她丢给付瑶琴,让付瑶琴带着她练剑。
但付瑶琴有时又要忙着看顾其他弟子,便会把她拜托给谢温眠。
谢温眠是剑器双修,近几年一直跟着终烟习剑,算是天剑宗的半个师兄。而他的住所又在天剑宗的不落峰,所以成了陪徐朝槿练剑的第二人选。
徐朝槿赶到不落峰的后山时,付瑶琴已等候多时,但她没有半分不耐,只是跟徐朝槿探讨今日的练习内容。
“昨日的剑招回去练习了吗?”付瑶琴问。
徐朝槿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眼睛发亮望着付瑶琴。
付瑶琴无奈一笑:“那我来检查一下,若是练得好我们就学其他的招式。”
“好!”
付瑶琴与她一同复习了昨日的招式,又给她演示新的剑法。
末了,她收起剑问道:“记住了吗?”
徐朝槿又是一阵点头。
付瑶琴眼里露出宠溺,她知道徐朝槿不是在敷衍她,而是真的记住了,在习剑这件事上,徐朝槿学得比任何人都快。
“哦对了,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付瑶琴一拍脑门。
“明日我要带外门弟子下山诛魔兽,可能要去半月之久,不过我已经提前和谢师兄交代过了,他会来照看你的…”
后面的话在徐朝槿耳朵里逐渐变得模糊,那句“他会来照看你”在她的头顶不断萦绕,一声高过一声。
“朝槿?朝槿!”
付瑶琴见她半晌不说话,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徐朝槿回过神来,她尽力压住嘴角的笑意,但声音的雀跃还是出卖了她:“我知道啦师姐,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听谢师兄的话的。”
徐朝槿一向说到做到,让人放心,付瑶琴不再多想,转身继续陪她练剑。
金乌西移,日暖高照,练了一上午剑,徐朝槿的后背都被汗浸透。
付瑶琴收了剑,将帕子递给她:“擦擦汗,休息一会你就去吃饭吧,下午我要去看着其他弟子练剑,顺便收拾下行李,你若是有事去找谢师兄就好,若是不想练剑就在房中歇歇吧。”
徐朝槿装模作样地抹几下眼泪,感动道:“师姐,你对我太好了。”
“你呀你…”付瑶琴被她逗笑,无奈地伸出食指戳戳她的额头。
付瑶琴一走,徐朝槿就泄了力躺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将自己摊开,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发呆。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打在她身上,光影斑驳,映得她的皮肤竟比羊脂玉还要莹亮。
徐朝槿伸出一只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去看枯皱的树皮、葱郁的树木、蹦蹦跳跳的雀鸟…
然后是一张冷白中透着红潮的面容。
徐朝槿被吓得一哆嗦,待看清来人是谁,她“噌”地坐起来,怒道:“宋迁!你吓死我了!”
宋迁抱胸站在原地,无奈道:“行行行,我的错,我该离很远就开始大叫我的名字好让你知道我来了,不然就会吓到你…”
徐朝槿一噎,换了个别的话头打断他:“你来干什么?”
宋迁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这不是明天要下山诛魔了吗,来跟你道个别。”
“我知道。”徐朝槿想了想,还是叮嘱道:“要是那些人再欺负你,你就直接告诉师姐,师姐肯定会帮你的,或者…或者你等着回来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但你千万不要和他们再打起来了知道吗?弟子私自斗殴受的责罚可不轻,要是再被罚去思过崖,我可不去看你了。”
徐朝槿轻哼一声。
宋迁闻言挑挑眉:“你这是心疼我?”
“当然啦。”徐朝槿不假思索道:“我把你当弟弟看,那就是我的亲人…”
宋迁的脸色沉了沉,他压下心中的烦躁,答应道:“我记住了。”
“行了,我也该去休息了,你回去好好准备,我等你的好消息。”徐朝槿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两人在路口分别,她一路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回自己的住处。
待远远看到自己门前站着的人时,徐朝槿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她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一阵阵膨胀,挤得胸中透不过气来。
徐朝槿还在思忖着如何开口,谢温眠就已经先看过来。
他站在光里,远远看去,鼻若玉峰,眉如远岑,素白的云袍竟也被他穿出谪仙风度。
徐朝槿一时看痴。
“朝槿?”见徐朝槿没有走过来的意思,谢温眠主动朝她走了几步。
徐朝槿侧首避开他的目光,脖颈微红。
“师兄来找我是?”她不敢看谢温眠的眼睛,只微微抬头盯着他的下巴。
谢温眠将手中的剑谱及简单的画符图示交给她:“瑶琴托我这几日教你,但我剑术并不精,只怕会耽误你,这些是我从藏书阁找出来剑谱,你可以看看,还有我自己整理的简单画符图示,你若是愿意,也可以学学。”
谢温眠意思是这几天都让她看这些东西,不亲自教她了?
那怎么行?那她怎么能天天见到谢温眠呢?
眼见谢温眠说完就要离开,徐朝槿鼓起勇气叫住他:“谢师兄。”
她又听到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震得胸腔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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