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四岁,三月十五,钟家五年一次的家宴。
她的祖母,也就是钟家家主在这之前回来了。
具体什么时候,钟情想,大概是十二那日吧,那天钟有息原本在教她从阵法基础里面认字,突然就放下玉筒唤容荥来教她。
容荥神情自若地坐下,问钟情父亲教到哪了。
钟情脆生生道:“这,有线而无息,非阵。”
“嗯,阵法是由一个个点连接而成,任何东西都可以是一个点,点点相连,万物皆可成阵。无息就是不是活物,但非阵,这句的意思不是非阵法,而是非高阶阵法。”
“高阶的阵法是活的。”
“活的?”
钟情微微睁大眼睛,她虽然看过小说,但对这些修真设定并不是很清楚。一是大家都爱看剑修,什么无情道啊一剑破万法万剑归宗一剑霜寒十四州,剑修在修真界设定里面很受欢迎,二是大家要么是来看主角升级打脸要么是虐恋情深的,很少关注修真的详细设定,也没有作者会细写或者仿佛强调。
“活的是一个什么概念?”
容荥微微思考:“就是有自主的潜意识,有点像……”
“像情儿饿了用膳,渴了解渴,热了贪凉,冻着念暖。”
“阵法需要灵力启动,高阶以下皆是被动开启,高阶阵法会自主寻找灵气维持阵法运行。”
钟情:“哇。”
容荥摸了摸她的头:“情儿觉得高阶阵法厉害吗?”
钟情看着玉筒:“自然是厉害的,但是母亲说过,道讲究纯粹,道心纯粹道法纯粹,那道就会越厉害。”
“阵法不一定越高阶越厉害,但越纯粹精练,肯定越厉害。”
【悟性 2】
容荥微愣,夸道:“情儿悟性极高。”
“但这些话还可以换一种说法,学而不精广而不专,你对这句话有什么见解。”
钟情眨眼。
“在学习中知道很多但不精通某一方面。”
“放在求道上呢?”
她记得,容荥告诉她过她。
“道法不定。”
钟情顿了顿:“但是,母亲,难道学习不是相互借鉴相互融合吗?学习既如此,求道也该如此。譬如剑法与符咒融合可增强威力,阵法亦可和炼器相融。”
容荥思索。
“即便如此,也必定有个主次之分,否者混淆主次,我们走的到底是什么道。”
钟情卡壳一瞬,她意识到自己表达错了,晃了晃容荥的手臂:“不是不是,母亲。我想说……”
“我想说的是,修道当精而广。有精无广无疑闭门造车,有广不专则道法不定道心不稳。唯有精益求精,于广中求索,以它道饲我道,养吾道之心,这样的话,无论道法形式如何,万变不离其中,吾道亦是我道。”
钟情慢吞吞地说,这些话对她来说太绕口了。
其实有点像写作文公式。
她想过的,到底学什么,看系统属性,自己以后是要选择灵根,亦选择自己的道。
可是她一个穿越,有自己的认识,自然是觉得行行皆好,只是在最近的学习过程感觉阵法是很有意思的。
为什么不能主修阵法辅修其它呢?既然都辅修了,为何不都浅修一下。
“吾道亦是我道?”
容荥呢喃。
“垂髫便有此等悟性,”容荥复杂地看着钟情,几息过后继续说道,“你说得不无道理,我教过你,道不分对错,只问道心。”
这或许就是你的道。
钟情与容荥对视,总感觉女人的眼里闪过些什么。
【你四岁时与母亲论道,粗浅地摸索一丝属于自己的道。】
【恭喜宿主进度达到1%,悟性 3。请再接再厉,祝愿宿主早日通关。】
啊,又出现了,早日通关。
钟情想,或许通关和修炼有关系。
母女各自思索之际,钟有息传音给容荥。
男人带着轻松的笑:“母亲回来了,容荥,你速速带情儿来九宫院。”
容荥应声,抱起钟情叮嘱:“待会见到祖母务必守礼。”
“好——”
钟情回忆之前见过的“祖父”,看着也有些年纪,不知道传说中的家主祖母是不是个老太太。
容荥是走过去的——九宫院距离他们不远。
那是钟家中心的院落之一。
整个钟家由于阵法的缘故,排列呈八卦阵型,钟有息作为少主,距离中心位置自然近。
钟情感叹了一下修真界的装修和布局,再次感觉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游戏,很细致的游戏。
穿过庄重的外院,步入里房,便看见钟有息和另一道自带威严的身影。
只不过,钟情眨了眨眼。
好年轻啊,看起来比她父亲大些,眼角有些细纹,发型和容荥给钟情看过的审美图鉴都不一样,可能是那一辈流行的。
容荥在门口就把钟情放下,牵着她进屋,行礼。
“祖母安好,”钟情跟着依次行礼,“父亲。”
女人一双泛着紫光的眼将目光放在孩子身上,抬鄂:“有些时日未见,你都长得这般大了。”
钟情对上她的眼,甜甜一笑。看见她头上顶着两个大字。
钟徽。
“过来,”钟徽伸出两指,贴住钟情的额头感受片刻,“不错,是古籍上当然道体。”
钟徽微思:只不过比应家那个要慢些。
不知是何缘故,或许是时机未到。
“听阿亭说那块暖玉在你身上,那我便给你添个……”钟徽微微一顿,“你父亲说你爱看书,那就问灵尺吧。”
容荥和钟有息都突然抬头,却也都未说什么,看着钟情接过一把通身墨黑的玉尺。
钟情好奇地摩挲几下,发现这问灵尺凉凉的,很舒服的温凉感。
只见钟徽伸两指,问灵尺化作一缕黑雾缠绕在钟情左手成环,最后成形为一只黑玉镯子。
钟情晃了晃左手:“尺子尺子。”
眨眼间黑玉镯化作黑尺在钟情手中。
“此物名问灵,天地之间无事不知无事不晓,与它约契,每日必一问,不能多也不能少。”
不知钟徽想起什么,突然一笑:“当然,道行越高可问的越深奥。钟情,你现在问问。”
钟情一时间脑海想过很多东西,最后顶着三道目光道:“问灵,今日吃什么?”
“……”
“情儿……”钟有息捂头。
钟徽笑:“此等问题就不必问问灵了。”
钟情挠头:“那祖母,我可以问什么?”
女人喝了一口灵茶,问:“你平日看得都是些什么书?”
小女孩掰手指。
“道释,家源,四艺,孔游……”
钟情是最近半年才开始看书的,还是在容荥和钟有息的带领下边认字边读。
这四本分别对应的是——当下普遍接受度最高的对道一字的诠释,里面收集了一些大能的笔记,都有出处;钟家起源,是由世代坐化的老祖长老口述与随笔编纂而成,一部分是游记,一部分是阵法机遇;四艺即对符丹器阵的基础知识阐释,是当下主流的四大技艺,其余皆有人言奇淫巧技,比如驱尸虫蛊等;至于孔游,是一个不算世家也不能说是门派的势力,编纂的游记,记载了十四州的山川自然之景,也有一些民俗风雅,由于这册游记不止一人编写,所以每册侧重点各有不同,现在钟情都还没有全部读完,只看过其中第一篇山川篇,对十四州的地域分布有一个大概认识。
“还有?”钟徽看着钟情,好似一切都已看破。
钟情偷看容荥和钟有息一眼,老实说:“应剑。”
钟有息皱眉。
应剑是应家编纂的对剑一道的粗略阐释,不能说歪门邪道,但也算不上正统,这本流传在外只能说是一本杂记。
钟徽微讶:“你对剑道感兴趣?”
钟情轻轻抓脸:“是,但是我发现还是阵法更有意思。”
她举手。
“祖母,我可以主修阵法辅修剑术吗?”
阵法大成的阵师笑了。
“你真的只是这么想吗?”
钟情愣住。
当然不是,不止。
已在修真界,又有资源,为何不什么都学一下?
不过她说对阵法更感兴趣是真的,钟情很想见识一下高阶阵法是什么样。
但每一个穿越人士都有一个剑客梦。
“待你引气入体,再来和我探讨你的道。”
见钟徽挥手,钟有息和容荥便带着钟情下去。钟情乖乖行礼,听着系统的【礼仪 1】退下。
见小辈退下,钟徽将灵茶一饮而尽。
“出来吧。”
屏风后走出一人,谢亭云整理衣袖:“你已经四年未归。”
钟徽撑着脑袋,朝他挥手。待谢亭云走进,一把将人拉过去,揽着男人的腰,在男人颈肩初轻嗅,头放松地搭上去。
“唔,想你了。”
若是钟情在这里,便会发现这男子和平日里见的祖父较之年轻不少。
“事情查的如何?”谢亭云拍了拍钟徽,示意放开。
钟徽放开他,但还是勾着他修长的手,心不在焉地说:“就那样,不过在应家那边倒是有些收获。”
“应家有个后生和我们家的那个同一年出世,也是个先天道体。”
谢亭云点头:“听说了,世家间都有所耳闻。”
“哼,他们家可真是好道运,如此风气却天赋不断,上一辈出了个应沧澜,这代又有个先天道体。可惜了……”
生在那种地方。
“生在应家那种地方,”谢亭云垂下眼帘,“那你怎么还传音回来,想与他们家定下婚约?”
钟徽眯着眼睛,在他手心勾画:“那不是馋他们家那小子,你不知道,还有个没传出来。”
“那小子——应觉雪,是叫这个名字吧?天生一幅剑骨。”
谢亭云微微皱眉。
“不过没关系,”钟徽笑道,“剑骨又如何。”
“纵使剑道昌盛千百年,我阵术一道才是百艺之绝。”
“万物皆可成阵。”
钟情沉思。
从九宫院回来,避开钟有息和容荥,她对问灵尺问了第一个问题:“何为阵。”
问灵尺:“万物皆可。”
好笼统却够装的回答,钟情狠狠心动了。
另一边的钟有息和容荥却许久未归,待日落之时才找钟情,这个时候钟情在看一些闲书。
今天的学习时间已经结束了。
“情儿。”
“父亲。”钟情行礼。
听到属性点增加的声音她就心情好。
钟有息点头,拿出玉筒坐在她学习时的小案边。
“这是十五家宴的名单,你这几日多看看。”
“好的父亲。”
“问灵尺之事莫与他人讲。”
“嗯嗯。”
钟有息看着乖巧的女儿,最终摸了摸钟情的头。
唔,毛茸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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