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越的眼神跟随着言谨,直到那人背影彻底消失在眼中。身旁父亲的数落,会议室内行人的窸窣声不断在耳边回荡。
他神情有些恍惚,将目光移回偏着头,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嗤,随即手抬起将早已凉透的咖啡端起来,一饮而尽。苦夹杂着一丝酸味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意外浇灭心中那团燥火。
他看着空杯,眸光渐渐黯淡,嘴角几不可擦勾了下,似是嘲弄却又像是无可奈何。他迈开腿,漫不经心跟着父亲身后朝大门方向走去。
午后,带着一束暖意的金光,穿透会场外的花草树木,直直照射在大会门外。它跟随着风摇曳身姿,似乎也想看看门内正举行的颁奖仪式。
会议室内,江祈越单手支着侧脸,微敞开双腿坐在前。他看向台前的眸光看似毫不在意,可那余光却偷偷瞥向坐在身旁的言谨。
对方身上清香混杂着会议室自带的香氛味无声的萦绕在鼻间。他有些不适抬起手,用指节快速搓拭过鼻翼,试图驱散这股干扰人心智的气味。
可他却不知自己这一丝微不可察的动作都被身旁那人尽收眼底。
台前的主持人正用激昂的声线播报着获奖名单。
主持人翻动拿在手心中的台词卡,微张开正说着话的嘴突然停顿了下。头顶上的暖光灯照射在屋内,那柔和的光线也按不下会议室内那紧张的气氛。不少年轻的医者,指腹紧攥着衣角,被发丝遮挡的额间也冒出些许汗渍。
主持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缓慢的抬起眼朝台前的群众看了几秒,便接着道:
“让我们恭喜华京附属医院心血管内科言谨,让我们恭喜言医生上台领奖!”
话音刚落,会场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台下无数双眼睛都纷纷看向前排正襟危坐的言谨。
言谨闻言,似乎也没太惊讶,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便迈着沉稳平缓的步伐走向台前。
他站在台前,接过主持人递给的话筒,语气低沉道:
“我要谢谢指导……,”他看似正说着获奖感言,而那深邃泛着波光的眼眸,直直落在正垂眸看向地面的江祈越。
他嘴角勾起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在接过会长递来的奖杯,握在手心看了眼,随即迈着匀速的步伐走向座椅处。
就在他路过江祈越位置时,步子骤然慢了下来,握在手心的奖杯不经意递到身前摆弄着。
江祈越垂眸看向地毯的眼恰巧抬起,目光停留在对方正举在身前的奖杯片刻,冷哼一声,然后不屑的移开目光。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道:
言谨,我看你待会还怎么得意,
随即垂下支在脸庞的手,眼神带着些许烦意接着看向台前正播报的主持人。
主持人脸上微露喜色,而那看着台词卡的余光悄悄注视着台下的动静,嘴角勾勒些许笑意道:
“恭喜华京附属医院神经外科江祈越,请江医生上台领奖!”
言谨闻言,目光扫过身旁坐着的那人,嘴角微微扬起,眉毛轻耸,而那放在腹部上的手也抬起,跟随着会议室内鼓动双手的人,一起为坐在身边的他响起最热烈的掌声。
江祈越闻言,看似平淡的脸庞,唯有眉毛微微一挑,显示内心的波动。他不疾不徐的迈步而去,在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神色坦然的发表获奖感言,可那眼眸,眼底带着一些玩味注视着台前的言谨,语气带着几分挑衅道:
“最后,我要特别感谢言医生,你在学术上的高标准,严要求,尤其是在昨天上午那个一针见血的提问,是鞭策我不断精进技术的最大动力,”
话落,他接过会长递来的奖杯,看向前方的眼眸眸底带着几分轻蔑瞥了一眼座位上的言谨。
言谨摩挲着嘴皮,眼底带着些许趣味迎上对方,直至江祈越手握着奖杯回到座位,才悠悠收回目光,语气含着几分调侃,轻描淡写道:
“还真是“荣幸”,江医生获奖感言里面居然有我,”
江祈越一听,侧着头朝对方看去,而那眼中的眸光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迎上那人的双眸,语气疏离,像是懒得多说道:
“这是你修来的“福分”,慢慢偷着乐去吧,”
他神情慵懒散漫,将头转回,看向台前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得意和高傲,手指无意识的敲击一侧扶手,继续听着接下来的颁奖大会。
庄重而振奋人心的颁奖典礼,在室内响起最后的掌声中,迈入收尾环节。台上的主持人纷纷张罗着大家来到台前,准备进行拍照留影。
言谨手握着奖杯非常自觉的站在江祈越身旁。
江祈越眼底划过一丝不悦,暗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接着微勾起唇角,注视着站在台前的摄影师。
当摄影师举着相机喊“三,二,一”时,言谨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尖不经意,极其快的划过对方垂在身侧的手背。
江祈越感受手背处传来的异样,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而他那站的笔直的身躯微泛着僵硬,嘴角勾勒出的一丝浅笑,也微不可察向下垂了几分。他舌尖舔着犬齿,在实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迅速抬起垂放在身侧的手背于后背,余光瞥了眼站在身边的言谨,暗想道:
言谨,你他爹的是故意的?!
伴随着耳边响起几道迅速按压的快门声,合影结束。
言谨迈步走向台下时,肩膀不经意的轻擦江祈越一侧肩,随即头轻偏向一侧,垂眸注视着地面,而那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尽显对方眸底。
江祈越紧抿着唇,嘴角勾起那抹笑瞬间消失。他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自己刚被触碰过的肩头,不悦的抬起手,指尖刻意的轻弹了下那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即手插在裤沿,大步迈向台下,在经过对方身旁,刻意放缓步伐,肩重重撞向那人一侧肩,随即抬脚接着朝前迈去。
在掠过会议大门,伴随着空中亮起的几许星光,和一抹月色,走向宴会厅门前。
门外,江祈越后背轻贴着墙壁,单手插在裤沿边,另一只手心握着手机,拇指指腹时不时向上滑动,刷动着索然无味的短视频。
这时走廊中,突然出现两抹身影。言昭南正将握在手心的手机放回裤兜,言谨环抱在胸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跟随在对方身后。而他的目光从前转向正靠在墙边的江祈越。
他嘴角勾起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单手握着拳头伸向唇边,半阖着眸子,轻咳一声,随即悠悠抬起注视着那人反应。
江祈越闻声,看向屏幕的眸子抬起,微微瞥了眼对方,随即又转回接着注视着屏幕。
言谨见那人神情从容,眉头微不可察轻挑了下,随即同言昭南一块走进宴会厅内。
二人刚走还未多时,江祈越便跟着讪讪来迟的江锦羽一同走进宴会厅内。
宴会厅内,那悬挂在墙壁上的音响,正放响舒缓而又放松的钢琴曲。这琴声同人们畅谈时发出的欢笑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涌入众人耳尖。而那悬挂在头顶上的吊灯,白黄相见的光透过灯罩打在地面,精心布置的酒水以及美味的佳肴尽显眼中,甚至因这抹光的相伴变得更加可口。
而那餐桌旁,江祈越站在江锦羽身边,一脸无奈听他与旁人的闲谈声,还时不时打着乐呵接下几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祈越见几人闲谈的话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外,心中悄然升起的那抹烦躁促使他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去往别处透个气。
他迈步走向酒饮台前,伸手拿了一杯无酒精起泡酒握在手心,递于嘴边浅酌了口。气泡瞬间在舌尖炸开的酥麻感,让他不由得卸下一口气,就连心中升起的那抹烦躁感也消失云散。
他迈着平缓的步伐,在路过言谨身边时,偷偷朝那人的位置看了眼,鼻尖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轻笑,随即头小幅度摇摆,小声嘀咕道:
“也对,他那三好学生的样,怎么不会守在他爸身边,”
话落,他单手伸向颈边系着的领带,小幅度的松了下,便接着迈步朝江锦羽所在的位置走去。
可当他迈着平缓的步子,路过言谨所在的那片区域时。或许思绪还停留在下午对方指尖不经意擦过的触感,或许是命运推使,一位正端着满盘子香槟的服务员正巧从身旁匆匆行过。
江祈越下意识的转身礼让对方,可那手肘好巧不巧撞向言谨正垂在侧身,握在手心中的一杯苏打水。
只听“咚”的一声,杯子落向地面抛弃环状的水渍精准洒在江祈越大腿处的西装布料上。
刹那间,黑色的布料蔓延出一片水渍,紧贴在皮肤上,内里的布料此时若隐若现浮在对方眼底。
时间仿佛凝固一番,江祈越感受到腿间传来些许凉意,低头看了眼被沁湿的布料,整个人愣住原地,耳廓瞬间浮现出一抹红晕。
言谨低垂着眸,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微瞥着眉心,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歉意又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玩味道:
“抱歉江医生,没拿稳,”
江祈越闻言,手无意识的攥紧上衣衣摆,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下一刻就熟悉对方的意图,目光像刀子似的注视着言谨,语气冰冷吐出几个字道:
“言谨,你故意的?”
言谨闻言,无辜的摊开双手,看向对方的眼底眸光流转。他勾了勾唇,悠悠解释道:
“说了没拿稳,况且……”他双手抱着胸前,微低着头,身子前倾,垂下的眼抬起,语气带着玩味低声道:“江医生,是你撞的我,”随即他垂眸看向大腿处的水渍,喉结不易察觉上下滚动,舌尖掠过嘴皮,漫不经心接着道:“江医生,不去洗手间弄弄?”
江祈越一听,嘴唇抿成一条线。他快速的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将其迅速的系在腰间。在快步离开时,他丢下一句:
“不用你说,我知道,”
随即便朝着洗手间方向走去。
洗手间内,江祈越手捏着几张纸巾,在镜前擦拭着大腿处的水渍。
然而这时房外传来一声开门的响声,只见言谨手拿着一条黑蓝色西装裤走进。他二话不说手捏着布料丢给对方,随即昂首示意其换上。
江祈越接过,正准备换时,目光扫过正斜靠在墙边,垂眸正盯着自己的言谨。他舌尖顶了顶后牙,开口问道:
“你还不走?”
言谨立着身,手插在裤沿,看向对方的眼神上下扫了眼,最后落在高杆建起的“桥梁”处。他漫不经心发出一声轻笑,语气带着调侃道:
“江祈越,有时太过于自信也是一种“病”,我对观摩“小朋友才怕看的东西”没兴趣,不过看你这么紧张……,”他踩在地面上的脚步一转,将身子背过,语气有些欠道:“我倒是怀疑,江医生怕不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祈越伸向裤子的手一顿,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捏着布料的指尖微微发白,冷声道:
“我看有难言之隐的是你才对,毕竟……”他嘴角勾起抹轻蔑的弧度,眼神上下扫了眼对方,最后落在腿间,语气带着轻佻接着道:“这么在意别人的点评,言医生是生怕被比下去?”
话语刚落,他不屑的轻嗤一声,随即利落转身换着裤子。
隔音的门,听不见宴会厅吵闹的声响。房内那人拉开拉链的“滋滋”声,和水龙头处水滴下的“嘀嗒声”在言谨耳边回荡。
他垂眸看向门边的眸子,眸底闪过一缕翻滚上来的暗色,却转瞬即逝。他舌尖舔舐着嘴角,那相交的双腿,不适的换了个姿势。空气中还时不时飘荡着那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儿。
他呼吸略微沉重,手抬起下意识的伸向系在领间处的布料,往下扯了扯,随即又抚上后颈处,指腹摩挲着散发些许热意的皮肤上,低声道:
“江祈越,你好了吗?”
江祈越漫不经心地拉上拉链,眼神淡淡地扫了那人后背一眼。接着他脚步一转,双手伸向水龙头下,揉搓了番,随即在池子里抖了抖手上的水渍。目光沿着镜内注视着身旁站着的言谨,他眉梢轻佻,语气很欠接着道:
“看来言医生对“我的比例”还挺上心,平时没少“浅心研究”啊?”
言谨转回身,抬眸看向他,神色平静无波澜,可眸底深处翻涌的墨色越来越浓郁。他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皮,嗓音略微沙哑道:
“裤子挺合身?”
江祈越扯纸的手一顿,垂眸看了眼紧近皮肤的布料,随即抬起眸子,语气漫不经心道:
“是挺贴身的,你是从哪儿知道我的尺寸的?”
言谨垂落在身侧的手抬起,指腹隔着镜片指了指,嘴角微勾起抹弧度,语气悠悠道:
“目测,毕竟……,”他话语微顿,随即将手垂落,语气带着玩味接着道:“江医生的“整体比例”一眼就能评估个大概,”
江祈越手心握着沾着些许水渍的纸,手一抬,将其扔进垃圾桶,随即拍了拍手上无有的灰尘,语气欠欠的道:
“那你入错行了,应该改行去做“人形标尺”,”
言谨晃眼扫了对方一下,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抬起脚掠过对方径直走向门边。他手握着把手将门拉,这才开口道:
“我觉得做这“人形尺”,还另有其人,”
江祈越闻言,那环抱在胸前的手垂落,插在裤沿,眉头一皱,吐出几个字道:
“说人话,”
言谨斜着眼朝他看去,眼底深处藏着些许笑意,慢条斯理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随即迈开长腿,走出门外。
江祈越顶了顶腮,满眼轻蔑之色看向那人离开的背影,语气有些欠讽刺道:
“这谜语,还真是被你用的如火如荼的,”
随即迈步走向半敞开的门,微侧着身子走出门外。
江祈越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着还带些许余温的裤子。他眉头紧锁,眼神穿过人群,最后落在与人交谈的江锦羽身上。他迈着快步行走至人身旁,微靠在那人耳边低语几声,旋即脚步一转径直的朝会厅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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