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路沉慕静不下来,她每隔几分钟,目光就会不自觉地瞥向一旁的手机,虽然她不断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但没过多久,她就会忍不住拿起手机,刷新好友申请的界面。只是,屏幕上的文字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她有些气恼,墨染在干什么?为什么不通过她的好友?她甚至一度点开通话界面,想直接给墨染打个电话问问,但残存的理智硬生生拉住了她,“不行,这样显得我很不矜持,再耐心等等。”
墨染这边,自从路沉慕杀青离开剧组后,她便如同失去了主心骨,每天魂不守舍的。拍戏的时候,她还能凭借着职业素养,保持专注与热忱,可一旦镜头停下,那股倦怠感便将她淹没,无论做什么事,都觉得索然无味。
那天路沉慕杀青后,墨染突然收到路沉慕的短信,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让她差点抛下片场直接回去找路沉慕,但理智还是让她控制住了自己,于是决定等晚上拍完戏,无论如何都要再去找路沉慕当面告别,甚至她都想好了一定要添加个微信,以后才能有机会经常聊天,保持联系。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等她回到酒店,却得知路沉慕当天下午就已经离开了。这个消息,如当头一棒,敲醒了她兴奋过头的大脑,这件事情的余韵也成为了一场绵绵秋雨,冷冷清清地浇在她心头,让她的世界阴霾了好多天。她原以为,剧组共处的两三个月里,她们两个的关系已经不同于普通同事了,但是此刻,她只能自嘲,或许这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就像她住院的那两天,路沉慕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这场不辞而别,只不过是历史重演,是在清晰地告知她,她们俩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同事,所谓私交,并不存在。
这样想着,墨染原本热切的想要添加微信的念头,就像被霜打的茄子,硬生生地被按压下去,深埋在心底尘封。而那封没有回复的短信,也安静地待在她的收件箱中没有了后文。两人之间,再度回归到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到了剧组整体杀青这天,收工后王建国组织了一场杀青宴。整个剧组上下洋溢着开心的氛围,墨染也被这个气氛感染,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宴会上她也不免多喝了几杯,只是有了上次醉酒的教训,她这次格外谨慎,只喝低度数的红酒,每次也只是轻抿一小口。所以等到饭局结束,她也只是微微头晕,并未真的喝醉。
好不容易酒局散了,等墨染坐上返回酒店的车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墨染此时才有空从包里掏出手机,想查看是否有重要消息。点开微信,一则好友申请格外醒目,点进去一看,熟悉的山野小路头像与微信名“路”赫然在目。墨染残留的醉意一下子都醒了,她以为是自己醉眼朦胧看花了眼,赶忙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真的是路沉慕的好友申请。
她猛地捂住嘴,差点在车里尖叫出声,整个人缩在后座,双腿不自觉地踢蹬了两下,脚趾都蜷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她一把将手机按在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屏幕,确认自己真的没看错。她立刻点了同意,稍作思索后,给微信名备注为“慕慕”,后面还特意加了个彩带绑着的爱心。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墨染小声嘀咕着,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她翻了个身,整个人侧躺在后座上,把手机举到眼前,指尖轻轻戳了戳路沉慕的头像,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
“她居然主动加我了!”她无声地咧嘴笑,脸颊发烫,整个人像只兴奋的小动物一样,抱着手机在后座滚来滚去,甚至不小心踢到了前座椅背,这才猛地僵住,心虚地瞄了一眼前排的司机,见对方没反应,才又偷偷摸摸地缩回去,继续盯着手机傻笑。
她点开路沉慕的朋友圈,发现仅三天可见,空空如也,却还是忍不住来回翻了好几遍,仿佛这样就能多了解她一点。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机贴在额头上,闭着眼睛,无声地尖叫了一下,心里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
“要发什么消息呢......”她咬着下唇,手指在对话框上悬停,又紧张又期待,生怕自己发错什么,让路沉慕觉得她太冒失。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偷偷乐起来——
她主动加我了诶!
前排的毛助理透过后视镜,恰好看见墨染在后座抱着手机滚来滚去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像只偷到糖的小猫似的,又蹭又滚的?
毛助理眨了眨眼,一头雾水地转过头,试探性地问:“小姐,您……还好吗?”
墨染赶紧坐直身子,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没事,就是......看到个有趣的消息。”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毛助理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心想,明明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怎么突然就开心成这样?难道是......
她忽然福至心灵,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故意拖长音调:“哦......原来是这样啊......”
墨染被她意味深长的语气弄得耳根一热,立刻板起脸,假装严肃:“快回酒店吧。”
毛助理憋着笑转回去,但心里却忍不住跟着高兴起来。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让小姐这么开心,就是好事。
墨染看毛助理已经转回去,这才再掏出手机,斟酌着给路沉慕发第一条消息,她既不敢表现得过于欣喜,又不想显得太过生疏。思忖良久,才终于发送道:“路老师,有事找我吗?我刚刚在杀青宴上,没及时看手机。”
路沉慕抱着手机都快要睡着了,突然“叮”的一声,手机提示音把她吓得一个激灵。她迅速拿起手机,看到墨染发来的消息,一晚上的烦躁瞬间消失,愉悦涌上心头。只是她又瞥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了,“这杀青宴要吃这么久吗?”,她想到上次墨染醉酒的场景,又忍不住担忧。
“吃这么久?喝醉了吗?”路沉慕迅速回复道。
“今天大家都很开心,所以吃的久了一点。有一点点晕,但是没有醉,这次学乖了,再不敢那么喝酒了。”墨染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心底涌起丝丝暖流。路沉慕在关心自己吗?她嘴角上扬,心中欢喜满溢。
“那就好,在外面还是要小心一点,最好不要喝醉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心里的愧疚作祟,路沉慕难得地放任自己多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嗯嗯,谢谢路老师关心。“回复完这句,墨染正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如何继续延续话题,但是看见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她就停下了文字输入,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消息过来。她正打算组织语言,约路沉慕回上京以后吃饭,路沉慕的消息终于姗姗来迟。
“这几天有时间吗?我想在掖城附近玩一圈,但是没找到人一起,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陪我吗?”
短短一段话,却如同一枚枚烟花,在墨染心中绚烂绽放。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魔力,让她的心随着烟花的炸裂而剧烈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内心的欢呼雀跃。
所以,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迅速回复,生怕犹豫一秒,路沉慕就会将消息撤回:“有空!你现在在掖城吗?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
墨染这不假思索地同意与信任,让路沉慕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手机似乎也变得格外滚烫,几乎快要抓不住了。路沉慕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住内心巨大的负罪感,捏紧手机继续回复道:“不急,我明天一整天都在掖城,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点过来也没事。”
想了想,路沉慕又追发了一条:“不过,你方便自己来吗?我不想有太多人。”
自己来?墨染抬头看了看在副驾驶正襟危坐的毛助理,心想,掖城是旅游城市,又是私下行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于是,她欣然回复:“好呀,那我明天到了给你发消息。”
“好,那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见。”路沉慕回复道。
“好,路老师晚安。明天见!”
墨染放下手机的时候,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心脏跳得又急又重,像是要冲破胸腔的束缚。她悄悄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一想到路沉慕,那股雀跃的情绪就又翻涌上来,让她不得不咬住下唇才能忍住笑出声。
好不容易才让剧烈的心跳稍稍平复,墨染的思绪立刻转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要怎么支开毛助理,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去掖城?她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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