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民曜进入地府通道，地门消失的最后一秒还在担心地看着黎漾。
收起地门，黎漾看向男人：“我们出去吧。”
“好。”周渡开始席地而坐。
“？”黎漾，“这什么意思？”
周渡‘这还不明显吗’地看着他：“在等人放我们出去。”
“……所以就是，我让黎民曜进地府进早了吗？该先让他一起出去的？”
周渡摇摇头，“他被超度的那一刻，就失去了这个阵的控制权。”
也就是说，即使黎民曜还在，也不能把他们带出去了。
那就行，不是自己犯蠢才困在这的就行。
黎漾也坐下，托着腮等陆小果她们破阵。
等了没两分钟，他摸出身上一副扑克牌。
周渡：？
哪家正常人随身带牌。
黎漾：“打吗？”
周渡：“打。”
显然都不太正常。
但两人打没意思，黎漾就吹了两张纸人。
四人方方正正坐着，黎漾发牌。
玩的是抽乌龟，结果黎漾手气差得很，输给周渡就算了，两个纸人也没赢过。
掐指算了算赢家方位，在周渡那里。
周渡没说什么，跟他换了位置，结果，也输。
脸上贴了第五道符，一生要赢的心态开始作祟。
抽牌前，他掐了掐手指，两个小纸人自然叽叽喳喳数落他，黎漾当没听见，两圈下来，两个小纸人把牌一摊，不干了，爬到他身上就和他干架。
没想到有一天会窝里反。
周渡看好戏的眼神。
太小只了，跑得敏捷，又是纸做的，黎漾也不想真的弄伤它们，毕竟自己剪的。
于是又吹了几张纸人让它们对阵。
结果刚吹起的纸人们听两只纸人叽叽喳喳控诉的黎漾的恶行，立刻反水，跑到黎漾身上小拳狂揍，小脚狂踢。
黎漾：“……”
疼倒是不疼，就是被周渡看笑话。
周渡还给它们开了个口窍，叽叽喳喳瞬间变成人声，小家伙奶声奶气，骂得却很难听。
大抵知道他是因为觉得它们是他自己，没什么分别才作弊的，但一步踏错，步步踏错，不可恶小而为之。
他犟，他的纸人更犟。
一边拳脚一边口头，把黎漾当儿子教育了。
黎漾只能撤回阳气。
奶声的骂骂咧咧消失，黎漾捡起飘落在地的纸人。
“让我吹几只纸人试试？”周渡蓦地提议。
纸人身上是谁的气就是谁的纸人，黎漾还没见过周渡的纸人是什么德性，就将手里的纸人交给他。
渡了气，七只纸人站立起来，一股小风卷起，将地上的扑克牌和落叶吹散。
它们似乎很久没醒了，先是愣了愣，揉着眼睛，看到周渡，很平静。
脑袋又转了转，看到黎漾，二话不说撒着腿爬到他身上……贴贴。
黎漾被摸摸头，被蹭蹭脸颊，被拍拍手。
然后叽叽，喳喳，语调四平八稳地说着些什么，像长辈一样的，即有几只有语重心长的调性，又有几只有周渡特有的不着调。
黎漾莫名听出讲道理的说教味，不得不生出想法：爹味重的人，纸人也是爹味重的。
完了，七只纸人拉出一根红线，围着黎漾和周渡绕圈圈，将他们两人捆绑在一起。
黎漾被迫挨着周渡：“？”
“你纸人有病？”他问。
周渡：“不准骂我儿子。”
“？！！！”神他妈的拿纸人当儿子！
黎漾忘了自己刚才还被纸人当儿子。
“快撤下气。”
周渡：“它们还能演话剧，不看看么？”
怎么看？和你捆在一起的看吗？
黎漾：“不看！”
好吧。周渡撤回阳气，红线消失，纸人落在他手心，还给黎漾。
黎漾收起来，接下来几天都不打算吹它们了。
“黎漾，教你一个新法术？武倩用的本师诀。”
陆小果说她们在幻境中，就说过武倩用了本师诀。
黎漾有点兴趣，点点头。
周渡便手腕微转，修明长指掐诀，半空出现一座墨绿的山，鸟雀绕鸣，而山间碧流成涧，灵气苍郁，令人心神柔和。
黎漾仿佛游历了这山水一遍，回过神来，学着周渡方才的动作，掐这个诀。
手势是对的，但他召不出这等神迹。
“你还没拜师，没祖师爷，使不出来。武倩祖师爷得道时的神魄是竹叶，我的祖师爷神魄就是这个。”
话音落，一位鹤发白须正在打坐的小老头现了半分的身影，笑眯眯地捋捋胡子后，伸出一掌。
黎漾仿佛被无形的手用力平稳地一推。
倒在了周渡的怀里。
黎漾：“？？？”
不是，你家祖师爷也有病吧？！
周渡双眼淡淡含着笑，将人扶直了。
并不着急。
撤下祖师爷的神魄，周渡直截了当地问他：“要拜师吗？”
“无所谓，随缘。”黎漾坚持自己的想法。
并不是在敷衍，只是至今，他仍没觉得哪门哪派能让他有不得不的归属感，或者说，召唤感，所以想再等等那个契机，如果一直不出现，就也作罢了。
周渡没再说什么。
德育小学忽然震了两震，地底和天空破开几道缝隙，有白光透进来。
陆小果她们终于找到阵眼是石狮嘴里衔着的石球，在马队他们纠结怎么破阵时，陆小果直接抢过石球，用力一摔。
石碎，阵破。
黎漾和周渡出来，陆小果将黎漾一把抱住，呜呜大哭，“小黎你没事吧！”
经历异空间这一波，陆小果对黎漾产生了比幼儿园同事更厚重的情谊，一是他幻境的一生让她感触，二是他和魔做交易把他们都放了出去。
虽然那个魔奇奇怪怪的，但那也是魔，也是在非正常世界啊，想将他怎么样，也是可能的。
虽然，虽然还有周渡在场，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陆小果想将黎漾好生看看，被武倩拦住了，马队等人才能上前问情况。
周渡微摇首，“都没事。”
他们已经从陆小果口中得知是魔祟作乱，问：“那个魔呢？”
黎漾：“超度了。”
大家有些不理解：“超……不是，你们超度了？”
周渡扬扬下颌，“他超度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么快？！以往每只魔不耗个大小周天都不愿意！”还是他们错乱了？才两个多小时啊！！
黎漾想了想，道：“可能是他自愿超度，就快一点。”
自愿两个字，让所有人沉默了。
武倩倒是想起来黎漾讨厌背经文，而且别说是经文，法诀只要超过八个字就懒得背了，便问：“你又不会背，你怎么超度的？”
黎漾对这个问题有些莫名，指了指周渡，“他教我啊。”
也就是说，周渡念一句，他跟着念一句，花了两个小时，这样把一只魔超度完成的。
所有人持续陷入沉默。
还是外围的四位校长反应过来是石狮的问题，打电话嚷着让人把石狮子给弄走。
马队等人回归工作模式，问石狮是什么时候放的。
四位校长回：半年前就放了。
“只是为什么这几天才生效？”州大的校长问。
“因为设阵的人一直在等适合的人选。”黎漾回，“黎民曜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吧？”
学生坠楼这么严重的事，谁能忘，州大校长点点头。
黎漾想起黎民曜欲言又不能言的样子。
这局起码是半年前就设计好，然后标记了黎民曜。
只是不知道是谁设计的。
配合专案组记录时，黎漾也得知了那些失踪的学生是怎么进入异空间的。
每个人被吸引的东西不一样，但大部分是钱，有的是心仪的对象，捡起或跟着走的那一刻就传送到了幻境当中。
有的单人进入，有的双人，陷进幻象中被心底的恶欲支配，反目成仇裂眦红眼。
记录完毕，马队身边的人合上笔记本，马队向周渡道：“案子基本结束了，就是回来的学生还有点不稳定，辛苦你和小黎司机了，帮了我们大忙，谢谢。”
黎漾微微点头。
离开时是周渡开车，黎漾看了看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大学校园。
学校已经可以自由出入，学生们的朝气再次复苏，说说笑笑地走在小径上。
仿佛黎民曜这个人从未存在过，就也谈不上消失了。
*
陆小果让周渡送她回家，理由是想弟弟了。武倩也跟着去她家玩弟弟。
二人回到幼儿园，黎咚锵还真找到了“宝藏”，估计是梁棠还是谁看它把幼儿园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大哭就随便拿了一样东西搪塞的它。
“奖励！我要奖励！”矮冬瓜在他腿边蹦蹦跳跳。
黎漾当着它面下单了一个白菜和狗头结合的玩偶，它才消停。
回到房间，最新的积分是记在黎民曜身上的，两万多，大抵是作过恶的魔，被超度，成为黎漾抓过的单个最高。
黎漾在商城将积分兑换了现金，地址填到余霜的伍常事务所，托她帮忙给黎民曜的父母。
余霜接下这个委托，然后告诉他：“对了，跟你通个气，地府通领导说了，今年年底的好评打分，临时无常也要统计在系统内。”
“……”
余霜从沉默中窥得一丝若有若无的，崩溃，“你有什么问题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好评打分，是什么？”青年气若游丝地问回来。
“就是地府每年12月都会花一个月的时间调研当年下来的鬼魂负责它们的无常怎么样，然后进行反馈评分啊。”
几乎全是暴力执法的黎漾深吸一口气。
“我没跟你说过吗？”余霜挠了挠额头。
“是的，你没。”
“对不起，可能忘了。没关系，只是转正会考虑评分，但不是首要标准。”余霜打着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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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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