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怀拍了拍他的肩膀，克制自己别吓到了小狐狸，还有心情开玩笑：
“短短一个晚上，就听了三句‘谢谢哥哥’，看来阿时是真心感谢我。”
顾时本来还感动着，被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弄得想笑，哭腔都忍不住了，一手抓住了他衣服下摆，嘟囔道：
“都说了哥哥不适合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程景怀尴尬的咳了两声，安静闭嘴。
他们没在学校里逗留太久，顾时缓和好情绪就跟在程景怀后面慢吞吞的下了楼，昏暗给了他恢复理智的时间，等到看见零散的几位家长往学校大门走去的身影，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问道：
“你……不用跟爸妈一块回去吗？”
程景怀抬头看看自己班级的窗户，还亮着灯，高三的家长会一般要晚一点，毕竟到了关键点，老师会‘敲打敲打’家长，做到学校家里两手抓，不落下任何一个学生。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看着路灯下结束了家长会离开的家长们，有的精神抖擞，有的两鬓花白，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应该早就走了。我父母向来只参加家长会的前半部分，对于后面老师说的他们都不感兴趣了。”
他们只会听老师夸奖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其他的话对他们来说都没意义。
他和程景怀两个人，一个是没有父母来参加家长会，一个是父母来了跟没来一样——顾时想通这一点后，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顾时扭头看着身边人，一如既往的挺拔高大，永远是值得信任和依赖的对象，而听见他刚刚说的话，顾时感觉自己一瞬间看见了他对父母的埋怨，或许还有些别的压抑情绪。
在程景怀身上看到这种明显外露情绪的情况还挺少见的，毕竟他一直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外人面前——这是不是意味着顾时被他看做是亲近的人，可以展现一点自己的真实情绪呢？
顾时抿唇笑了一下，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摆，等他侧头看自己时抿出很乖的笑来：
“没事的哥哥，叔叔阿姨肯定是以你为傲的。”
程景怀察觉到他在安慰自己，那些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微小情绪，被小狐狸敏锐的察觉到了，还伸出爪子来笨拙的安慰他。于是捏了一下顾时的手腕：
“谢谢阿时。”
顾时触电般缩回手去，暗自唾弃自己一边不想被当成小孩子，一边又不由自主的做出孩子气的动作，将痒痒的手腕背在身后，随口道：
“哥哥假期里有什么安排吗？”
他这么一问，程景怀才想起来自己不久就要跟随父母去国外的事，迟疑了一下，才说：
“我父母刚刚说，过几天要带我们出国，我们家族企业资产在国外，亲戚差不多也都在那边，每年我们都会回去……只是今年提前了点。”
顾时听了，失落的哦了一声，紧接着连忙换了语气，好显得自己没那么难过：
“那、那是好事啊！叔叔阿姨肯定是想多一些时间和你们在一起，早点回去…也挺好的……”
说完他自己就沉默了，攥紧了书包带子低头看着脚尖，散发的小情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程景怀却视线游弋两秒，飘忽在顾时头顶的发旋上，问道：
“阿时……是不是舍不得我？”
换作以往，顾时肯定是不承认的，但或许今天程景怀带给他的惊喜太多，让他一时间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嗫嚅着承认了：
“嗯……舍不得哥哥。”
程景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深吸一口气，选择遵从自己的本心，冲着顾时张开手臂：
“那……要不要来抱一下？”
顾时学着他深吸一口气，却选择遵从理智，拒绝道：
“还是算了，哥哥说好了不把我当成小朋友的……小朋友才需要一个抱抱。”
最后一句是顾时小声嘟囔着说的，程景怀却听清楚了，这回换他失落了，放下手臂：
“好吧，成熟的阿时，我也舍不得你，我向你保证，过完年我会立刻赶回来的，我们可以一起度过寒假的最后几天。”
顾时抓着书包带子继续往前走，哼哼唧唧的敷衍他：
“共度假期的最后几天，听起来真不错。”
程景怀轻叹一声，跟上他的步伐，好吧，看样子他今晚没法哄好失落的小狐狸了，只能尽可能的多做尝试：
“我会寄礼物给你，阿时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别忘了，在我这里还存着你的一个愿望呢。”
顾时才不会把这么珍贵的愿望用在一件外国礼物上面，他又不是笨蛋，没精打采的：
“都行，都可以，我不挑的。”
这三个回答不外乎就是一个相同的意思——随便。程景怀从没处理过这么棘手的问题，只好暂且沉默着跟在顾时身后回了家。
两人一路无话，顾时则在脑子里跑火车，为自己的寒假做个计划表——说起来，这还是跟程景怀学的，一个好的计划表会帮助他规划时间，提高效率。
他一时间想不到寒假可以干什么，或许除了完成作业外，还可以预习下学期的内容，而且自己现在也交了新朋友，大家肯定会约出来玩的……这么一想，程景怀的离开似乎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在楼下分别时，程景怀做最后的补救，暗示道：
“我大概要过几天再走。”
顾时长长的哦了一声，站上台阶，很认真的问道：
“哥哥，你大概什么时间回来啊？”
台阶的高度足以让他和程景怀平视，程景怀同样认真的回答：
“过完年我马上就回来。”
这就足够了，顾时点点头，挥挥手：
“好，哥哥再见。”
吞云吐雾的程景念在楼上看见了这一幕，要不是派对临时解散，他可不会这么早在家，还能看见哥哥和小时道别。
他们之间的气氛浑然天成，明明一点接触都没有，可无比的亲密，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一口烟雾缓缓消失在空气中，轻微的舒畅感让他的神经维持在兴奋状态，看着楼下分别的两人，感到心脏轻微的酸痛。
程景念将这归结于香烟的作用，将指尖夹着的猩红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顺便猜测邻居和哥哥进展到哪一步了，就刚刚看来，好像……没什么进展，这是值得高兴的发现。
看来程景怀的手段不过如此，在讨人欢心这方面，程景念有信心比他强。
他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来吹走烟味，等到程景怀回家，他才靠在窗上懒洋洋的看向哥哥：
“回来了？哦对了，刘姨说爸妈和国内的朋友们组了个局，今晚不回来住。”
他没问家长会的事情，反正也就那样，甚至怀疑父母不回来住是因为不想看见他这个让人上火的儿子。不过也正好，他也不想见他们。
程景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将父母的决定告诉他：
“这几天别跑出去玩了，爸妈说过一阵子就带我们出国，今年假期结束前应该就在那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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