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程景念这么执着擦桌子的样子还挺好玩的，狼狈的不行。顾时想着，支着头看他一个劲的擦，等他第三次伸手去拽纸巾才出声制止道：
“这纸盒里总共就这么一点卫生纸，你都用来擦桌子，太浪费了吧。”
程景念缓缓的收回手，他纸巾都擦破了，面前的桌子依然油光可鉴，他之前从未涉足过这种地方，平常甚至都不曾路过，虽然他并没有洁癖，但确实接受不了这种小摊，为难道：
“小时……你喜欢这种食物，我带你去另一家吃，保证比这里更、更卫生，也更地道，行吗？”
恰逢摊主阿姨给他们端上饭来，听见这话，当即竖起了眉毛反驳道：
“哦呦小同学，说什么呢！这桌子姨可是每天都用洗洁精擦的，连一点污点都没有，哪里不干净？这小摊都开了快三十年了，没有哪家饭馆比姨这里更地道的了！你要是嫌弃姨这里，那赶紧走吧，走远点！省得砸我招牌！”
那阿姨看着头发掺杂了一点白，可精神头十足，这一嗓子喊得中气十足，小摊上不少客人都转头看这场小闹剧，程景念从没被这么对待过，登时脸都难看了，顾时也不好惹毛了这位少爷，让少爷直接掀了阿姨的桌子，忙对阿姨露出个笑来：
“阿姨您别和他生气，他之前没来过这里，不知道阿姨的手艺，没尝过才说不地道呢！我就爱在阿姨这里吃，天天早上都来呢！”
他长得白净又乖，嘴巴也甜，并且没说假话，之前也来过这里好多次了，阿姨对他的面孔有印象，被哄得眉开眼笑：
“诶呦还是小同学你会说话，姨就爱你这样的小伙子，比我小孙子乖多了！姨送你个肉饼哈，等会给你端过来，不收你钱！”
顾时立刻应下来：“好嘞，谢谢阿姨！”
接着对程景念挑了挑眉，洋洋得意的神情异常明显，连带着眸子都亮了些许。在程景念看来，像是偷鱼的猫咪，尾巴一摇一摆的正高兴着呢，他突然就觉得在这里吃饭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了，深吸一口气压下不满来，问道：
“勺子在哪里？”
顾时低头看了看，在桌边看见了挂着的小篓子，拿出两个勺子来，一个放在自己碗里，一个放在他的碗里：
“喏，快点吃吧，再磨蹭下去就要迟到了。”
程景念看着套着塑料袋的白色塑料碗，那只小勺子也是塑料的，又小又短，要是不好好拿着，估计会划到碗底去，豆浆散发着一个腥味，挥散不去。
再抬头，顾时已经将油条撕成一截一截的泡在碗里了，金棕色的油条在豆浆碗里沉浮，颜色看起来十分怪异，也让程景念胃口全失。
可顾时就是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捏着短柄塑料勺将满当当的油条往下按了按，确保每一小块都吸饱了豆浆，才捞起来一口吃掉。他一向喜欢这样吃，而且必须要快一点，不然等油条泡久了就会变软，口感也不好了。
程景念犹豫着捏起塑料勺，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抿了抿，豆腥味比闻起来更足了，他为了维持脸面才没有当即吐出来，强撑着喝了下去，完全不想喝第二口了，用勺子搅和搅和，看顾时又拿起了一根油条，自己也跟着捏了一根油条吃，比起豆浆来味道要好一点，但他依然提不起兴趣，咬了一口就泡在了碗里，不打算再吃了。
正好阿姨将送给顾时的肉饼端了上来，眉眼带笑道：
“小同学，够吃吗？不够姨再送你一点。”
顾时还咬着油条呢，闻言赶紧摇头加摆手，口齿不清的道谢：
“唔用唔用！勾勒！谢谢姨！”
阿姨又看向同桌的程景念，那碗里东西一点没少，泡着油条就咬了一口，一看就是不对胃口，表情一变，边往回走边嘀嘀咕咕的：
“来吃小摊还挑三拣四的，现在小年轻个个的眼睛都长头顶上去咯，这也看不上哪也瞧不起，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
虽然是嘀咕，但声音不大不小的，也足够顾时听的一清二楚了。
既然他都能听见，那想必程景念也很难听不见，他捧着碗喝豆浆，悄悄去打量坐对面的程景念，看他一副生气到快维持不住脸上温柔面具的样子，心里偷笑着，将碗放下，又拿起肉饼来，咬了一口，看着不大的小饼，咬一口肉馅量很足，咸味也正正好，边吃边问程景念：
“你不吃吗？那还是去别的地方吃早饭吧，别饿着肚子。”
状似贴心，实际上话里坏外都是赶他走的意思。程景念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丢了勺子，皮笑肉不笑的说：
“没事，我也不是很饿。”
他此行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和顾时一起吃顿早饭，清清嗓子，切入正题：
“我听说，小时在给我哥准备生日礼物？或许我可以帮你想想，毕竟我们可是双胞胎，我还是比较了解他的。”
可是你们兄弟俩看起来关系很差的样子啊！顾时又咬了一口肉饼，忍着没拆他的台，顺着往下问：
“哦，那你觉得应该送什么给程景怀？”
听他坦荡荡的承认自己确实有在给哥哥准备礼物，程景念又觉得泛酸，忍了忍，才回答：
“别送一些毫无价值的东西，像什么工艺品摆件之类的，花哨的、装饰性的东西，我哥几乎都不怎么喜欢，他只会说‘我不需要这些’。像之前过生日的时候，有人送了一套水晶摆件，到现在我还摆在柜子上呢，我哥的早就被他收起来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
他悄悄给顾时树立程景怀对礼物挑三拣四还不珍惜的形象，想着让顾时知难而退。
顾时听了，其实只关注到那句‘不喜欢装饰性大于实用性’，联想到自己准备diy的皮革手环，担心密密麻麻的涌上心头，问道：
“那、那像是手表、项链这一类的配饰呢？你哥会喜欢吗？”
程景念飞快的提取出他要送给程景怀饰品的信息，脑子里开始猜测会是什么饰品，同时装出为难的表情来：
“嗯……其实不太喜欢，他通常就戴个表在手上，而且都很贵，小时你买了他也不会戴的。”
这样就算是直接明示顾时：别买配饰，程景怀用不上，也不喜欢。
一连想了好几天，去掉了好几个选项才定下来的礼物，被程景念这么一说，顾时又觉得不合适了，他垂下眼睫将最后一口肉饼咬掉，嘴唇颜色显得亮而透红，一副被挫败击倒的样子，看得程景念不住的盯着他看，忍住了住嘴的想法，继续假惺惺的开口，好心安慰他似的：
“没关系，小时送什么，我哥都会喜欢的，他虽然挑剔，但是不会拒绝任何朋友的礼物，不过……也没有多在意罢了。”
最后一句又将整句话的安慰破坏掉，顾时没心思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只一心想着要是皮革手环程景怀也不喜欢，那到底该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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