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景念只是被催着回去订正错题，脸色就臭的吓人，还耍脾气，顾时忍不住为程景怀捏一把汗：
“辅导他的功课……真是辛苦哥哥了。”
听见他宽慰自己的话，程景怀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明白了他的意思，摸摸小狐狸的脑袋，顺带踩一捧一道：
“嗯，毕竟他脑子比阿时笨多了，我辅导阿时功课的时候都没这么辛苦过。”
顾时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是得了夸奖后藏不住的雀跃心思，不过嘴上还是得谦虚一下：
“是哥哥教得好。”
程景怀夸完就放下手，暂且只把顾时送到门外，西瓜让刘姨切了一半，另一半依旧让他带回去吃，说：
“我就不送你了，谢谢阿时的西瓜，明天见。”
顾时点点头，冲他挥挥手：
“好，哥哥再见，帮我跟刘姨讲一声，饭菜很好吃。”
关上门，程景怀面上笑容隐下去，一想到楼上还有个生闷气的小屁孩，他就觉得头疼，恨不得干脆明天就高考，弟弟能考多少就考多少。
刘姨还在厨房里忙活收拾，他想起来桌上顾时并没有吃掉很多食物，于是又掏出手机来选了点夜宵，地址填顾时的。
房间里的程景念没多用心在改错，而是蹲在门口小心偷听程景怀是不是自己出门去送顾时了，如果是，那他可就找着话头要阴阳怪气哥哥一番。
不过关门声后就是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程景怀上楼来了，他立刻回到桌前坐好，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简直跟怕猫的老鼠一样，又将笔一扔，脚敲到桌上去，两手交叠放在脑后，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程景怀进来看见他这副样子倒也没说什么，走到桌边坐下来，手机放在试题旁边，接着翻开试题面不改色的往下念数学题题目：
“已知正四棱锥的侧棱长为J，其各顶点都在同一球面上，若该球耳朵体积为36π，且3≤J≤……”
光听个开头程景念就觉得烦，暴躁的拍了下桌子：
“哥，我真的听不进去，你别讲了。”
桌子啪的一声响，打断了程景怀的话，而程景怀甚至都没从题目上移开视线，只是回答：
“听不进去也听，你又不是刚上学的小孩子，集中注意力，联系之前我讲过的公示，想想该怎么做。”
程景念已经为了自己的零花钱忍耐了快一星期了，这些该死的试题几乎晚上也会在他脑中晃来晃去，一大早还被程景怀揪起来背英语单词，早饭都吃得味同爵蜡。
对于一个逃课成瘾的人来说，这种折磨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他忍不住缓和了语气，提议道：
“哥，这样不行，我适应不了你的学习进度，太累了，而且、而且这样也会耽误你的学习。”
天知道他对着程景怀说出这种类似关心哥哥的话克服了多大的心理困难，才装出这副好弟弟的模样，并且十分贴心的给出合适的建议：
“要不我去和妈商量商量，请一个一对一家教吧，不麻烦哥哥帮我补习了。”
他相信这是自己对哥哥说得最真诚的提议了。
家教总比程景怀好糊弄多了，找个借口翘掉补习，再跟母亲解释说不喜欢那个家教，不喜欢上课方式什么的，换下一个，如此循环。
可惜程景怀不吃这一套，只是抬起眼来神情无奈，甚至是生气的，语气带了点说教意味：
“景念，你为什么总是要做让爸妈失望的事？”
他看自己的眼神像看一个不学无术的学生，充斥着不解、失望和疑惑，程景念感觉受到了侮辱，站起来死死的盯着他，盯着这张和自己相同的脸，愤怒道：
“你什么都不懂……”
你不知道我无论怎么努力也比不过你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我不管做什么都会被拿来和你比较是什么感觉，不知道父母在外人面前总是对你赞不绝口是什么感觉……甚至对你来说，给我补习只是一种施舍行为而已。
程景怀看他目眦欲裂，一副气急的样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彼此之间糟糕的关系，也不知道程景念到底有什么不满，扪心自问，自己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自认为已经做到了当哥哥的责任，总是给不懂事的弟弟处理犯下的错事，总是将弟弟看中的东西让给他，总是替弟弟去结识那些父母想让他们结识的人……
程景念说他什么都不懂，好吧，那他承认确实不懂程景念心里在想什么，在不满什么，每次想要和程景念好好谈谈时，又都会无意间激怒了程景念。
气氛陷入凝结，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谁都没看透对方的想法。最先打破平静的是程景怀的手机，屏幕伴随着震动亮起，程景念下意识将视线移过去，只看到是来自微信的消息，没等他看清楚那人的备注，程景怀就已经拿起了手机，解锁开始回复了。
经由这个插曲，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也被打破，程景念站在那里看他打字，有点尴尬，坐下来，忍不住去想那人是谁。
他看见程景怀神情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全然不见刚刚的冷漠，并且放松了下来，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很治愈的东西。
这样的发现顿时让他心生警惕，他忍不住回想起来许久之前和顾时在一起的感觉，怀疑和程景怀发消息的人就是小邻居。
顾时回家后不久就收到了一份外卖，打开来是香气扑鼻的海鲜粥，袋子上的logo告诉他这份外卖价值不菲，当即猜到了是谁为他订的，一边拆开来一边发消息给程景怀，
顾时：[哥哥不用给我点外卖的，我已经吃饱了。]
程景怀看见这条消息，再想想饭桌上顾时没动过几筷子菜，在输入框里打下‘撒谎’两个字，又觉得不妥，删掉，
程景怀：[没关系，就当是宵夜。]
顾时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
顾时：[谢谢哥哥，夜宵多少钱？我转给你。]
程景怀：[不用，你来我家做客，我却没有招待好你，是我的不对，给你点海鲜粥是我应该做的。]
程景怀：[忘了我们在旅行中谈过的事吗？阿时要学会接受别人对你的好，不要总是有来有往的算的那么清。]
顾时捧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受到程景怀这么多的照顾，让他始终认为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来偿还。
他现在还不知道得偿还多少才能配得上受到的这些照顾。
不过程景怀没等他回复，而是在收到程景念的打量后就将手机反扣在桌上，点点试题：
“别想那么多花招，每周我会告诉爸妈你的学习进度，如果爸妈看到你的进步，肯定会恢复你的零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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