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那边传来声响,是程景念回来了,边脱鞋子边喊:
“刘姨!我今天不在家吃,别准备我的份了。”
刘姨刚要应,被程景怀抬手制止,开口问他:
“明天要去赛车,今晚还要去喝酒吗?”
程景念没想到他在餐厅里,往常这个时间,两个人是见不着面的。
明明是住在一起的双胞胎兄弟,上学不一起放学不一起,连吃饭都凑不到一起去。
程景念现在回来是拿车钥匙的,今晚和朋友们约着先去跑几圈过过瘾,找找感觉,明天好在程景怀面前秀一把。不过哥哥猜测他去喝酒,摆明了是认为他又要出去鬼混,没好气道:
“管你什么事。”
现在是家里,没有外人,程景念不需要维持自己的人设装好脾气,肆无忌惮的将坏脾气撒在程景怀身上。
刘姨当然不敢劝也不敢参与,回去厨房不做声的收拾东西,找一个保温的饭盒装上冬瓜排骨汤,给兄弟俩留下谈话的空间。
其实没什么好谈的,程景怀不在意他的呛声,只是警告他:
“如果你今晚喝酒,明天就不准去赛车,我会告诉妈,没收你所有的车钥匙。”
程景念最烦的就是这个,父母更相信程景怀,连电话也是打给哥哥的次数多,嘘寒问暖,要他好好学习好好努力;而给他打电话时,不外乎什么‘好好听哥哥的话’‘不要和狐朋狗友出去玩’‘多学学你哥哥’之类的。
他们的眼里只能看到程景怀,他永远都是程景怀的附属品,永远被拿来作比较。
程景念满脸怒色的上了楼,没一会儿又下来了,路过餐桌前停下来,歪头笑得乖巧,好像要故意恶心他:
“知道了,我听哥的话。”
说完猛地抬手将车钥匙扔出去,落进程景怀面前的汤盅,溅得程景怀身前全是油花。对上哥哥饱含怒意的视线,他反而很无辜的说: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哥,抱歉。我是想着明天你没有车,才把钥匙给你的。”
他的‘抱歉’听起来更像是带着恶意的虚伪台词,眼里一点歉疚的意思都没有,满不在乎的挥挥手:
“明天见咯,我很期待和哥一起赛车。”
刘姨听见关门声,这才端着饭盒出来,却见桌上一片狼藉,程景怀衣服上都是油点子,正用筷子和勺子将盅里的车钥匙捞出来,惊讶道:
“哎呦怎么了这是?少爷快去把衣服换下来吧,这里我收拾就行。”
钥匙扣上挂着一个嘲讽的黄色笑脸牌,沾染了排骨汤后看起来像是包裹了一层油脂,程景怀捞出来后放在餐桌上,搅了一下没怎么动过的汤,叹道:
“可惜了这盅冬瓜排骨汤。”
有的时候他也会想,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他们之间的隔阂,程景念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他?他自认为没做过什么坏事,哥哥也当的很称职。程景念看中了他的东西,他也会让出去,只是后来不管是什么程景念都要抢,他才会表现的什么也不喜欢。
重活一世,他依然不知道如何改善和弟弟的关系。他只是想保护顾时,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一直留在顾时的身边,就是不知道顾时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程景怀换了衣服,谢绝了刘姨再给他做饭的想法,拿着打包好的饭盒出了门,直到站在顾时家门前按门铃时,才有些真实的感觉。
自己住的那栋房子根本不能被称之为‘家’,温暖和归属感,程景怀一点也体会不到。
小的时候,他们也和父母住在一起,父亲总是有做不完的工作,母亲则热衷于参加各种社交聚会,他和程景念从小就是由不同的保姆看管,一直到现在也还是如此。
听见门内有脚步声和顾时喊雪球的声音,大概是小狗率先认出了门外的客人,兴奋地叫个不停。
顾时推开门,穿着牛仔蓝的围裙,很有程景怀喜欢的那种烟火气,问道:
“哥哥怎么来了?”
他问这个问题没别的意思,程景怀却感觉仿佛是再问‘你怎么三天两头的来我家?’于是自我反省了一下最近上门的次数确实有点多了,拎了拎手上的饭盒,解释道:
“你今天是不是帮一个阿姨拿了冬瓜?她是我家的保姆刘姨,和我讲完我就猜那个助人为乐的男生是你,她想给你送冬瓜排骨汤,就当是谢谢你帮她的忙。”
顾时请他进来,接过了饭盒往厨房走,还不忘了说:
“阿姨真好,其实这没什么的,只不过是顺手而已。哥哥已经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程景怀正有此意,他刚刚的晚饭没吃两口就被程景念破坏掉了,一点胃口也没有,借着给小狐狸送汤的机会,来蹭一顿饭吃。
和顾时在一起,不管是做什么事,都能让他心情变好——这是程景怀每一次都能直观感受到的情绪,所以总是控制不住的想来找顾时。
当他还在思索该怎么回答才能显得不那么刻意,没等到回答的顾时已经盛了两碗米饭,放在了桌上,桌上还有一小碟的青椒炒肉,不多,刚好够一个人的量,然后就是大碗的冬瓜排骨汤。
对于自己一下子就丰盛的晚餐,顾时感到非常高兴:
“我本来还想找个电影去茶几上坐着吃呢,一个人太孤单了,现在幸好有哥哥来陪我。”
好吧,看来不用想怎么回答了。顾时大概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就像是在雪地里发现了一枚小小又干瘪的野果的小狐狸,高兴的尾巴都微微颤动。
程景怀回想了一下,刚见面时就敢爬树来用石头砸窗户;交朋友时又掩饰不好自己的紧张;会因为被人威胁就满身是刺甚至敢带着美工刀;会单纯的因为白姌秋的一句话就很认真的对他好;现在也会因为有人陪着吃饭而雀跃。
从初见时程景怀就识破了顾时的身份,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是重生的。当然也猜到了他接近自己的真实目的,甚至为自己能够帮到顾时而感到高兴,并且让顾时越来越习惯自己的存在,慢慢的向他展现更多的依赖。
一点点相处的积累,以朋友的身份做幌子,让他们两个之间有了更多可以互相联系的线。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线,在两人都毫无察觉的时候慢慢缠绕、包裹,将他们拴在了一起。
或许以后会绑的的越来越紧,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现在的生活总归的平静又安逸的,程景怀和他在小餐桌上分享了晚餐,倒是没待太久,临走前最后又问他:
“阿时确定明天和我一起去?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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