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和研究生毕业回国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他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没有很多朋友。
接机的只有他本科到研究生的学长，沈兆。
沈兆比他大一届，研究生毕业之后，沈兆就回国了，在上海开了一家培训机构，主要做公司部门培训，空闲的时候也接一点外包的招聘，算半个猎头公司。
林暄和最开始听到这个想法的时候很反对，他觉得这个公司不好做。
但沈兆从本科开始就在完善这个想法，比林暄和先一年毕业回国，直接将这个想法落地，再加上沈兆父母也在上海做生意，帮忙拉了点顾客，在这个市场大环境不太好就业的背景下，这个公司竟然磕磕绊绊地存活了一年。
林暄和毕业前夕，接到沈兆的电话，问他回国之后的工作找好没有，林暄和说还没有，沈兆说太好了。
林暄和头顶三个问号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直到落地也没想明白他没找到工作哪里好。
坐上沈兆的车，林暄和表情严肃，“给我一个理由，我没找到工作哪好了？”
沈兆笑得很大声，车窗开着，机场地库又是个封闭环境，周围人都疑惑得看过来，“你可太逗了，我是想说，我这边虽然暂时没有破产的预兆，但是也不太稳定，人手不够，我拉了我女朋友还有之前本科的几个同学来帮忙，但是我女朋友收到了瀚阳的offer，下月入职，我这就又缺一个人，你要是愿意，先来我这边帮个忙呗，我按正式员工工资给你。”
林暄和“哦”了一声，“瀚阳是哪个公司？”
沈兆把车开出地库，“你重点在哪啊？”
“就问问。”
沈兆撇了撇嘴，还是回答了，“瀚阳国际，你应该听说过吧，名字有点老套，现在主要是做新能源的，好像改过名，之前叫什么我忘了，前几年他们那个老总在工地上出了意外，现在好像还躺在医院里。”
林暄和又“噢”一声，“我可什么都不会啊，能给你帮什么忙？”
红灯，沈兆刹车，“你的脑回路我真的跟不上，也不是很难的事情，最近主要是部门培训的活，年中了，一些公司要开大会，就会和培训放在一天，这些基本上都是我和我女朋友在负责，需要根据公司的要求改改培训内容什么的，讲课的事还是我们来，你先休息几天吧，之后有活我喊你。”
林暄和点头说好。
沈兆把他送回家，就回去忙了，这天是周三，工作日，他也没留人。
两个人约好了周末叫上回国的几个同学一起聚一下，算是接风宴。
林暄和应下，就背着包推着两个大行李箱进了电梯，按了10层。
说是回家，其实只是他母亲的一套公寓，知道他回国来上海找学长，就找人打扫了一下，让林暄和先住着。
公寓门口堆着几个快递箱子，是他从国外寄回来的一些零碎的东西，他掀开地毯，找到母亲说的钥匙，打开门。
房子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林暄和把背包行李箱和快递箱子搬进房子里，关了门。
林暄和简单看了看格局，一个带卫生间的主卧，一个小客卧，一间书房外加一个独立的卫生间，还有客厅厨房餐厅，一百多平的房子倒是五脏俱全。
厨房不大，可能买房子的人也没想过会在这里做饭。冰箱倒是很大，双开门的，林暄和打开看了一眼，两瓶矿泉水整齐地杵着，有点碍眼。
看完了格局，该收拾了，林暄和突然有些犯懒，但一个轻微整理癖的人，看着两个行李箱和一堆快递箱子，又感到烦躁。
按亮了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4:46，挣扎两秒，林暄和扯了两张纸把行李箱轮子擦干净，托运条简单粗暴地扯掉，直接推进主卧的柜子里。
剩下几个快递箱子林暄和准备拆开先扔在客厅，但在房子里找了一圈，竟然没找到剪刀，退而求其次准备找把菜刀，也没有。
林暄和抓了下头发，好久没理发，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发梢垂下来的时候有点盖眼睛。
又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确定了一下缺的东西，林暄和抓着手机和钥匙出门，准备找个超市买东西。
林旖这个公寓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地理位置倒还不错，林暄和没走多久就找到一家超市。
买完东西回去的路上，林暄和接到沈兆的电话。
“你猜怎么着？”
沈兆声音还是很大，在林暄和耳边炸了一下，他骂了句脏话，“你直接说。”
沈兆停了一下，“你咋了？你到家才一个小时不到吧，心情这么差？”
林暄和停下等人行道的红灯，也发现自己语气有点冲，“没事，在外面，有点吵，你说吧。”
沈兆也没追问，“噢我就想说，在车上还跟你提瀚阳国际的事，刚刚回公司，我女朋友就说瀚阳的人事部准备开个内部的年中大会，跟培训放一天，请我们去讲。”
林暄和挑眉，“这么巧。”
“是吧是吧，不过时间很紧，定在下周五了，感觉像是之前定的老师临时有事，才换的人。”
林暄和“嗯”了一声，“需要我做什么，讲稿？PPT？”
沈兆好像是把手机放下了，声音远了点，“我跟你讲哈，这个大公司啊，就是要求多，直接发给我一个文档的要求，我直接发给你邮箱吧，你回去看？”
“好。”
“讲稿你写个框架就行，我自己改吧，我这还有几个之前的PPT，也一块儿发给你，你参考一下，瀚阳那边的意思是，早上他们内部开会，培训放下午，我们讲完之后有两个领导讲话，之后就结束了。”
林暄和把手机拿开一点，看到邮箱的消息提示，“收到了，我马上回去看。”
沈兆又嘱咐两句，就挂了。
林暄和开了房门，又收到沈兆的消息：下周五你有空的吧，现场你得跟我去一下，我女朋友那天有事儿。
林暄和回了个有空。
从购物袋里拿出新买的剪刀，按原计划拆开箱子扔在客厅，又从包里拿出笔电，开始看沈兆发来的PPT。
内容其实不难，林暄和也专业对口，所以看了两遍就上手了。
粗略地给PPT分了个部分拟了个框架，内容做了一半，林暄和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
保存完文档，林暄和关了电脑。
房子里实在太安静，窗户开了一半，外面偶尔有车压过井盖的声音，林暄和突然觉得，他回来这件事情，好像有点错误。
几个月前高中同学聚会，他没回国，周既明倒是去了。
林暄和算着时差，估计周既明应该是醒酒了，才给他打电话。
扯东扯西地，终于把话题扯到顾易冬身上，周既明却告诉他，顾易冬也没去，但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他人在上海，应该是还没结婚，不知道是不是单身。
林暄和于是就这么回来了。
上海很大，大到装得下他冲动的勇气，却又太大，他不知道去哪找一个人。
林暄和拿起手机，又查到那个他没有备注的微信号，微信名只有一个雪花符号，没有聊天记录，也没有朋友圈，林暄和甚至不知道这个号顾易冬还有没有在用。
太冲动了，林暄和批评自己。
高中三年，顾易冬和林暄和的关系最多称得上一句朋友，不过对林暄和来说，他们称得上有点缘分，高一他们在一个班，高二分班后变成隔壁班，高三还是隔壁班，寝室也在隔壁，于是林暄和不用怎么努力，就可以在下课、回寝的路上找到那个高挑的身影。
但也只是这样，缘分只是有点，身份只是隔壁。
被汽车鸣笛吵醒的时候，林暄和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
环顾一圈，他昨天竟然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应该是没关窗的缘故，林暄和嗓子有点疼，像是感冒的前兆。
洗漱完，林暄和按了按太阳穴，他昨天没买药。
手机响起，是沈兆。
林暄和接了，胃突然抽痛，他才想起昨晚忘记吃晚饭了。
“暄和？你起啦。”沈兆有点惊讶。
林暄和翻出昨天买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含糊地嗯了一声，“有事？”
“哦哦，我以为你还要倒倒时差，准备碰碰运气，结果你接了。”
“还好，昨天飞机上也睡了一会儿。”
沈兆应该也在吃早餐，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今天要是有空，来公司一趟呗，我给你安排个工位，顺便讨论一下瀚阳的事，本来可以过两天再说，但是我明天要出个差，就想问问你今天OK不。”
“行，”林暄和也没别的事，就答应了，“几点上班啊？”
沈兆笑了一下，“不着急，我们九点打卡，还早呢，我给你发个位置，你一会儿直接过来吧。”
林暄和应下。
又具体给他形容了一下位置，沈兆才挂电话。
时间还早，林暄和烧了点热水喝，胃痛终于缓解，但他的嗓子还是不太好。
对自己的免疫力有较高评估的林暄和没管那么多，直接出门了。
公司倒是不远，地铁坐五站，林暄和跟着沈兆电话里的形容，很快找到了办公楼。
沈兆的公司不大，人也不多，只租了这幢办公楼的第八层。
走进公司的时候，快九点，人差不多到齐，沈兆于是给他介绍了一下，有两个他有点印象，本科和他还有沈兆同校，一个外籍华裔的姑娘叫Joy，还有一个男生叫张昱，另外就是沈兆的女朋友姜言。
其他人林暄和有点记不住，他没告诉沈兆，他有点脸盲。
给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又讨论了一下瀚阳的培训，林暄和工作的第一天倒也就这样过去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高估自己免疫力的林暄和得到了惩罚，他发烧了。
昨晚刚刚批评过自己的冲动，林暄和决定把这次生病的原因归结为刚刚回国的水土不服，而不是忘记关窗的自己。
买了药回去的路上，林暄和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沈兆，说自己明天请个假。
沈兆则继续发挥自己妈系朋友的功力，硬生生对着电话念叨了半个小时才放过林暄和。
由于林暄和生病，周末的聚餐推迟到了下周，林暄和也因此从工作第二天就开始居家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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